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頤電影公司”年度钜獻“神鬼特務”一上映,票房立即刷新紀錄,創下佳績,在兩岸三地和亞洲地區都開出紅盤,甚至連好萊塢的電影片商都表示要高價買走美國的放映版權。


    為此,“星頤電影公司”特地在飯店舉辦一場慶功宴,一來是為了要替影片進軍美國造勢,二來則是為了鼓勵演員和工作人員的辛苦表現。


    會場裏,擠滿了來自亞洲各地的媒體記者,站在紅地毯兩側搶拍著從黑色禮車下來的大明星們。


    電影中的兩位男主角薩孟仰與爾東臣,兩人以一黑一白的西裝造型出現,一踏上紅毯立即引來許多影迷的尖叫,謀殺了不少底片。


    先前傳過老公劈腿、婚姻亮起紅燈的女主角商芷瑤也在丈夫關行漠的陪伴下,一起出席派對。兩人並肩而行,十指緊扣,親昵的模樣羨煞了現場不少未婚的女性,也破除了離婚的傳言。


    派對上,安至雍忙著應付電影片商,洽談前往歐洲參加影展一事,言談間還不忘在穿梭來往的賓客中尋找溫語涵的身影。


    原本,他是邀請語涵一起走紅毯,分享他生命中最驕傲的一刻,可是她以怯場為由婉拒了,隻願意低調地出席慶功宴。


    由於他是主辦人員,必須要招待許多賓客,沒法子親自去接她,因此隻好派公司的助理開車接送她出席。


    派對上,所有人的焦點全都放在安至雍的身上,數支麥克風抵在他的麵前,要他分享事業成功與電影行銷的策略。


    他一手策劃的“神鬼特務”為低迷的電影市場注入新血,開啟了新的裏程碑,甚至引起好萊塢片商的投資與關注,令許多熱愛電影的人崇拜不已。


    “……謝謝各位媒體朋友的共襄盛舉。這部電影的成功不光是靠我一個人的力量,從演員、導演、攝影師、投資的片商、以及那些沒有秀出名字的替身演員,都是這部電影的英雄。要不是大家一起努力,也不會有今天的成績。”


    安至雍一邊說話的同時,目光一邊在浮動擁擠的人群中,找尋著語涵的身影。明明約好七點鍾在大廳見麵的,怎麽還不見她的人影呢?她該不會是淘氣,隱身在眾多賓客裏吧?


    “今天我能夠站在這裏,除了要感謝我家人的支持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人。人家說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肯定有一位偉大的女人,而我身後那位偉大的女人就是──”


    恰巧,他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著,打斷了他的話,他掏出來一看,發現來訊者是自己的老婆。


    他連忙按下按鍵,小巧的熒幕秀出簡訊。


    “我身後那位偉大的女人,也就是我的老婆,她傳了封簡訊給我,請容我看一下。”他幽默一笑,希望剛才的話她能聽到。


    至雍,我親愛的老公:


    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我認為自己對於“老婆”一職,實在無法勝任。


    感謝你這陣子的照顧與支持,我還是決定辭退“老婆”這個職務。


    至於薪資和贍養費的問題,我的律師會與你聯絡。


    即將離職的老婆──溫語涵。


    安至雍看完簡訊後,臉色僵凝地愣在原地,記者和主持人則起哄地追問他簡訊的內容。


    “安製片,你生命裏偉大的女人跟你說了什麽呀?”主持人笑問。


    “她說……要離婚……”他眼神空洞地望著簡訊,沒想到在他生命中最驕傲的時刻,她居然選擇離開他。


    她傳來的簡訊,像一根根鋼針般刺痛著他的心,令他難堪又難受。


    “什麽?!這麽說來你不就成了‘簡訊棄夫’?”主持人驚愕地瞠大眼睛。


    一瞬間,所有的鎂光燈紛紛亮起,記者簇擁上前圍住他,拚命追問他離婚的真相,現場陷入一片混亂中。


    在保全人員的護送之下,安至雍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媒體的夾殺,飛奔出派對。


    主持人和公關人員連忙出來維持秩序,並請參與表演的藝人上台轉移焦點,炒熱氣氛。


    男主角之一的薩孟仰連忙上台獻唱了一首義大利經典情歌,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安至雍婚變的焦點,轉移回舞台上。


