西奧多摟著斐瑞後背,“嗯。” 斐瑞隔著防護服仰頭啄啄西奧多下巴,“西奧多。” 西奧多笑起來,笑容是人類的情緒,他幾乎沒有笑過,這會半跪著斐瑞麵前,將他的王摟在懷裏慢慢笑起來:“斐瑞。” 斐瑞將額頭抵在西奧多肩膀,帳外是傭兵們喧鬧的聲響,他們兩個躲在小小的帳篷裏偷得短暫閑暇。 半晌後,斐瑞從西奧多懷裏站起來:“走吧,我們去看看伍德。” 西奧多隔著防護服勾著斐瑞手掌,自從他們那夜關係發生變化後,兩人之間難以言說的隔閡就消散了:“我去幫你殺掉伍德。” 斐瑞手肘推在西奧多胸前:“何必要殺他,我那麽沒胸襟嗎?” 斐瑞歎口氣:“何況他是哈裏森交給我的人,我總得幫哈裏森看著他。” 西奧多捏著斐瑞手掌:“我是你的刀,你要用我不需要吩咐。” 斐瑞不知道想到什麽,他轉頭看西奧多一眼,舔舔幹澀的嘴唇:“那我是你的刀鞘,將你鋒芒收斂在我體內。” 哪怕隔著防護服,西奧多也注意到斐瑞濕潤的雙眼,他一把將斐瑞摟起來,將人壓在身旁簡陋的小桌上,危險地壓迫著身下溫熱柔軟的人類,“你說什麽。” 斐瑞咳嗽一聲,試圖將壓著自己的西奧多推開:“幹正事呢,將我放開。” 西奧多俯身叼住斐瑞喉結磨牙,“我想幹你。” 斐瑞眼角都紅了,“我逗你的,你放開我。” 西奧多抵著斐瑞,他的尖牙含著斐瑞脆弱的脖頸廝磨,嗅著斐瑞的氣息:“人類隨時都在發情,你在引誘我。” 斐瑞捂著臉,他狡辯:“我沒有。” 西奧多低頭親親斐瑞臉頰,將人拉起來:“不要亂散發信息素。” 斐瑞坐在桌上,盡力平息自己的呼吸,異種一年隻會發情一次,他與西奧多交尾以後,或許是沒有被西奧多徹底打開生殖腔,異種繁衍生息的本能總是蠢蠢欲動,他有時候不是很能控製自己。 沉悶的信息素總是彌漫在他周圍,斐瑞現在能夠聞到他們的信息素裏,西奧多是帶著涼意的鐵鏽味,像是血,他的味道濃重粘稠,是沉悶的暗香,西奧多說斐瑞發情後味道都發生了變化。 從桌上跳下來,斐瑞拍拍自己臉頰:“走吧。” 西奧多跟在斐瑞身後,看著他掀開帳篷髒汙的門簾,冷風吹進來,帶著斐瑞彌漫的信息素漸漸消失在風裏。 伍德被瞎子喬伊抬到了洞穴中,這片被哈裏森開拓過的天然洞穴不夠安置所有人,隻有傷員都被安置在洞穴中。 艾薩克進帶回來的防護服裁開,做了個巨大的簡易防護帳篷,傷員們才能脫掉累贅的防護服裹著繃帶養傷。 原本是星羅城小孩們聚集生活的空地立起一個巨大的簡陋帳篷,上麵搭著絨布保暖,透明塑料一樣的門簾其實是封閉隔離性很好的防輻射材料。 斐瑞拉開門簾上的拉鏈,進去後快速將拉鏈拉上,以免裏麵的傷員感染到跟多的核輻射。 瞎子喬伊正在給傷員換藥,這次的埋伏他們以少勝多,幾乎將聯盟軍隊派駐在外區的軍隊全殲,但是星羅傭兵團也付出了慘烈代價。 很多滾燙的熱血永遠留在了安全區外那一片焦土上,躺在這裏的傷員全都是他們付出的犧牲。 拉著電線的昏暗燈泡掛在帳篷頂上,傷員們躺在簡易搭建的床板上,眾人大多昏昏欲睡,斐瑞小聲走進去,看著趴在床上纏著繃帶的伍德。 瞎子喬伊在一旁調著膏藥,對著斐瑞道:“別擔心,沒傷筋動骨,都是皮肉傷,你下手有輕重的。” 伍德趴著陷入睡眠中,斐瑞將他落在床腳的被子撿起來搭在伍德背上,對著喬伊說道:“藥物夠用嗎?” 喬伊皺著鼻子揚揚頭:“當然不夠,你才從安全區運多少東西回來,傷員倒是源源不斷地給我送過來。” 斐瑞有些沉默,他視線看向帳篷中胡亂搭話的木板床,還有床上這些受傷的士兵們,“我會想辦法的,你再辛苦些。” 有傷兵依在床上抽煙,他們笑笑:“殺一個聯盟走狗就是賺,這點傷算什麽,死不了咬咬牙就過了。” 斐瑞對著眾人笑笑:“各位辛苦了,今晚加餐,兄弟們都吃好些。” 抽煙的傷兵們發出歡呼,“有肉吃有酒喝就行,幹他娘的聯盟傻逼們。” 跟在喬伊身旁做學徒的女娃子真一也眼前一亮的看向斐瑞,他們逃出安全區,已經收緊腰帶過了好一段苦日子了。 斐瑞擺擺手,嚴肅道:“肉管夠,酒就沒有了。” 