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後麵的那一個大院子,終於派上了用場。趁著今天太陽好,俞知樂守在後院裏晾曬百合和銀耳,免得它們受潮,不好保存時,突然一個‘叮咚’聲傳了過來。遠遠地聽到動靜,俞知樂連忙撒手,撂下晾曬到一半的幹百合,衝到了前頭。 小樓的辦公區裏,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正拿手撫著心口:“什麽動靜,嚇死老朽了!” 俞知樂見狀,連連道歉。之所以安這個,是怕人在後院的時候,看不見前麵,不知道有求職者過來。也是怕求職者們本體各異,有些求職者的本體十分微小,他們用本體過來的時候不出聲,很難被發現。就好比隔壁部門,前段時間有個植物妖精過來找工作,偏偏那植物妖喜歡以本體出行不說,還用的不是植株模樣,而是種子模樣。一顆種子才多大? 大種子就不說了,小的種子,有時候和塵土差不多小。不仔細觀察,任誰也不會注意到不對,十有八九,看到的人就把對方當塵埃看待了。植物分部又向來比較忙碌,哪怕能從妖氣裏分辨,可現場十來個妖精,誰知道那新多出來的妖氣是誰的?很容易就忽略了過去。 正是因為如此,那個以種子形態過來求職的妖精,他的求職體驗十分不好。上麵知道了這情況以後,為了避免同樣的事再發生,專門研究了妖精感應門鈴送過來。這門鈴,是模仿人類實體店用的那種感應門鈴研製出來的。可以感應妖氣,隻要感覺到有新的妖氣進來就會出聲進行提醒,十分實用。俞知樂正好需要,也就順著上麵的要求安了一個。 不得不說,有了這玩意以後確實方便了很多。不用上個洗手間,晾曬個花草茶,離開一會就擔心前麵有客人過來,沒及時招待。 這段時間一直用的很好,沒想到今天驚嚇到了客人。俞知樂道過謙後,那老者也沒揪著這事不放,反而感歎道:“老朽這是太久沒出門,落伍了啊。”他成精那會,哪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各家洞府門口,頂多安排個小童在那裏負責守門。時代發展得真是快,現在都能用法寶代替了。 俞知樂笑了笑,沒把這話放在心上。難得看到年紀這麽大的妖精,俞知樂先請對方坐下後,這才問道:“老先生是來找工作的?” “還是來創業?”雖說這老者看起來年紀挺大,但是妖精,歲數往往都不能以外表來判斷,別看老者這樣,說不準對方在他們一族裏其實還是個小年輕呢。更何況歲數大了,也不代表就沒創業精神。老驥伏櫪誌在千裏,人類都有七老八十開始創業,最後賺下偌大身家的人在,妖精自然也不會例外。因此,俞知樂略一停頓,想了想就還是把後半截補充了上去。 “都行都行,隻要能有一份收入,聊以維生就好。”老者說完,又自我介紹道:“老朽姓曲,單名一個善字。本體便是那曲蟮了。” 曲蟮? 俞知樂聞言,麵上不由得閃過了一絲疑惑。實不相瞞,他明明也念過書,學曆也還行。但自從幹這行以來,每每接待客人後,總覺得自個是個文盲,文盲不說,還孤陋寡聞。 就好比,這曲蟮是什麽,他就沒聽說過。 莫非是蛐蛐兒?或者鱔魚? 俞知樂心裏十分納悶,就在他剛想開口問的時候,曲善似乎也看出來他的茫然了,緩聲解釋道:“老妖說慣了老說法,忘記你們年輕的都很少聽說過這些。”哪怕是大妖,有這修為,估計也是一心沉浸修煉才有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對這些舊稱呼不了解也正常。 “曲蟮其實就是你們現在說的蚯蚓。我記得學名是這個沒錯。”曲善直白地說道。他雖然才出來沒多久,對世事不了解,不過有關於己身的,還是第一時間就關注了。因此現在曲蟮的官方名字叫什麽,他心裏自然有數。隻是以前叫慣了曲蟮,一時之間,順口罷了。 蚯蚓啊!俞知樂恍然大悟。 他小時候也在鄉下混過,就是現在,還經常去他顧叔開的農家樂裏玩,蚯蚓是什麽,農村小孩兒就沒有不知道的。他不僅知道,以前還親手抓過不少。