    安至雍將會場交給助理張書穎和爾東臣後,便搭乘電梯直抵地下室的停車場,掏出鑰匙,跨進車廂內,發動引擎,奔馳在喧囂擁擠的街頭。


    戴上藍芽耳機,他撥打著她的手機,漫長的等待灼燒著他慌亂的心……


    他不懂,她為什麽要一聲不響地留下簡訊出走?他做錯了什麽嗎?


    他的溫柔與寵溺仍舊不能彌補過去所犯的錯嗎?


    煩悒地扒著前額的發絲,他努力思忖著她可能的落腳處。結婚前,她租賃的套房早已退租,又沒回她爸媽那兒去,那麽她會去哪裏呢?


    又是什麽理生逼得她要用如此冷絕的方式和他談離婚呢?


    她真的把他們的婚姻當成一場遊戲而已嗎?那他的討好與包容又算什麽?


    短短的一封簡訊,就能將兩人的感情切割幹淨嗎?


    他不懂,真的不懂……


    溫語涵拖著行李箱步出捷運站口,隨著人潮移動,像是個沒有靈魂的軀體般,踩著疲憊的步伐,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晃蕩著,甚至被迎麵而來的人群擦撞得險些跌倒。


    她停下腳步,坐在公車亭下的長椅上休息,揉著酸痛的小腿,看著一班班的公車從她的麵前駛過,一波波的乘客各自搭乘上返家路線的車子,而她則怔怔地望著停在前方的公車,不曉得何處才是她的家?


    悲淒無依的感覺深深地攫住她,這時她才明白,原來她的心情早就受到安至雍的控製。他高興時她跟著開心,當她任性地對他耍脾氣時,結果卻還是傷到了自己,心痛的還是她。


    不忍看到他自責憐憫的表情,她隻能佯裝把愛情和婚姻當成一樁交易,用自以為瀟灑的方式和他說再見。


    兩人的婚姻可以用一張協議書結束掉,但她對他的感情又該如何割舍呢?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有太多共同的朋友與回憶,她又該如何和過去劃清界線呢?


    如果不是那場車禍,他會義無反顧地和她離婚,接受傅喬雅的感情吧?


    畢竟,兩人的婚約隻是一場交易,她隻是他取得“星頤電影公司”和說服安爸的理由,並不是他的愛。


    語涵愈想愈難過,街上牽手的情侶身影刺痛了她的眼,令她眼眶蘊起淚意,忍不住想起安至雍。


    掏出手機,她看著小巧的熒幕上映著兩人親昵的身影,驀地,手機震動,來電頭示著他的名字。


    她納悶地蹙起眉心,此時的安至雍不是應該在派對上舉行慶功宴嗎?怎麽會有時間撥電話給她呢?想著,她下意識地接聽起手機。


    ‘語涵,你到底在玩什麽?今天是公司的慶功宴,不是愚人節,你傳這種簡訊,一點都不好玩喔!’安至雍握著方向盤,陷在壅塞的車陣中,隱忍著胸臆間騰燒的怒火,佯裝幽默的口吻,詢問她傳簡訊的動機。


    他焦躁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她的心倏地緊縮,委屈的淚水溢出眼眶。


    持著話筒,深吸口氣,語涵力持鎮定地說道:“我知道今天不是愚人節,所以我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我是真的想離婚。”她在他成功的光環背後見到了自身的自卑,更加覺得襯不上他。


    ‘這是什麽意思?’他從唇縫裏迸出話來。


    “意思就是我不想當你老婆了,因為又累、又悶、又不好玩,我膩了。”她佯裝輕快的口吻。


    ‘你再說一次。’他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路旁。


    “我說,我對這份工作累了,我不想跟你一起生活,我討厭你……”傷心的淚水不斷溢出眼眶,模糊了她的視線。“……我不想當你老婆了,你快點把贍養費還有一百萬元匯入我的帳戶裏……本來,我們說好三年三百萬元,但是現在才結婚第一年我就受不了你,所以酌量跟你收三分之一的錢也算合理……”


    往來的路人看到她講手機講到掉淚,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紛紛停下腳步,投以好奇的目光。


    她捂住手機,怕自己啜泣的聲音會讓他聽見,連忙用手背胡亂拭著臉上的淚水。


    電話的另一端,安至雍正愁悒地扒著前額的發絲,心裏充滿疑問,不懂她為什麽突然說討厭他?