傷兵們發出哀嚎,斐瑞抬起手向下壓壓,笑著說道:“等到我們攻到中區,將聯盟領袖的腦袋掛在電線杆上,兄弟們想怎麽喝就怎麽喝。” 接連兩次襲擊大勝帶來的喜悅讓星羅城士氣高昂,人群哄然大笑:“好家夥,那我們可得爭氣,明天就把聯盟領袖的腦袋掛起來,不然兄弟們這酒癮可饞。” 斐瑞站在帳篷裏,看著眾人興高采烈的哄笑,他笑笑看向身旁已經醒過來的伍德。 伍德見到斐瑞梗著脖子看向他,惡聲惡氣道:“看什麽看!” 斐瑞對著伍德道:“看看你有沒有被我打死。” 伍德呸的一聲:“爺那有那麽容易死,就是現在給老子一把槍,老子都能衝到安全區去。” 說完伍德趴在床上將臉轉向一旁,嘟嘟囔囔道:“少要你假惺惺來看我,下次讓老子繼續殺聯盟走狗就夠了。” 斐瑞道:“那是當然,你今晚多吃點肉,免得手軟。” 伍德聞言氣得要從床上爬起來,有牽動後背傷口痛得趴下去:“斐瑞你說誰手軟啊,你敢跟老子打一架嗎,你敢嗎!” 斐瑞搖搖頭:“好好養傷吧,下一次對聯盟的襲擊我們都等著你。” 伍德恨恨地趴在床上,齜牙咧嘴沒有說什麽。 看完了傷員,斐瑞準備出去,趴在床上的伍德突然將斐瑞叫住:“斐瑞,你回答我,你有沒有想奪權的意圖,哈裏森是不是你故意放在罪惡之城的誘餌。” 帳篷頂上懸掛的燈泡散發著昏黃黯淡的燈光,將趴在木板穿上的伍德臉龐映照的暗沉。 斐瑞站住,他轉過身:“我沒有想過奪權,我一直敬佩哈裏森,將哈裏森作為聯盟誘餌不是我主導安排,是哈裏森不肯對抗聯盟也不肯離開罪惡之城。” “我原本隻是想要根據哈裏森的安排因勢導利,我與哈裏森一同在罪惡之城作餌,將聯盟軍隊引入罪惡之城,再在與薩利聯合包抄深入的聯盟軍隊。” 斐瑞垂著眼:“我承認,我有過勝利後勸哈裏森放權的打算,但是我從未想過要害哈裏森,我隻是認為他不再適合迅猛發展的傭兵團而已。” 搖搖頭,斐瑞幹澀道:“兵敗如山倒,我的所有打算不過隻是自負而已。” 伍德撐著身體看著斐瑞,頭頂落下的燈光讓他臉上的刺青如同濃墨,半晌後說道:“我信你,斐瑞,你不要騙我。” 斐瑞走到伍德床邊,他伸出拳:“我沒有騙你。” 伍德肘子撐在床板上,抬起一隻手與斐瑞擊拳,沉聲道:“不要辜負哈裏森,不要辜負星羅城。” 周圍的傷兵們全都看著斐瑞,他們都是星羅傭兵團的老兵,與傭兵團這麽多年互相走過來,斐瑞鄭重點頭:“我知道。” 看完傷兵,瞎子喬伊送斐瑞出去,他胡亂套上防護服,將斐瑞帶出用隔離材料搭建帳篷,壓著嗓子小聲道:“我這裏不但是藥物不夠,人手也不夠,隻有幾個半大少年給我打下手,孩子們都累得好久沒合眼了,你得想想辦法。” 斐瑞皺著眉點頭:“我回安全區,藥物的事我會找人,人手我讓西澤給你安排幾個手上輕快的傭兵,讓這些小孩都回去休息吧。” 說完斐瑞看著喬伊在防護罩下愁眉苦臉的老臉,他正要問,喬伊埋著頭對斐瑞小聲道:“有傷兵被輻射感染了,傷口潰爛還有內髒衰竭。” 斐瑞眼神沉了沉,這是他預料過的場景,隻是沒有想到會這麽快:“感染的人多嗎?” 喬伊歎口氣,他老邁的臉孔顯得很難過:“這些傷兵送回來的時候,防護服都是破的,傷口直接暴露在嚴重的核輻射中,幾乎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 斐瑞防護服下的手掌握緊,出生在這個核廢土世界的人都在知道這意味著什麽,他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的接觸過空氣中無處不在的汙染物,整個藍星沒有絕對的潔淨之地。 隻是遼闊到囊括大半個大陸的安全區,曾經是人類最後的退守之地,沒有直接受過核彈轟炸,汙染物相對較少而已。 而為了躲避聯盟的追捕,如今斐瑞他們落腳的星羅城是深入汙染區的重度汙染地區,如果沒有防護服人類根本無法在這裏生存。 拍拍喬伊肩膀,斐瑞沉重道“盡量照顧他們吧。” 喬伊隔著防護服痛苦的揉著自己腦袋,他不停歎氣,這些傷兵好多都隻是輕傷,但是現在他卻無法救他們。 