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這倒胃口的問題你怎麽敢問的。”  寧沏反應半天才明白遊綺壓根沒喝醉,純粹是聽他的話聽惡心了。  他隻是問遊綺有沒有和顧彥明談過戀愛而已,怎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寧沏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得出個確切答案:“所以你們談過戀愛嗎?”  見他執迷不悟,遊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幾乎是咬著後槽牙回答:“老子眼睛不瞎。”  “顧總不是長得挺帥麽……”  話音未落,危險的目光直射而來,寧沏猛然打了個激靈。  遊綺的回答算是變相在否認,寧沏又問:“那你當初為什麽說喜歡他?”  “艸,我什麽時候說過?!”一而再再而三的圍繞顧彥明,遊綺又開始反胃了,終於忍不住發了火:“少他媽在這胡編亂造,你皮癢了是不是?”  平白無故被罵,寧沏也覺得委屈,最開始是莊綿揚說的,後來則是顧彥明本人認證,怎麽能算胡編亂造。  他把與兩人聊天的內容和遊綺大概複述一遍,遊綺眼角全程抽搐不停,身周的冷空氣壓抑到極點,低垂著頭,半晌沒說話。  “莊綿揚說我和顧彥明談過戀愛,顧彥明還承認了?”  “莊綿揚是推測。”寧沏很嚴謹地補充道:“而且顧總還說,你對他說過喜歡他。”  接連兩個人這麽說,寧沏很難不相信,他覺得遊綺有可能是不好意思承認,於是清了清嗓子,反過來安慰道:“嗯……就算談過也沒什麽,我就是想問問你們關係怎麽變成現在這樣的。”  “誰他媽和他談過?!”  這話聽在遊綺耳朵裏,簡直就是一種變相的侮辱。  他氣到極點,單手扣住寧沏的下巴,凶神惡煞道:“去照照鏡子,要是和他談過,我現在是葷素不忌才看上你?你他媽長沒長腦子?”  這下輪到寧沏被侮辱了。  什麽意思?內涵他的長相???  嘴巴被捏著,他含糊不清地說:“那你當初為什麽說喜歡他?總不可能是顧總聽錯了吧。”  遊綺簡直有理說不清,心累地吸氣:“我沒……”  話說一半,遊綺突然止住話音,淩厲的眉眼微微一滯,隨即斂眉沉目,冷靜回憶起來。  顧彥明不是白癡,這種被揭穿後要吃不了兜著走的謊話他不敢隨便說,年少的記憶太過久遠,遊綺其實很多事都不記得了。  寧沏見他突然不說話,眼眸閃動,剛才還假裝大度說不在意,身體卻很誠實的緊張了起來。  “你真的說過?你們到底怎麽回事啊?”  “嘖,還能怎麽回事,他天天在我眼前礙眼,我想辦法讓他滾蛋,就這麽回事。”  說這話時,遊綺撇開眼睛,顯然有些避諱這個話題:“算了,少聽他們瞎胡扯。”  “你跟我說清楚,不然我肯定忍不住亂猜。”寧沏的語氣看似綿軟,實則字裏行間都是威脅,“你不說,我就相信顧總說的了,畢竟就你們倆知道怎麽回事。”  遊綺:“……”  遊綺突然挑起眉梢,問:“你很在意?”  寧沏噎了下,想否認又怕遊綺借機含混過去,隻能忽略臉上泛起的溫度說:“有點,你什麽都不說,我好奇很正常吧。”  在這種難以啟齒的心事上,寧沏卻一向打直球,不喜歡就拒絕的直白,有好感也會不怎麽大方的承認,無形中,其實讓遊綺省去不少揣摩他心意的過程。  最簡單的例子,如果寧沏沒早早表明不喜歡顧彥明,他看到那張兩人擁抱的照片後,必然會埋下懷疑的種子,然而當時他的第一反應,卻是顧彥明抱了寧沏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遊綺腦子裏冒出三個字。  安全感。  他再看向為了掩飾情緒嘀嘀咕咕抱怨什麽的寧沏,忽然意識到,他好像沒怎麽滿足過寧沏這方麵的需求。  遊綺內心掙紮良久,他不想說自然是有原因的,說出來對他沒任何好處,後續肯定很麻煩,不過對上寧沏隱含不安的目光,終是敗下陣來。  遊綺無奈歎了口氣,提前鋪墊道:“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我當時還未成年。”  見他肯說了,寧沏眼睛一亮,立馬爬上床坐正,認真得像是在聽講,如果頭上真長了兔耳朵,肯定支棱得老高。  遊綺被萌心下一化,手癢摸向他的臉:“所以跟現在沒關係,你聽完別跟我找事。”  寧沏點頭:“你都不想提,肯定沒做什麽好事,放心,我有準備。”  遊綺:“……”  在寧沏的一再追問下,遊綺不得不重新回憶起幾年前的過往。  九年前的某個下午,顧彥明跟在遊天成身後邁進遊家,那時他閑來無事在後院逗狗,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顧彥明走到他跟前,恭恭敬敬地喚了聲少爺。  遊綺坐在草地上,將手裏的飛盤丟遠,剛滿三個月的小柯基連跑帶摔地去撿,他則不滿睨向擋住午後陽光的顧彥明。  “走開!”  遊綺抬頭時,顧彥明話音一頓,眼底飛快閃過一抹錯愕與驚豔。  剛走出校園的顧彥明還很青澀,不過他既然能從小地方走出來,並在幾年積累下讓遊天成都刮目相看的成績,定力和自製力都非同一般,所以雖然有些失態,還是很快收回視線。  “少爺,我姓顧,叫顧彥明,以後會由我來負責照料您的生活,這是我的名片。”  