    那前晚的熱情纏綿算什麽?


    我要讓你一輩子記得我……


    他開始一點一滴地拚湊著從她出院後,兩人相處的片段,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得不像他所熟悉的溫語涵,愛撒嬌、耍任性、老是為難也,像是故意在試探他脾氣的底限似的。


    現在回想起來,她所做的一切像是為了跟他說再見……


    但,明明愛他,又為什麽要離開呢?


    他的沉默令語涵不安,她握緊手機,打破寂靜,裝出不在乎的口吻說:“安至雍,我說我不想當你老婆了,我要辭職,你聽到沒有?”


    ‘你人在哪裏?把地點告訴我,我去找你。’


    “不要,你在生氣,我才不要出現在你麵前。”她揪著心,怕他一旦出現在她麵前,會讓愛拖住她的步伐,舍不得離開他。


    他深吸口氣,語帶保證地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生氣。”


    語涵咬著下唇不語,任憑止不住的淚水滑下臉頰。


    ‘你為什麽突然想離開?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我做錯什麽事惹你生氣了?你這樣一聲不響地留下簡訊離開,叫我該拿你怎麽辦?’安室雍單手撐在方向盤上,耐著性子對她動之以情地說著。


    他的悔悟、他的自責、他的溫柔,她全明白,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所以才令她更想離開。


    “就隻是單純的討厭你,不想跟你生活在一起,這樣也不行嗎?”她佯裝蠻橫地扯開嗓子低吼。


    ‘……好,那我們約個地點見麵,我把支票拿給你。’


    “我不想見你……”她捏緊裙擺,不準自己哭出聲來。


    ‘但是我想見你!相不相信,即使要翻遍整個台灣,我也會把你揪出來,到時候我就不是這麽好說話了!’安至雍耐心用盡,撂下狠話。


    “你、你找不到我的!”


    ‘你可以試試看──’


    語涵等不及他把話說完,便慌亂地掛斷電話。


    她抹掉臉上的淚水,拖著行李箱,卻不曉得該往何處去?


    回娘家一定馬上會被他逮住,到時候兩人簽訂契約婚書的事一旦鬧開,隻會把離婚風波擴大,鬧得滿城風雨。


    也不能投靠書穎,她是他的員工,肯定會第一個出賣她。


    望著街上霓虹閃爍、熱鬧喧囂的景況,她突然覺得好寂寞、好淒涼……


    由於安至雍在派對上收到溫語涵傳來的“離婚簡訊”,所以便在保全人員的護送下,匆匆奔出飯店,把整個慶功宴的場子留給他和張書穎等人收拾,害他今晚累得半死。


    應付完難纏的記者和賓客後,爾東臣拖著疲憊的步伐返家,卻在門口發現一個拖著行李箱的女人,正倚在牆邊。


    “語涵?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知道老大在找你嗎?”爾東臣揉了揉眼睛,還以為是自己喝醉了,出現幻影。


    “我知道……”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她想,安至雍應該想不到她會躲到阿臣這裏來。


    爾東臣掏出手機想通知安至雍,卻被她阻止。


    “阿臣,你就看在咱們是同學的分上,收留我一下嘛……”她抬起閃著淚光的小臉,定定地瞅著他。


    “別鬧了,你是老大的老婆,我收留你,要是被他懷疑是第三者該怎麽辦?我一世英名、辛苦打下的‘純情美男子’形象會毀於一旦的!你就別害我,乖乖回老大的身邊去吧!”他皺著眉心,苦口婆心地勸著。


    唉!書穎說的沒錯,他們夫妻倆還真是“麻煩製造機”,簡直把婚姻當成兒戲,完全沒意識到結婚可不是他們小倆口的事,而是安、溫兩家的大事。


    哪有人會貪圖一個月三萬元的薪水,就草率地簽下結婚證書?偏偏語涵就是這種人!