這是帳篷門簾被拉開,穿著防護服的真一從門簾轉出去,又趕緊轉身小心拉上門簾上的拉鏈,她仰著頭看向斐瑞,又看看一旁的喬伊。 猶豫著,真一抬起頭,她的小臉在防護服後麵悶得全是汗,這些日子與喬伊照顧傷兵累得她臉色發白。 喬伊皺眉問道:“你出來幹嘛?” 真一看著斐瑞,她如今已經是個高挑消瘦的少年,斐瑞收養的這些小孩都是她在照顧,真一看著斐瑞有些憂鬱,她忍了忍說道:“斐瑞哥哥,我已經感染了,不隻是我,很多弟弟妹妹都被感染了。” 斐瑞防護服後的雙眼大睜,他臉上的表情有瞬間崩潰,又控製著很快止住,他喉嚨像是哽著骨頭,“怎麽會,這樣,你們都待在後方,怎麽,這麽會受到感染。” 真一低著頭:“開始的時候防護服不夠,防護服破了我們都沒有再去領。” 斐瑞從來都是冷靜到冷酷的人,他感受到巨大的悲痛,這些孩子從西區到北區,他看著長大,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會把這群小孩照顧成這種結果。 俯身將手掌放在真一稚嫩的肩膀,斐瑞紅著眼眶說不出話,“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第66章 懷著沉重的心情,斐瑞離開了傷兵的帳篷,他巡視在營地,遠遠看見今天吊著伍德的破木杆換成了更加粗壯高聳的旗杆。 一麵用麻袋裁剪下來的旗幟迎風飄揚,一顆藍色的星星落在旗幟上,就像是落在地上的星火。 斐瑞仰著頭愣愣的看著這麵旗幟,這是他寫在書稿上的綱領提到的星羅旗,現在已經屹立在他們營地中央的空地上,在逐漸落下的夕陽下招展。 斐瑞眼眶發熱,這麵付出無數代價的旗幟終於再一次立了起來。 營地裏已經開始升起炊煙,熙熙攘攘的帳篷混亂紮在地上,休整訓練過的士兵們在傍晚的涼風中對著斐瑞打招呼,說笑著的士兵們目光總是飄向營地中央飄揚的旗幟,一切都在喧囂熱鬧中充滿希望。 薩利帶著親衛鍛煉的一身汗的向著斐瑞走來,他的視線隨著斐瑞的目光同樣落在那麵有著藍色星星的旗幟上:“這麽多年了,傳說中的星羅旗終於立起來了。” 斐瑞看向薩利:“你知道多年前的星羅城?” 薩利將防護服頭盔抱在懷裏,他撩起衣擺擦擦臉上的汗,又很快將頭盔戴上:“誰沒有聽過星羅城呢,隻是我那時候還是個小孩。” 轉頭看向斐瑞,薩利說道:“我沒有想到的是,斐瑞你竟然真的把星羅城搞出來了。” 斐瑞笑笑:“星羅城在大家心中,隻要你們想,她永遠也不會消失。” 薩利感興趣地看向斐瑞身旁的西奧多,又瞄瞄斐瑞防護服後的臉:“話說你真的需要防護服嗎?你們這樣的,怪物。” 斐瑞銳利的雙眼看向薩利:“你什麽意思!” 薩利伸個懶腰:“別緊張,我不關心你和你的朋友到底是什麽東西,隻要你能一直帶領星羅城取得勝利,我永遠都鞍前馬後供你驅使。” 斐瑞皺起眉,他的生命中經曆過無數失敗,羅傑死亡後逃出西區,哈裏森死守罪惡之城將殘部交給他,每一次都是絕處逢生:“沒有人可以永遠勝利。” 薩利擺擺手:“我知道,我隻是這個形容,你怎麽比伍德還他媽較真。” 斐瑞勾起嘴角:“那是你沒有見過我較真的樣子,值得我較真的人都已經風幹了。” 薩利裝模作樣打個擺子,他假意揉揉自己胳膊做出害怕的樣子:“話說你們到底是什麽,好吧我承認我有點好奇,你們是人類嗎?” 斐瑞皺眉看著薩利,他與西奧多異於常人的一麵是無法遮掩的,無論是西奧多恐怖血腥的殺戮手段,還是他摧枯拉朽般的精神攻擊,這些都是瞞不住的。 “我父親生前是聯盟科學研究院的研究員,他給我們注射了從異種身上提取出來的藥劑,所以我們才擁有這樣的能力,他因為反抗聯盟已經死在了監察者手上。” 薩利一拍手:“我一直都懷疑你們是異種,這樣就對上了。” 說完薩利意識到不妥,他抱歉道:“我對你父親的遭遇表示沉痛。” 斐瑞瞄薩利一眼,冷冷笑道:“就是這樣,還有什麽要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