家養的雞鴨可愛吃這個了! 不過這話,為了避免被暴打,可不能告訴眼前的老者。 俞知樂的目光落到老者靠在椅子邊上的拐杖上,拐杖打人怪疼的。 發散完思維,俞知樂這才注意到,曲善帶的拐杖,似乎並不是單純的拐杖,而是一把特別大的黑色彎柄雨傘。現在這年頭,折疊傘大行其道,傘越做越小,很少能看到這麽大的傘了。記憶裏似乎也就隻有些老人愛用。 蚯蚓畏光,這拐杖大概也是兩用的。有太陽的時候拿來當遮陽傘,沒太陽,走到陰涼的地方了,就收起來做拐杖。 曲善既然無所謂找工作還是創業,兩者都可以,那估摸著,不管是幹什麽,都要避開強光這一點。除了畏光,俞知樂記得,蚯蚓還畏震動,畏冷熱,喜歡陰暗潮濕的地方。按著這個標準,真要找起來,別管是工作還是創業,局限性都挺大的。 真實年齡多少歲先放到一邊,外表看起來,曲善歲數這麽大了,顯然也不適合做些高強度的工作。真要介紹對方去了,哪怕知道他不是人,用工單位估計也不敢雇傭他。這要是在單位裏出點什麽事,可怎麽了得。萬一被不知情的人爆料,上了新聞,鬧大以後,公司的名聲還要不要? 八旬老人上班,最終累趴在工作崗位上。 這要是被報道出來,光是想想就可怕! 俞知樂自我代入了下用人單位,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樣不行,還是看看有什麽安穩些的工作比較好。 或者,幹脆就刨去找工作這一條,直接選擇創業? 創業的話,又該選擇什麽方向?俞知樂思來想去,都找不到合適的,一時之間就有些犯愁。第78章 第七十八個求職者 枯坐著發愁也不是個事,再怎麽著也要積極尋找出路。更何況,說難,其實也沒難到困境絕路的地步。俞知樂沒多猶豫,很快就問道:“老先生,不知道您有什麽愛好特長?” 愛好特長? “無他,不過善土耳。”曲善文縐縐地來了這麽一句以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又含笑說道:“老朽沒什麽大本事,不過住在土裏,和土地打了一輩子的交道,對土壤再了解不過。要是可行的話,還請俞部長費心,給尋個相關的工作。” 說到土地,俞知樂第一反應就是,被人們尊稱為現代神農的袁老先生後繼有妖了。還有什麽比當神農接班人更適合曲善的。農作物長得怎麽樣,可不就是和土壤息息相關麽。雖然讓一個老大爺下實驗田有點凶殘,不過袁老先生至今已是高齡,也還親自下田。很多科研者,不管多大年紀,直到逝去前都一直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寸步不離,奉獻一生。有這些例子在,曲善雖然歲數大了點,但他如果真的從事這行業,這年齡倒也不算突兀。 然而遺憾的是,很快,俞知樂又想到了一點。自古以來,當農民的,就沒有輕鬆的。哪怕現在有各種農用機械幫忙輔助也一樣。機械固然是大大減輕了農民的負擔和壓力,但這也隻是一部分而已。其他該勞累的地方,依舊不會太過輕鬆。 麵朝黃土背朝天,這是廣大農民最真實的寫照。其中的辛勞暫且不說,光是頂著烈日幹活這一點,就可以排除了。蚯蚓懼熱畏光。俞知樂心裏一直牢記著這個。據說有研究表明,把一條蚯蚓放到太陽光底下暴曬,用不了二十分鍾,蚯蚓就會死去。 即使曲善已經成精了,不是普通蚯蚓,太陽光不至於讓他送命,不過看他拿雨傘當拐杖的樣子,顯然,以他現在的修為,陽光多多少少對他還是有影響的。要不然他也不至於多此一舉,出門還要帶把雨傘礙事。 既然這樣,那研究農作物的事,就不可行了。 先排除掉了這一項,很快,俞知樂又想到了一個。和土地息息相關的,又何止是農作物。地質勘測這個行當,真要說起來,比起農學家,豈不是更適合曲善。 想到這,俞知樂便問道:“老先生,您看,地質考察員怎麽樣?” 老先生我不懂這個啊。 作為一隻才入世不久,實打實的老古董妖精,曲善臉上有些尷尬,他伸手扶了一下,把下滑的拐杖拉到座椅旁重新放好後,曲善略帶不好意思地問道:“俞部長,你說的這個地質考察員,具體是幹什麽的,能不能稍微詳細解釋一下?” 