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終於掀睫看他,少年眼珠清潤剔透,兩邊嘴角同時上揚,是認真討好的模樣。隻要楚棲離開,不時刻在身邊盯著他補靈符,兩個時辰,足夠他衝破禁錮逃脫了。為了讓這壞東西趕緊離開,神君垂眸,就著他的手飲了水。壞東西果真高興起來,耐心喂他喝光,又問:“還要麽?”“不了。”神君淡淡道:“你有事就去忙吧。”“好。”楚棲站起來去拿自己的鬥篷,他一邊係在身上,一邊隨口道:“你大概會睡上三個時辰,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把洞口堵住,不會有野獸進來的。”神君沒反應過來:“……睡?”“剛才的符水呀。”楚棲扭臉看他,解釋道:“普通迷藥怕對你無效,我專門給你調配的。”他說罷,低頭又摸出一個靈符,抬眼道:“為了以防萬一,在你睡著之前,還得再打兩道這個進去,不過你剛服了符水,再打這個可能有點疼。”神君嘴唇抖動,神色愣怔。他眼睜睜看著那壞東西邁步走來,安撫般開口:“忍一下吧。”掌心幹淨利落地朝他拍過來,兩種功效不同的靈符在體內撕咬,一陣刀攪般的疼,神君臉色發白,眼中怒意氤氳,卻終究在符的作用下,徹底失去意識。楚棲穩穩地接住了他的身體。他將人放平在地上,細心拿衣服給他搭在身上,又小心翼翼地蓋住了那張舉世無雙的臉。為了防止神君在昏迷中窒息而死,還取來兩隻茶壺,裏頭插了兩根細長的棍兒,把蓋臉的衣服給撐了起來。這下子,大寶貝就徹底藏起來了。楚棲放下心,起身出去抱來石頭堵住山洞,戴好紗帽,飛速地跑下了山。自古以來,皮肉生意便經久不衰,以繁華著稱的鄴陽城內,自然也少不了秦樓楚館,這兩處開的一南一北,均有出賣色相之人,但這種地方一般魚龍混雜,有賣身的,也有賣藝的,都是你情我願,錢貨兩清的買賣。至少,明麵上是這樣的。他對龍陽之事並無好奇,雖然他嘴上說的輕浮,卻也不過是因為黑鍋背的惡心,單純為了誅心罷了。一開始要瀆神,也隻是想著要把他踩在腳下狠狠欺負一回,最好能讓他跪在自己麵前,給自己磕上一百二十個響頭,喊上一百二十聲爺爺,讓那些狂熱的信徒都看清楚,他是如何將尊貴的神明拉下泥濘,是如何將他們的信仰揉個粉碎的。可從真正見到那張臉開始,楚棲的心思卻忽然變了。他甚至覺得,神明的確是不可以被常人褻瀆的,若有人膽敢對他產生妄想,他大抵也要如那些信徒一般恨不得生食其肉。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便陡然像是生了根。楚棲行事沒什麽邏輯,他隻知道,想要的東西就去爭取。既然不允許旁人妄想,最好的方法當然是抓起來據為己有。書到用時方恨少,如今人是到手了,楚棲卻發現這方麵知識實在是欠缺。那舉世無雙的珍寶就在身邊,楚棲當然不允許自己不學無術,這便帶著求知欲來了楚館。這裏倒是布置的相當清雅,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甜香,來往的俊俏公子各不相同,有花枝招展豔光四射的,也有俊秀可人清雅脫俗的,隻是無一例外,說起話來輕聲細語,十分溫柔。過於溫順倒很難讓人產生遐想,不如神君剛烈冷酷來的夠勁兒,楚棲拒絕了幾個上前來招呼的美人,隨手拿了本兒三十八式看了一眼,這一眼,就再也放不下了。他第一次知道,這龍陽之間,竟還分入與納。楚棲心念閃動,腦中千絲萬縷織成曼妙之境,其中主角,赫然便是司方神君。妙啊。當真是妙極。他看的嘖嘖稱奇,直到聽到一聲陰鬱的嗓音傳來:“丁公子呢?”楚棲還未抬眼,身體便已經提前做出了反應,他後退兩步,直接避到了屏風後麵,抬眼去看,果是楚彥。他給自己換了個發型,一邊長發完全落了下來,恰好擋住了被咬掉的耳朵,隻是或許是因為變成殘疾遭人嘲笑,整個人的氣質陰沉了好幾個度。這楚彥,竟好龍陽。楚棲意外地望著對方,忽覺頭皮發緊,他立刻警惕地抬眼去看,隻見楚彥身邊一個帶劍的男人冷冷朝自己看了過來。聽說楚彥耳朵掉了之後,花費重金給自己找了一個高手,原來是真的。楚棲垂下睫毛,又往後躲了躲。他被放養這麽多年,相當懂得避強擊弱,該服的軟從不硬碰硬。如果今日隻有楚冀一個人在這裏,他定是要趁機取他狗命的,但既然他有了保鏢,那就不好下手了。楚棲思索片刻,再次後退,識趣地準備離開。