顧彥明雙手遞來名片,看似恭敬,實則脊背挺得筆直,宛若一顆在逆境中挺拔生長的鬆柏。  遊綺接過名片看了眼,嗤笑著捏成一團丟遠,剛把飛盤叼回來的小柯基以為又有玩具,屁顛屁顛跑去撿。  狗屁的私人助理。  遊天成是個相當老謀深算的人,昨晚就曾和他打過招呼,說今天會給他養一隻大型犬,為他以後順利接管遊家鋪路。  遊天成還意味深長地說,這也算是個小考驗,馴養不好他,你可能會很麻煩。  遊綺對此嗤之以鼻,結果證明,遊天成的判斷是對的。  剛邁入遊家,顧彥明懷揣滿腔抱負,不但無知,而且無畏。  “走開!”遊綺又重複了一遍。  顧彥明原地未動:“少爺,鋼琴老師正在樓上等你。”  他不說話,顧彥明就一直等在旁邊,每隔一段時間重複一次,把陽光擋得嚴嚴實實,愣是把遊綺氣笑了。  小柯基又一次蹦蹦跳跳地跑回來時,他抓住小狗,倏地將飛盤甩出很遠。  “不是負責照顧我麽?撿回來。”  顧彥明愣了一下,垂落在兩側褲線的拳頭倏然攥緊,露出一副仿佛被侮辱了的羞憤表情,脊背挺得更直,紋絲未動。  “少爺,鋼琴老師正在樓上等你。”  ……  一小段初見麵的場景,聽得寧沏一愣一愣的,莊綿揚說顧彥明剛出現時很是清高,他還以為莊綿揚稍微誇張了一點,結果竟然是真的。  不但清高,而且似乎自製力極強,對遊綺並不感冒。  “他不知道你父親的打算麽?”寧沏問。  遊綺說:“不知道,遊天成忽悠他簽的合同上隻寫了要為遊家服務五年,顧彥明初出茅廬,玩不過遊天成很正常。”  寧沏默了默,感慨道:“這麽一想,顧總好慘……”  “慘?”遊綺冷笑:“慘的是我才對。”  若不是顧彥明認不清自己的地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耳邊聒噪,遊綺其實對培養什麽忠犬一點興趣都沒有。  顧彥明不像他的私人助理,更像個追求完美主義的人形鬧鍾,從來沒有消停過。  “少爺,到上早課的時間了。”  “少爺,今天遊總要去高爾夫球場與國外的上市公司交流,您隨同顧總旁聽會學到很多。”  “少爺,晚上六點有場宴會,請您起床準備。”  “少爺,剛才有陌生人送來一個信封,鑒於您現在的年齡不適合談戀愛,我已經幫您處理掉了。”  “少爺……”  遊綺極其厭惡被人管控的感覺,以他的身份地位,很多場合根本沒必要參加,以他的頭腦,更不需要像普通學生一樣規矩上學,顧彥明卻喜歡自作主張,還覺得自己盡職盡責。  當然,解決掉顧彥明的辦法有很多,最省事得莫過於把他開了,然而遊天成選中顧彥明,不乏有看中他偏執自負的性格的原因。  遊綺既是他兒子,也是他難以控製的存在,顧彥明就是那顆牽製的棋子,麵對兒子的怒火,他自然視若無睹。  而顧彥明就像把管製他當成了畢業後第一個職業目標一樣,像塊趕不走的狗皮膏藥,隻要遊綺不配合,就會一直守在旁邊礙眼,莊綿揚等人因此才認識顧彥明。  當時的遊綺十六歲,而顧彥明二十三歲,遊綺也不是沒采取過武力,但收效甚微,就算把人綁起來鎖進倉庫,用不上多久,遊天成總會把人放出來。  這種被人纏上的感覺,讓遊綺很長一段時間處於一點即燃暴躁的情緒裏,直到某次莊綿揚的生日宴。  陰魂不散的顧彥明在外等了三個小時,遊綺上車後,他便皺起眉說:“少爺,我不建議你和這些人來往,某種意義上,這會降低你的眼界。”  遊綺的忍耐力到了臨界點,氣極反笑,反諷道:“不和他們來往,難道和你來往?”  一句話,突然就噎住了顧彥明,在後視鏡裏與遊綺對上視線,竟有些狼狽地避開了目光,僵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之後的一路,顧彥明竟一反常態,全程沒再聒噪,遊綺敏銳捕捉到什麽,突然想起遊天成最開始的目的。  顧彥明是遊天成給他物色的忠犬,要變成一條合適的狗,就需要調教馴化的過程。  遊天成也說過,馴化不成,他可能會很麻煩,每天被一隻不聽話的狗糾纏,確實麻煩至極。  他又想起不久前養的那隻柯基犬,訓狗的過程很簡單,無非是獲取它的信任,控製它的感情,大多時候隻需要付出一根骨頭或者摸摸它的頭。  那是遊綺第一次感受遊天成的算計,也是第一次從他那神龍不見擺尾的父親身上學到東西。  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對養第二隻狗沒什麽興趣,後麵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顧彥明老實閉嘴,像這一路般保持安靜罷了。  他想起來了,他確實對顧彥明說過‘喜歡’這兩個字,那是在顧彥明變得越來越聽話,不會有事沒事來煩他以後。  依舊是在遊家後院的遼闊草坪,他嫌盯著他的顧彥明礙眼,又一次丟出逗狗的飛盤讓他去撿,撿回飛盤的顧彥明卻突然問他到底是怎麽看自己的。  遊綺躺在太陽椅上假寐,聞言,眼底閃過厭煩:“什麽怎麽看?”  已是成年人的顧彥明問得很直接:“少爺,你喜歡我麽?”  遊綺閉上眼睛,眼不見心不煩,回答得同樣直接。  “我喜歡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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