    語涵垮著一張俏臉,豆大的淚珠如雨下,哽咽道:“我知道,現在我左耳聾了,是殘障人士,所以你們都嫌棄我……好,我走……我們之間的友情就到此結束……”


    見她拉起行李箱,轉身踏步要離開,爾東臣趕緊上前製止。


    “語涵,我不是這個意思啦,你千萬不要誤會……唉,好吧好吧,有什麽話咱們進屋再說。”他拗不過她,開門讓她進屋。


    爾東臣倒了一杯溫開水給語涵,並拿出一條溫熱的毛巾讓她擦幹臉上的淚漬。


    “先說好,我隻是讓你進門而已,還沒有答應要收留你喔!你先把委屈說出來,我再想想要怎麽幫你?”他坐在她對麵的沙發上,看著她哭紅了眼,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似的。


    她抽噎道:“……他不愛我……安至雍他不愛我……他對我好,隻是因為我左耳聾了,有了殘缺,他是同情我而已……”


    “怎麽可能?老大要是不愛你,怎麽會砸下大筆錢,租下101的廣告牆示愛呢?”阿臣納悶道。


    “是真的!”她吸吸鼻子,喝了一口水。“他會對我好,全是因為覺得虧欠我,而且他還親口對傅喬雅說,如果不是因為我受傷,耳朵聾了,他一定會接受她的感情──”


    “等一下!傅喬雅又是誰?你們的婚姻關那個傅喬雅什麽事?”他打斷她的話,聽得一頭霧水。


    “傅喬雅是安至雍的高中同學,是‘傅氏企業’的總經理,也是‘茉莉物語’的讚助商。她很喜歡安至雍,還曾經跟他表白過,說不在乎他結婚與否……”


    “結果呢?老大怎麽說?”阿臣追問。


    “他說我是他的責任,還說如果沒有發生這場意外,他早一點明白了她的感情,一定會接受她的,所以……我才會傳離婚簡訊給他。我要成全他跟傅喬雅,我不要當他的責任,拖累他。傅喬雅才是襯得上他的女人……而我……什麽都不是……”她難過地將臉埋入掌心中。


    “想不到老大是這種人,真是太過分了!”阿臣從她斷斷續續的談話中,拚湊出整件事的始末,明白了她的委屈。基於同窗多年的情誼,當然和她同一個鼻孔出氣。


    驀地,電鈴響起,中斷了兩人的談話。爾東臣站起身,往門上的貓眼探去,隻見到安至雍單手插在西裝口袋裏,猛撳門鈴。


    “是誰?”語涵小聲地詢問。


    “是老大!怎麽辦?你要和他當麵把話說清楚嗎?”阿臣轉過頭來問道。


    “不要!我現在不想見到他!”她拚命搖著頭,慌亂地站起身,拖著行李箱在客廳裏打轉。“我要躲起來,我不能讓他找到……”


    “他現在就在門外,你要躲到哪兒去?”


    “嗯……你房間!”她推開房門,把行李箱塞進床底下,拉開衣櫥的門,整個人縮進裏頭,雙手合十地祈求道:“你千萬不要說我在這裏,求求你,我不想見到他……”


    阿臣見到她柔弱無依的模樣,心便軟了幾分,再說他明天下午就要搭飛機前往上海,暫時先讓她住在這裏應該沒有關係吧?


    安至雍站在爾東臣的公寓外頭猛撳門鈴,他打過數通電話給溫語涵的好友,詢問其下落,但都沒有找到她。


    現在隻剩下爾東臣家裏最有可能了,因為兩人是好朋友,而且他明天就要搭機去上海拍廣告,最有可能收留她了。


    “老大,這麽晚了,你怎麽會跑來呢?”阿臣拉開門,對於他的造訪佯裝驚訝。


    他格開阿臣,跨步進屋,說道:“我老婆人呢?”