一路退到了後院,準備找人問路從後門離開,卻忽然聽到後方傳來動靜,楚棲當即往前縱身一滾,順手抽出袖中短劍,起身時憑氣息判斷對方脖頸位置,狠狠劃了過去。他招式雖無花樣,卻狠辣刁鑽,硬生生將對方逼得後退了一步,楚棲握著短劍橫在麵前,紗帽已經在剛在滾動間跌落,他眼神如狼似虎,直勾勾盯著麵前的灰衣劍客。那劍客也未曾想到這單薄的少年竟有如此精準的預判與狠辣的心性,他心有餘悸地抹了抹發涼的脖頸,那裏隱隱有點破皮,剛才他要再往前一點,就難逃一死。“你……”他看著楚棲,神色遲疑:“七殿下?”楚棲欺身而上。既然被認出來,當然是能殺便殺,否則被楚彥發現他墜崖沒死,肯定又要生出波折。他攻擊過□□速淩厲,劍客看的暗暗心驚,除了邊守邊退竟毫無辦法,因為楚棲隻攻不守,卻招招致命,這個時候,若想反攻當然也不是不可,但隻會有兩種結果。一,楚棲受傷,他死。二,兩個人一起死。難以置信,這樣亡命之徒般的進攻方式,竟然會出現在一位皇子身上。“七殿下,我無惡意。”劍客連連後退,拿長劍格擋,道:“隻是四殿下最近有些疑神疑鬼,我見你可疑,所以上來一探。”楚棲一言不發,神色狠厲,隻管盡全力取他性命,劍客躍至一個水缸後麵,驀然一挑缸蓋朝他砸來,楚棲不得不旋身後退,不甘心地盯著他項上人頭。終於拉開距離,那劍客道:“陛下派人去了崖下尋你屍首,無果,但國師說你尚且活著,他心中時常掛念,希望你早日回宮。”楚棲還是不語。他當然會回宮,等他長了本事,將神君馴服,定會帶去給那老皇帝看個清楚,他是如何在他麵前褻瀆他的神明。那老狗打了他一百鞭刑,皮開肉爛,他也定要一鞭一鞭的全還回去。還有母妃的仇,萬民之書,刮臉之恨,他全都要報!劍客氣喘籲籲,還要說些什麽,忽聞一側的房屋內衝出來了一個未著寸縷的人,他臉色慌亂:“死人了,死,死人了……”劍客一愣,那男子臉色驚恐:“做著做著,他,他就死了……不,不動了,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楚棲眉頭一皺:“你是納是入?”劍客:“???”這時候怎麽問這種問題?那男子也懵了,下意識道:“我,我是納。”納的活著,入的死了。楚棲忽然踢起缸蓋,劍客視線被擋,一劍劈開,待到眼前清明,便發覺他不見了蹤影。楚棲竄出了楚館,一路順著小巷子狂奔,翻了幾堵牆,確定走正常路的人絕對追不到自己,才慢了下來。他站在河邊,愣愣取出那本三十八式,又看了一遍。納的活著,入的死了。入的,死了。司方神君醒來的時候,楚棲已經回來了,山洞裏新添置了幾件衣服和一雙碗筷,還有若幹零嘴兒與食物。少年坐在他身邊,默默看著他,長長的睫毛低低垂著,看上去安靜而乖順。但神君再也不會信他了。他依舊無法動彈,隻是冷冷看著楚棲,帶著點旁觀的薄涼,瞧他又打什麽主意。楚棲彎腰把他扶了起來,聲音糯糯:“吃點東西麽?”“不。”神君拒絕,他再也不會接受楚棲的半點示好了,這壞東西的心就是爛的,凡蜜糖舉必藏刀。楚棲幽幽地望著他。司方易被他看的頭皮發麻,擰眉躲了片刻,仍覺如芒在背,便冷聲喝道:“看什麽?”楚棲低頭,輕輕捧起了他的手,與他五指相對。神君的手比他大了一圈兒,並長出一個指節,指頭圓潤,白裏透粉,十分漂亮。楚棲盯著看了會兒,忽然一張嘴神君瞪他。楚棲含著他的手指與他對視。片刻鬆口,探舌舔了舔。像隻討擼的貓。第8章 神君身上無一處不完美。楚棲唇邊抵著他的指尖,眼巴巴地望著他。大腦中新接觸的理論知識所帶來的感覺過於激烈,叫人迫不及待想立即展開實踐,去確定那份感覺是否真實。可入的死了。剛得知這事兒,著實叫楚棲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立在河頭翻來覆去將那本書看了許久。原來納竟是豺狼虎穴,入之九死一生。出於慎重,他就己考察了一下,結論是地道要塞,卡的極緊,細入都極為困難。而那凡人入的,卻是那最脆弱之物,死於納處,倒也不難理解。這一番推理,邏輯清晰,論點明確,哪怕對著神君這麽個大寶貝,也實在是叫人難以下手。但好不容易弄到手,放著不動,實在是虧得慌。楚棲想了很久,另辟蹊徑,還真給他找出了突破點。那死的家夥畢竟是凡人之軀,神君天賦異稟,神力充沛,當不會有此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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