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剛剛洗澡被熱水熏的,也許是被邵璟的體溫感染的,也許是…… 邵璟手指停留的時間好像有點長…… 他不自在地躲開,拿過對方手裏的毛巾,低聲說:“頭發已經幹了。” “嗯。” 邵璟的聲音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邵璟的聲音有些啞。 沈卿不自然地繼續說:“下次出來,我會帶上吹風機的。” 這次他沒經驗,沒帶吹風機,賓館裏的吹風機風力太小,還有一股怪味,實在是用不了,他選擇使用毛巾擦,之後就有了這個場景。 莫名地讓人心跳加速。 邵璟很快就去浴室裏洗漱,沈卿躺在床上,強迫自己不要想剛才的事情,安心休息。 邵璟從浴室裏走出來的時候,閉目聽了片刻,之後放輕腳步聲。 沈卿已經睡著了,呼吸很輕,平躺在床上,安靜的像是一個小王子。 邵璟站在床邊低頭看了片刻,眸中墨色翻滾。 幾秒鍾後,他轉頭,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他怕再看下去要忍不住自己的一些想法。 淩晨四點多,黑夜與白天交界的時刻,也是一個晚上最黑的時候,黎明前的黑暗。 一隻滿是陰氣的紙飛鴿乘著夜色,穿過寂靜中的小鎮,直奔沈卿房間的窗戶。 邵璟早在紙飛鴿靠近賓館的時候就睜開眼睛,看了看隔壁床的沈卿,在想要不要悄無聲息地解決掉厲鬼。 但沈卿比他想得更加警覺,飛鴿還在靠近的時候就猛然從床上驚坐起來,先是驚慌地朝邵璟這邊看了一眼,發現邵璟安靜地躺在床上睡覺的時候,莫名鬆了一口氣,緊張地盯著飛鴿飛來的方向。 邵璟收回手,改變了要動手的主意。 片刻後,紙飛鴿停在沈卿房間的窗戶外,賓館房間內輕薄的窗簾無風自動,慢慢打開,露出透明的玻璃窗。 紙飛鴿用一雙血紅的眼珠盯著沈卿,尖銳的喙部在玻璃窗上寫下了幾個字—— 你真可愛 字跡仿佛是用血書寫,透過路燈打在沈卿身上,鮮紅又刺目。 沈卿瞪大眼睛,盯著窗戶上的那行字,慌亂之中想摸出追蹤符籙,但當他重新抬頭的時候,窗戶上的字不知為何消失了,紙飛鴿也不見蹤影。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隔壁床的邵璟輕輕收回手。 沈卿後怕地喘息,艱難靠坐在床頭。 邵璟似乎被什麽聲音驚動了,也從床上坐起來,問:“怎麽了?” 紙飛鴿已經離開,皎潔的月光透過被拉開的窗簾灑在房的地麵上,從沈卿的角度隱約能看到窗外的夜空,月朗星稀,似乎是一個靜謐又美好的夜晚。 他蜷縮著肩膀,單手撐著額頭,剛剛的驚魂餘悸還殘留在骨子裏。 邵璟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沈卿的身邊,握住他的手低聲問:“你怎麽了?” 沈卿的手很冷,指尖好似冷玉,光滑圓潤卻沒有溫度。 邵璟握在掌心中,輕輕替他暖熱。 “沒事。”沈卿搖頭,“我隻是被噩夢嚇到了。” “還害怕麽?”一片安靜的室內,邵璟的聲音如同羽毛一樣輕軟。 沈卿搖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身體很疲憊,甚至頭疼得要死,但卻因為害怕,難受得睡不著。 他眉頭緊皺,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連眸光都暗淡了些。 他閉眼靠在床頭平緩情緒,“抱歉把你吵醒了,對不——” 他一個“起”字還沒說出口,忽然朝邵璟的方向軟倒。 邵璟單手扶住沈卿軟下來的身體,另一隻手勾住沈卿的膝窩,將人抱住,重新放在床上。 他坐在床的一側,深深地看著沈卿安睡的臉,聲音低低地說:“乖,你需要休息……” 他一邊說一邊舉起自己剛剛跟沈卿交握在一起的手,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 一如既往的甜美。 他看著沈卿躺著的單人床,有了某些想法。 這張床雖然小,但小有小的好處。 他掀開被子,直接躺在沈卿身邊,那隻手重新握住沈卿的手,用一個半躺著的姿勢和沈卿睡在同一張床上。 床很小,兩個人貼得很近,近到可以透過單薄的睡衣感覺到彼此胸口的溫度,一低頭就可以和對方的呼吸糾纏在一起。 邵璟對這個姿勢非常滿意,這樣的姿勢非常契合,仿佛他們原本就該如此。 所以說,床小了也有小的好處。 次日早上,明晃晃的陽光從窗戶處照在室內,沈卿被刺到眼皮,情不自禁地蹭了蹭,想埋在枕頭裏,避開陽光。 