    “咦?語涵不見了嗎?”阿臣假裝對兩人的爭執一無所知。


    “我知道語涵在你這裏,你少在我麵前演戲了。”他環視客廳一眼,發現茶幾上有兩個杯子和一條毛巾。照理說,他一個人不可能用到兩個茶杯的。


    “老大,你別開玩笑了,語涵怎麽可能在我這裏呢?我剛從慶功宴回來,忙著應付記者,哪有時間跟她聯絡?”


    他沉著一張俊臉,凜聲警告道:“阿臣,窩藏別人的老婆是有罪的,當心我告你妨礙家庭,讓你名譽掃地!”


    阿臣垮著一張俊臉,一邊是老板,一邊是好友,幫誰都讓他裏外不是人。


    “如果你想繼續你的演藝生涯,最好老實招出語涵的下落。”他越過阿臣,一一打開他屋裏的每一扇門,尋找她的蹤跡。


    “老大,你這是在威脅我?”阿臣跟在他的身後,深怕她被他揪了出來。


    “必要時我還可以恐嚇你!”他站在阿臣的房裏,思忖著她能躲到哪裏去?


    “老大,你們是契約式婚姻,你娶她隻是為了取得‘星頤’的經營權和股份,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而語涵又想走,你既然不愛她,就讓她離開嘛,何必一定要找到她呢?”阿臣是少數幾個知道他們結婚內幕的人。


    “誰說我不愛她的?要是不愛她,我何必大費周章地娶她回家?”他駁斥道。


    “你娶她不是因為安爸逼婚,和自身的利益嗎?”


    “就算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之下被逼婚,我也要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娶個討厭的女人回家幹麽?是嫌活得太膩,要互相折磨彼此來減壽嗎?”他耐心盡失,狺狺吼道。


    該死!整個房子都搜過一遍了,怎麽還是沒見到語涵的身影?難不成是他猜錯了?


    “既然你愛她,就該好好對她,幹麽又跟那個姓傅的女人牽扯不清,還說什麽語涵要是沒發生意外,肯定會接受她?”阿臣追問道。


    他納悶地蹙起眉心,他和傅喬雅的對話,阿臣怎麽會知道?


    “老大,你不說話代表你默認、你心虛、你想玩弄她的感情!”阿臣仗著是語涵好友的身份逼問他。


    “我會這麽說是因為傅喬雅喜歡我,再加上她是‘茉莉物語’的讚助商,又對我一片癡心,連我是已婚的身份她都不在乎,執意要等我。我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才會跟她說,因為語涵失去了左耳的聽力,我不能拋棄她,要照顧她,希望她能打消愛我的念頭。”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多少也明白阿臣在套他的話,幹脆一口氣把兩人的誤會都解釋清楚。


    “我已經拒絕她的感情,不能再傷了她的自尊,所以才會安慰她說,要是語涵沒有受傷,就一定會接受她的感情。”


    “老大,你那麽愛語涵,幹麽不直接說出口?”爾東臣疑惑地問。


    “又不是演愛情片,那麽肉麻的話,幹麽要一直掛在嘴邊……”他沒好氣地咕噥著。


    溫語涵蹲在衣櫥裏,隔著門板,屏住氣息傾聽著安至雍和爾東臣的對話。


    當她聽到他親口對阿臣說,他是發自內心地愛她,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時,淚水再度溢出眼睫。


    她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但是抽泣的聲音還是引起安至雍的注意。


    安至雍走向衣櫥,拉開門板,看見溫語涵臉上泛著淚,哭得一塌糊塗,不禁又氣、又心疼。


    “你這丫頭……”他蹲下身來,柔斥道:“沒事躲在阿臣家裏的衣櫥做什麽?”


