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還勾著圈兒。真是前一刻還可憐兮兮,後一刻馬上就色膽包天的典範。可人是自己主動抱得,這會兒是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小七。”神君抓住了他的手腕,這回,楚棲倒是沒做掙紮,就乖乖被拿了下來,單看那無辜的小表情,仿佛剛才作亂的手不是他一般。“就那麽想去丹房長見識?”楚棲眼睛水汪汪地點了下頭。神君看了他片刻,無人知道他做了怎樣的心理掙紮,然後他欺身,湊近了楚棲。四目相對,神君望著他黑葡萄般剔透的眼珠,輕歎道:“還真像個三歲奶娃……”沒等楚棲弄懂這句話什麽意思,身體忽然騰空而起,他終於靠著死乞白賴進到了這個溫暖的懷抱。神君一路把他抱到了丹房,放在一側的躺椅上,道:“如此,可滿意了?”楚棲嘴角慢慢咧開,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他直勾勾盯著神君,點頭說:“滿意!”神君轉身去忙,楚棲的眼睛也一瞬不離地跟了過去。神君做事有條不紊,舉手投足皆氣度非凡,哪怕隻是普普通通的煉個丹,也叫人心馳神往。楚棲的心詭異地平和了下來。他手指在椅子扶手上無意識的勾動,緩緩將脖子沉了下去。昨天跪了一夜,確實是有些犯困,楚棲其實也就是生氣,他想要的東西自己都沒得到呢,反而叫他人分去了那麽多時間,意難平罷了。纏著神君對他好一點,這氣兒便順了一些,至於神君究竟怎麽想的,不重要,自己得到了想要的就好。楚棲被責罰的事情已經經由青水之口傳到了大阿宮弟子那邊,對方有沒有氣順不知道,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們借住神殿,既然神君有心相護,那自然是得順著主人家的意思。於是便也相安無事。既然拜了師,那自然就要學東西,第二日,神君便又給了他一本書,叫他自己先看著,不懂的再來問。楚棲認認真真拿筆把不懂的地方圈了,去問的時候神君才發現他是有多不學無術,竟有那麽多的字不認識。倒未想到,不光要教他仙術,竟然還要教他認字。神君取了筆給他做批注,問他:“說文解字沒看過?”“看過一點。”“那是啟蒙……”想到楚棲幼時被趕出皇城之事,神君將未曾說出口的話吞了下去,道:“學仙術不可急於一時,若有不認識的字要及時來問,不要自己瞎蒙,當心出了岔子。”“好。”楚棲雙手交疊,小狗一樣把下巴放在桌麵上,神君骨節修長的手就在麵前,細軟的筆尖在那隻手的操縱下將書麵點綴,或許是擔心楚棲看不懂,那字體寫的分外工整精致,楚棲看著看著,沒忍住伸出細細的食指,在他手背上來回摩擦。好看的手停了下來。楚棲仰起臉,對上神君淡漠的眸子,乖乖把食指翹起,縮回,一臉‘你看我多給你麵子’的表情。神君繼續書寫。青水進來的時候,楚棲正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背靠在神君膝側,一會兒翻書一會兒仰臉,很不開心地嘟囔:“還沒好啊,好慢呀。”神君不跟他一般見識,寵辱不驚地扶著袖口在書上行雲流水。這一幕溫馨的讓青水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但他已經敬業了一千多年,固然心裏發酸,仍然盡忠職守,上前去道:“神尊。”楚棲坐在地上看,聽到神君淡淡嗯一聲,沒有抬頭。“是關於甲子之聚,國師帶著天子旨意前來,請神君於三月初七駕臨神壇,談經演道,消劫行化。”青水將手中黃色卷軸捧了上來,神君未接:“先放著。”青水恭恭敬敬地放在桌角,剛剛脫手,黃色卷軸便陡然消失,楚棲起身將卷軸搶走,順勢旋身來到窗邊,借光拆開上方捆綁的金絲。“哎你這小崽子!”青水一臉有被氣到:“那可是天子親手寫的請神令,不是給你看的!”“師父的東西就是我的東西,有什麽不能看的。”或許嫌攤開過於費事,楚棲直接拽著一邊,用力一甩,黃色綢布在空中發出呼的聲音,青水與眼皮一跳,立刻扭臉去看神君:“他,他再弄壞了……”“隨他去吧。”神君將手下的書翻了個頁,看著上麵黑筆勾出的生詞,認命地繼續批注。這廂,楚棲看清了卷軸上的字,嗤笑了一聲:“這老狗倒是挺會吹捧,把你誇得跟花兒似的,這上頭的一筆一劃,可都是對你滔滔不盡的崇敬之情啊。”神君皺眉,青水目瞪口呆:“你怎麽可以這樣說你父皇?”“說他怎麽了。”楚棲反手把卷軸扔了過來,青水急忙接在懷裏,看他轉臉望向神君:“你去麽?”“答應的事,自是要做到。”神君終於放下了手裏的筆,他用法術催幹上方墨跡,合上書本遞給楚棲,道:“甲子之聚,是我與南唐百姓約好了的,若這一甲缺席,隻怕人心會亂。”楚棲自是懶得去想這其中利害,他道:“若我不讓你去呢?”“你無權決定。”青水有被爽到,下意識去看楚棲的臉色,後者卻好像早已預料,全然不在意自己被駁了麵子,隨口問:“那我呢?”“你跟著我,就此回去吧。”神君語氣溫和:“有我陪著,景帝定不會為再難你,他人也會對你高看幾分,以後的日子,會好過的。”楚棲想了想,道:“你能為我阿娘洗脫清白麽?”“你阿娘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若我此時再推翻當年之事,等於給天子難堪,這於國事不利,還是要以大局為重。”“你認同統治者使用這樣的手段?以無辜婦孺做犧牲品,以達到安撫饑荒災民的目的?”“我自是不讚同,可人間事自成因果,我若貿然插手,會亂套的。”