地質兩個字,聽起來倒像是和土地有關係,但考察員,這又是怎麽個考察法?曲善心中有諸多疑問,他也不覺得丟臉,直接就問了出來。聞言,俞知樂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疏忽,但真要解釋起來,這三言兩語的,他也說不清啊。 更何況,曲老先生對這個職業不了解,俞知樂其實也比他強不了多少,隻在資料庫裏簡單地看過一點而已。說到底,他也是個外行。別到時候解釋著解釋著,再把對方往偏門裏帶,給帶進溝裏。 俞知樂連忙打開電腦,直接打了地質考察員五個字,按下搜索後,把屏幕轉向曲善。 領取身份證的時候,在等待身份證製作的過程裏,曲善也是利用這個時間,簡單地接受過特殊部門入世培訓的。別的不說,現代常用的那一些漢字,他還是認得全的。曲善當即就把地質考察員的各個工作分支,了解了個一清二楚。 這著實是項好工作,有名氣有收入,社會地位也高,足見俞知樂有多用心。然而,曲善活到這把歲數了,對自個有自知之明。 “老朽空有歲數,卻是虛度光陰的,修為並不算高。”要不然,人形也不至於顯露出這般老態。這其中固然有他覺得老人受尊敬,容易立下威信的意思在。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他修為過低,沒辦法自控。要不然,能年輕,誰會喜歡拖著一副衰老的身軀? 俗話說,老來俏老來俏,老人也是愛俏的。誰不願意自個外表年輕俊俏? 就算是老人更容易讓人信服,有種活得久歲數大,經曆得多見多識廣的感覺。好比去中醫院看中醫,老中醫總是比年紀輕的醫生,更容易讓患者由衷信服。一打照麵,老中醫就是什麽都沒幹,光是年齡擺在那,就讓人覺得他醫術高深精湛。但再老,也沒必要老成他現在這個樣子。對很多人來說,五十往上,五六十歲的老人,就已經給人閱曆足夠的感覺。七八十歲固然還能做事,但看起來,未免有些過於衰老。就跟過了火候,燒焦的飯菜一樣,讓人忍不住懷疑,這食物,究竟還能不能入口。飯菜是這樣,同樣的道理,太老的人,也會讓人忍不住質疑,他還能不能做事,有沒有老眼昏花,是不是老糊塗了,腦筋清楚嗎?等等一係列問題。 總而言之,這樣老態龍鍾的外表,對曲善來說,弊大於利。很多地方,自然環境的條件都十分惡劣。真讓他帶隊出去考察地質,上麵的領導哪怕對曲善的身份心知肚明,也難免擔心他這麽大年紀了,會活著出去,死著回來。就算領導不擔心,但同事們心裏,看見了也總會犯嘀咕。平常愛老敬老沒什麽,這是好品德。不過工作的時候還要帶個老頭子拖後腿,那不是討嫌麽。 同事之間容易相處不來,有隔閡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在外麵考察地質環境,風吹日曬雨淋總是難免的,辛苦不說,他還聽不得噪音,沒辦法接受過冷過熱的環境。 別看蚯蚓農村土地裏隨處可見,似乎很好養的樣子,看起來就個雜草性格,隨便擱哪都能活,茁壯成長。實際上,恰恰相反,他們全族都身嬌肉貴得很,有沒有王孫公子命不知道,但絕對有王孫公子的病。 “戶外工作,說出來不怕您笑話,”曲善臉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苦笑:“老朽還真做不來這個。”到處探測地質,可不是個輕鬆活計。 俞知樂一想也是,地質考察員要吃的苦,還真不比農學家少多少。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接下來該給曲善介紹什麽樣的工作,就是個大問題了。俞知樂甚至還往創業那邊想了想,但也沒什麽好主意。創業的話,總不能上某寶開個賣各種營養土的小店吧? 嗯,也不是不可以,仔細想來,可行性還是很高的。 俞知樂把這項計劃列入備用。要是沒有更好的出路的話,那就是它了! 