但他動動頭,鼻尖卻碰到一個有些堅硬的“東西” 那個“東西”上有溫度,很暖,不像是枕頭…… 他活動下手腳努力清醒,卻在下一秒僵住。 他的手似乎一直跟什麽人交握著,腳抵住另外一個人的腳。 更尷尬的是,年輕男生清晨都會有的反應,不僅他有,他身邊躺著的人也有。 而躺在他身邊的人,是邵璟。 他這輩子都沒碰到過這麽尷尬的事情。 簡直要頭掉。第二十八章 入戲 就在他拚命想辦法要怎麽不動聲色地把現在這件事情糊弄過去的時候,身邊的人似乎醒了。 邵璟動動鼻尖,輕輕在脖頸處蹭了蹭,聲音帶著晨起時的慵懶和沙啞,“怎麽了?” 邵璟的一隻手握著他的一隻手,另外一隻手搭在他的腰間,姿態親密無間…… 他的鼻尖蹭在邵璟的胸口處,邵璟剛剛低頭,將頭埋在他的頸窩,呼吸是灼熱的。 如果要用一個簡短的形容,那就是兩個人躺在同一張床上,身體緊挨著彼此。 沈卿從沒遇到過比這更尷尬的情況,簡直慌了手腳,連忙撐著床坐起來,睡衣領口開了,露出大片的鎖骨,他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瞪圓了眼睛,同時還慌亂地扯著被子蓋在自己身上。 然而驚慌中,被子全被他扯過來,邵璟的反應就無法掩飾了。 他隻能尷尬地又將被子分給邵璟一部分,不敢細看地替對方蓋上。 房間裏的氣氛變得很詭異,兩個年輕男生坐在一張單人床上,一個滿臉慌張,一個表情帶著幾分慵懶,仿佛還沒睡夠。 好半晌,沈卿才組織好自己的語言,硬著頭皮問:“昨晚,昨晚怎麽……” 他想問他們怎麽會睡在同一張床上,但實在問不出口,他昨晚的記憶就到他跟邵璟說抱歉那裏。 “昨晚……”邵璟垂下眼皮,音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但說出來的話卻像驚雷一樣在沈卿耳邊炸響,“昨晚深夜,你似乎很累又很害怕,神智有些模糊,我想扶你躺下,你卻拉著我的手不讓我離開……” 沈卿震驚地睜大眼睛,“這,這……” 他昨晚經曆了很多事情,被紙飛鴿吵醒的時候確實又累又害怕,記憶都不怎麽清楚。 但他腦子裏真的沒有邵璟說的這些事情,他隻記得自己說抱歉…… 難道,真的是他太累太害怕導致意識不清醒,拉著邵璟的手不讓對方離開? 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他昨晚的狀態是真的很差。 他感覺自己完全沒臉看邵璟,跟對方握了一晚上的手還在隱隱發麻,提醒著他這一切。 “對不起……”沈卿狼狽地解釋,“抱歉我之前太累了,沒有注意到這點。” “哦。”邵璟的表情仿佛並不怎麽在意這件事情,他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沈卿的衣領,伸手幫忙拉了拉衣領,動作很輕柔,表情淡定,仿佛他在做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沒關係,我不介意。” “我……”沈卿的語氣幹巴巴的,“那個……” 他好像什麽都解釋不出來,怎麽說都感覺有問題。 “這很正常。”邵璟語氣平靜地繼續說,眼皮半垂著,“我覺得跟你一起睡得很好。” 沈卿:“……!!!” 邵璟掀開被子,從床上下地,身上的反應已經消失了。 他走到隔壁床上收拾自己的東西,一邊收拾一邊提醒沈卿:“早上九點集合。” “啊,哦,好。” 沈卿感覺自己現在不敢看邵璟的眼睛。 早上八點半,他們在賓館的餐廳裏吃早餐。 沈叁辭也剛起來,哈欠眼淚糊了一臉,他端了一碗小米粥坐在餐桌旁,對麵是潘翊。 潘翊一臉絕望地坐在沈叁辭對麵,覺得鬼生無光。 他千算萬算,甚至用上了自黑的手段,萬萬沒想到昨晚夜晚幹擾別人的不是他。 他昨晚聽著沈叁辭的呼嚕聲,恨不得按住對方的嘴。 他有心設置一個隔音屏障,但又怕這貨忽然醒來跟他說話他聽不到,萬一穿幫影響邵璟的計劃,他估計會被邵璟打成聻。 於是他苦不堪言的忍了沈叁辭一晚上,一晚上都沒睡著。 鬼是不是需要睡覺是一件十分玄學的事情,理論上是可以不用睡覺的,但潘翊是享受主義者,他覺得睡覺是享受,但他現在碰到沈叁辭,一晚上沒享受到,覺得自己像個etc,看誰都想抬杠。 有人在他們身邊坐下,潘翊抬頭,正想隨便找點茬發泄一下鬱悶,看到坐下來的是沈卿。 潘翊:…… 得,當他之前什麽都沒想過,他就是河豚。 潘·河豚·翊身邊的椅子被人拉開,他歪頭一看,發現邵璟坐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