    阿臣見狀,退出臥房,掩上房門,給兩人獨處的空間,將誤會解釋清楚。


    語涵垂下臉,沒勇氣迎上他的視線,怯怯地說:“你說過,你不會生我的氣……”


    “為什麽要用一通簡訊結束掉我們之間的婚姻?在你眼中,我對你的感情就這麽廉價嗎?”他捧起她的臉,強迫她迎視他。


    她隔著淚幕瞅著他疲憊的俊臉,抽噎道:“我、我以為你是同情我……才對我好……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我不要當你一生的責任……”


    “你怎麽會知道我和傅喬雅的談話內容?”安至雍疑惑地問她。


    “在‘茉莉物語’的首映會時,我在戲院裏一直等不到你回來,所以就出去找你……”她垂下臉,囁嚅道:“……我無意間聽到你和她的談話,還見到你們在接吻……”


    “我們沒有接吻,是她主動吻我。”他澄清道:“我沒有推開她是不想讓她太過難堪,更何況我又沒有主動回吻她。”


    她皺起眉心,悲傷的神情被妒忌掩埋,一想到他的唇曾經吻過其他的女人,還是覺得頗不是滋味。


    “既然你都敢傳離婚簡訊給我了,怎麽沒有勇氣質問我事情的經過呢?”


    “我……”她咬著下唇,不曉得該怎麽回答。


    他牽著她的小手,坐在床沿,將她安置在自己的腿間,環腰抱著她,柔哄道:“我會說你是我一生的責任,是因為想不到其他更好的理由來拒絕她的感情,隻好使出苦肉計,讓她知難而退。”


    她囁嚅道:“……噢……”


    “有人覬覦你老公的‘男色’,對我有非分之想,你這個當老婆的沒有幫忙抵禦外敵也就算了,居然還將我拱手讓給別人,實在是太傷我的心了!”他捏著她的鼻尖,以示懲罰。


    “人家她可是‘傅氏企業’的總經理,又是上市公司老板的女兒,可以投資你的電影,可以幫助你的事業,而我……我什麽都不是……”她自卑地撫著左耳,紅腫的眼睛又蘊起淚光。


    他抬起她小巧的下顎,說:“誰說你什麽都不是?你是我安至雍的女人,是我的老婆,還是‘星頤電影公司’的董事長夫人,更是未來的配樂大師,頭銜可多著呢!”


    “你真的不是同情我,才說這些話嗎?”她半信半疑地問。


    “你從小跟我一起長大,有看過我同情誰嗎?我愛心過剩啊?”他不滿地沉下臉,抱怨道:“難得我痛改前非,想當個溫柔的好男人,沒想到卻反而被誤會!”


    “對不起嘛!”她嘟起殷紅的小嘴,說:“我以為你是同情我、可憐我,才會對我百依百順。因為不論我怎麽耍脾氣、怎麽任性,你都不會生氣,也不會大聲地斥責我的錯,所以我才會誤會嘛……”


    “你是有被虐狂啊!”他忍不住粗著嗓子低斥。


    她甜甜地笑道:“這才像平常的安至雍嘛!”


    “以後不準你再把離婚的事掛在嘴巴上,懂嗎?”


    “嗯。”她點頭,說:“那你是真的愛我嘍?”


    “不愛你幹麽娶你回家?虧我還租下101的廣告牆向你示愛,結果別人才說幾句話,你就推翻我所有的努力,我才要懷疑你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公看在眼底呢!”


    她圈住他的脖子,撒嬌道:“對不起嘛,大不了以後我好好補償你嘍!”


    “怎麽補償?”他嘴角噙著一抹壞壞的笑容。


    她主動湊上唇,親吻他的唇。“這樣行了吧?”


    話甫落,他的大掌已經撫上她的後腦,炙熱的嘴貼上她的唇。


    此刻,再多的話語都不能表達兩人之間濃烈真摯的情感,唯有吻她才能證明他的心。


    她的話語悉數被他吞噬進唇裏,她感受到他炙熱的舌探進她的口中,柔柔緩緩地吮噬著她每一分的柔嫩。


    他溫柔的吻撫慰了她為愛所受的委屈,撫慰了她受傷的心,也撫慰了她的自卑,漸漸地醺醉了她的心和意識,令她沉浸在他的柔情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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