就在俞知樂剛想要和曲善開口說的時候,俞知樂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想到了個極妙的主意。 戶外工作是不行了,但誰說當農學家和地質考察員,就必須要天天在外麵東奔西跑,頂著烈日幹活? 隻是偶爾下下實驗田,或者偶爾外出考察地質,更多的時候,還是待在屋子裏的農學家和地質考察員也不是沒有。留校就任不就行了。當老師的話,哪怕年紀大點也不要緊。老教授耐心足,教得仔細。很多返聘的老教師,年紀都不小。歲數越大,隻是越顯得他們德高望重,滿腹經綸。俞知樂剛把這一點提出來,就引得曲善動心了。 這似乎,確實是個好去處。工資可觀,福利上佳,授課時間短,有足夠的時間修煉。留在學校的話,不管是當農學院的老師,還是成為地質專家,對他來說,都是個好選擇。隻是偶爾曬一下太陽,也不是不能忍受。他到底不是條普通蚯蚓。 “不過,雖然我對各種土壤都有足夠的了解,但要為人師表,光有這些肯定不行。”好工作都已經擺在他麵前任選了,然而曲善還是坦言道。 他對土壤的了解來源於天賦,但天賦這玩意,沒辦法教啊。又不是同族,還能想辦法刺激對方激發本能。 他總不能找一堆蚯蚓來教吧!一屋子的人類學生,再怎麽刺激也改變不了他們的種族。不會覺醒就是不會覺醒。 當老師別的不說,德行必須要好! 就得是這個範,起到一個好的帶頭作用。 俞知樂敬重曲善為妖的品德,安慰解釋道:“這個您就不用擔心,我肯定會提前找人給您培訓,學個幾年也就成了。”這學習時間還是往多裏說了,曲善本來就有一定的基礎在,有這個天生優勢,妖精的學習能力又好,說不準明年這個時候,就能看見曲善拄著拐杖的身影,出現在大學講台上。 那就行。曲善聞言,也就放寬心了。在當神農接班人和地質考察員之間,經過深思熟慮後,曲善最終選擇了後者。拿過俞知樂給開的深造介紹信,曲善道過謝後站起來,打開雨傘,緩步離開了小樓。 “哎,你聽說了嗎?”一個學生拿肩膀撞了撞自個的好友,滿臉八卦。 “聽說什麽了?最近除了新來個教授以外,還有什麽新聞?”另一個學生翻著書,隨口問道。 “著啊!”先開口的那個學生一合掌,拍手道:“還能是什麽,我要說的可不就是這個麽。聽說新來的這個教授,年紀挺大的,他還有三大絕技,傳的神乎其神,也不知道是哪三大。希望我們能有幸見識一下。” “放心,新教授教的可不就是我們這個專業,肯定有機會。” “也是。” 類似的談話在地質工程係裏頻頻出現,學生們原本都以為,這個有機會,肯定是在老師教導他們一段時間,彼此混熟後,他們再表現出好奇心提要求,教授才會給他們露一手。沒想機會這麽快就來了,才一上課,有個急性子的學生,一時沒能按捺住,當場就提了出來。老教授是個好脾氣的,居然也沒猶豫,直接就答應了。 出生在土裏,生活在土裏,就連成精後的洞府,也開辟在土裏。曲善和泥土一直相依相伴,哪怕作為雜食動物,他並不吃土,但對泥土的了解,曲善也絕對甩其他人和妖一條街。 因為足夠了解,麵對泥土,他往往隻要一看,就知道這是什麽土,裏麵包含了什麽礦物質,一般有什麽能源分布。即使把各種泥土混淆在一起,肉眼難以分辨出結果的,他隻要再低頭一嗅,就能聞出個七八分。如果還沒找出結果,最後拿手指沾一點泥土放進嘴裏嚐一嚐,這泥土裏的事,就再也瞞不住他。 真吃土! 這一看,一聞,一嚐,是曲善在深造之前就會的拿手好戲。深造完畢,學了一腦袋新知識的他,也沒把舊手段丟掉。才給高年級上了兩節課,消息就傳了出來,這會兒給新生講課,曲善也不吝於借此引起學生們的學習興趣。 很多學生選擇地質專業,最開始,大都不是有多熱愛這個。隻是成績出來,分數看著和這個專業錄取線差不多,覺得能考上,於是就選了。地質是什麽,他們對此並不了解,之所以在那麽多分數差不多的專業裏選擇了它,也隻是個巧合。曲善發自內心地熱愛泥土,這種熱愛,和需要紮根在土壤裏吸收養分的植物比起來,也絲毫不差。他們的生活都和土壤息息相關。 