青水的目光來回在他們之間跳躍,心道如果楚棲再強人所難,就幫神君說上幾句,勸他一勸,卻見楚棲與神君對視片刻,豁然轉身。大步離開時,拍塌了一扇門。青水:“……要不要我再去勸勸?”“他是聰明孩子,自然懂我之意。”楚棲的確懂了神君的意思,神凡各司其職,互不牽扯,人間事人間畢,該如何便如何,若每個神都站出來給凡人主持公道,那人間還叫人間麽?因果輪回自有定數,當年之事若由神君親自翻出,不光是在動搖人族對神的信念,也會動搖當今統治者的地位,很可能引起極大的動蕩。而這樣的後果與神君庇佑一方維持穩定的觀念明顯背道而馳了。但懂是懂了,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楚棲翻開被神君做了批注的書。他雖然任性,但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強求,就像他永遠不會因為神君而改掉利己的本能,而神君也不會因為他寥寥幾句話就丟下自己維穩的職責。真讓人生氣啊。果然還是很不喜歡他這樣,將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放在心裏。他所謂的大局,楚棲不在意,他所謂的動亂,倒恰合楚棲之意,他所擔心之事,竟全都是楚棲希望發生的。沒辦法啦。那就隻好按照楚棲的心意來了。書本緩緩翻頁,楚棲學的飛快,神殿靈力充沛,竟幾乎與他融為一體,楚棲很快發現,他根本無需刻意做什麽引靈入體,隨便打個瞌睡,靈力都自覺地往他身體裏鑽。距離三月初七尚且有些時日,楚棲這段時間變得分外努力,盡管偶爾還是要調戲神君,但與之前相比明顯收斂很多。他不再黏著神君要抱抱,也不經常忽然湊過來要親親,神君教授劍法的時候,楚棲也是全神貫注,明明有許多機會可以摸手揉臉,竟全都放過了。神君把著他的手一招一式教他使劍,他看著冷冷淡淡,實際卻溫柔耐心,楚棲真心用上了功,幾乎學什麽都一遍就會,倒也無需反複教導。神君退回亭內,就著春光望向院中少年。楚棲身段是極好的,固然不愛束冠整儀,一眼望去,也是風流雋秀,灼灼其華。他認真的時候很認真,高興的時候很高興,有時像孩子,有時像惡魔,有時叫人頭疼不已,有時讓人忍俊不禁。他活的張揚又肆意,鮮活又立體,喜歡別人的時候,好像很喜歡,一定要馬上將人搞到手,不喜歡的時候,也可以一下子就收回去,半點情意都不留。或許是因為每一個情緒都外放的太過明顯,於是消失的時候便叫人措手不及。神君收回視線,捏了一塊花糕,看了片刻,又忽覺無味,放了回去。“師父!”楚棲收勢,朝他飛奔而來,下意識想撲他,想到美色誤人。如今正事要緊,又旋身坐到了一旁,端杯喝水,眼睛亮亮地問他:“我練的好不好?”“極好。”神君隨口點評,指尖拂過膝蓋,他站起身,道:“我去丹房。”楚棲揣了兩塊花糕跟上去,道:“你最近怎麽一直泡在丹房?煉了什麽藥?”“一些傷藥,還有……”他頓了頓,道:“你之前不是要止疼藥?屆時送你回去,給你帶上。”楚棲笑吟吟的:“你還記得這個?”神君沒有說話,楚棲朝嘴裏塞著花糕,探頭朝丹爐看,神君的丹房裏有許多丹爐,有小的有大的,各自用的火也不相同,楚棲趴在一旁看他動作,忽然道:“等我回去之後,他們真的會接受我麽?”“會的。”“日子真的會好過麽?”“會。”神君將小丹爐蓋上,放輕聲音:“你如果實在不想回……”“我很擔心。”楚棲鼓著腮幫子嚼花糕,含糊地說:“要是日子過得不好,還能回來找你麽?”“當然可以。”神君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頭:“若過得不好,你隨時回來。”楚棲仰起臉,烏溜溜的眼睛溢出幾分異彩。司方神君最近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楚棲的錯覺,總覺得他好像有點兒,舍不得自己。他若不在意楚棲倒也無所謂,左右楚棲心中已經有了打算,他這般用功,為的就是三月初七那日幹場大事,神君既然不肯出麵為阿娘洗脫清白,那就隻好由他自己去清除那些吐露汙言的口舌,那一張張臉他可都記得清清楚楚呢。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山下必然是呆不住的,隻是看在美色的份兒上,姑且假意順著他,叫他高興罷了。但若神君當真舍不得他……楚棲眸光流轉,計上心頭。他很快吞了花糕,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看著他將小丹爐在木板上放好,捏著爐耳朵的手修長性感,楚棲忽然就想起了那日在山洞,自己帶著這隻手去過的地方。當時神君的表情……唔,一言難盡。他摸了上去。然後歪頭,去看神君的反應。但見他長睫微顫,手指抽動,楚棲立刻一把握住,繼續觀察。神君沒有繼續抽,而是抬眼,朝他看了過來。不一樣了,神君好像,願意給他摸了。不可多得,楚棲趕緊多摸了兩把。神君:“……”他無言看向楚棲,道:“又怎麽了?”“我有聽你的話。”楚棲開口,道:“你讓我回去,我答應了,我知道你希望我再也不要回來煩你,我很努力的練功,就是為了討我父皇歡心,可以好好在山下生活下去,讓自己過的好一點,盡量不要來打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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