學生不感興趣,不了解的,他當人老師的,就要想方設法地激發起學生讀書,深入了解地質的欲望。既然選擇了這個專業,就要學好它。曲善聞言,當即就讓人從教室外,分別在幾處不同的地方,挖了一點泥土過來:“我自己帶來的土你們肯定不放心,到時候就算我認出來了,你們也會覺得是我作弊。讓你們親自動手弄,你們自個弄來的總不會有問題。我就待在教室裏不出去,這麽多同學看著,也杜絕了我耍手段,提前知道的可能。” 再說了,他來上課的時候也沒想到這一茬,這會兩手空空,哪裏有泥土。左右都是要人去弄,與其自己去,還不如讓學生去,省得他們瞎懷疑。 有道理,聽到老教授的話,底下的學生們,各自對視了一眼,當即就走了五個出來,隨機在校區各處挖土。 很快,幾小捧泥土,就陸陸續續地被送學生們送了回來。 “這土是花壇裏的,種過三色堇。小夥子是從圖書館那邊挖來的吧?我記得我們學校,就隻有校圖書館門口的那幾個花壇裏種了三色堇。” “嗯,這個應該是實驗田裏的土。挖的時候和看守實驗田的人打過招呼了沒?別把人家的實驗植株給挖壞了,到時候學姐學長們畢不了業,小心他們拿鋤頭招呼你。” 說著,曲善又聞了聞泥土,確定手裏的那一撮泥土是從實驗田那邊挖來的沒錯:“還得是種了油菜花的實驗田。剛施肥過。小姑娘還挺敢下手的,得虧這是化肥。”雖然農家肥他也不嫌棄就是了,不過農家肥那氣味,聞起來可比這銷魂多了。 聽到教授的話,專門快跑到實驗田那邊挖土的那個女學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連忙應道:“是種油菜花的那片土沒錯。我去的時候負責油菜花實驗田的師兄剛好在那裏,經過師兄同意了我才挖的。沒敢動裏麵,隻是在邊緣的角落裏抓了一把。” 教授真是神了,這也發現得了。她過去的時候和那師兄搭了兩句話,那塊地前段時間是才施過化肥沒錯,化肥袋子都還放在一邊的田埂上沒收拾呢。但她明明已經特意挑選,專門找看不出被施肥過的土拿回來,沒想到教授這麽敏銳,一看一聞就什麽都知道了。就好像他,一直暗中跟在她身後,看著她動作似的。 女學生吃驚,教室裏也是一片嘩然,所有學生都沒想到,自個老師竟然這麽輕易,都沒用什麽手段,就分辨出了泥土的來處。連它種過什麽,全都一清二楚。 這結果,難道不是應該用精密儀器仔細化驗過後,才能得出來的麽?! 總共五份泥土,這才分辨了不到一半。原本還有些走神的學生,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回來。玩手機的收手機了,看漫畫的收漫畫了,聊天的也閉嘴了,所有人都翹首以盼,盯著曲善接下來的動作,想看他到底是怎麽判斷泥土的來處。 曲善也沒讓他們失望,很快,就放下之前的那份泥土,拿起新的,仔細端詳。第79章 第七十九個求職者 “流觴湖邊的小樹林裏挖的?”曲善略略看了幾眼,很快就給出了結果。流觴湖取自曲水流觴,當年挖這個湖的時候,就有點仿照古人曲水流觴,吟詩作對的意思,極其風雅。希望學子們閑暇時,玩樂打發時間也不忘學識。 可惜創始人的一片美意,發展到後麵,曲水流觴除了校慶舉行活動的時候,平常並沒有什麽人玩。這個瘦長形,宛如河流的狹湖,最終成了校園內情侶約會的勝地。連帶著湖邊的小樹林,也常常有學生手牽手進去談情說愛。情侶去的多了,反倒是老師們很少過去。曲善又是才過來沒多久的新教授,老先生年紀大了,還拿著拐杖,腿腳顯然不太好。校園裏的建築那麽多,估摸著他都還沒去全,更別提像這樣的小樹林了。 正是基於這一點,去挖土的五個學生裏,有一個就特意挑了小樹林那邊的土弄過來。他就不信了,這樣教授還能看出來究竟。 然而令這個學生失望的是,他費盡心思挖掘出來的這一小塊泥土,竟然也沒能難倒教授。學生心裏有些不甘,忍不住說道:“老師您再想想,確定是小樹林裏的嗎?”說不準是別的什麽地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