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爾頓飯店」的宴客廳裏,滿室的賓客、瑩亮的水晶吊燈、香檳色的玫瑰花海與紅豔豔的喜字,堆疊出結婚的浪漫氣氛,再加上媒體區記者們的鼓噪,讓人仿佛置身在世紀婚宴中一般。


    商芷瑤穿著一襲雪白色的手工婚紗,合身的剪裁襯托出她玲瓏姣好的身段,長長的裙擺拖曳在紅毯上。


    白色的頭紗蓋住了她的臉,卻掩不住那嬌麗奪目的豔光,她手裏捧著花束,在伴娘兼助理包曉蓉的陪伴下,站在紅毯上。


    雖然她答應與他演出一場結婚的戲碼,可卻沒想到婚禮會盛大隆重得令她訝然,而且還開放媒體轉播,簡直囂張到令人眼紅。


    芷瑤凜著瞼,他擺出如此誇大的陣仗,根本就是想向世人宣告他們結婚的消息嘛!又不是會白頭到老的婚姻,有必要弄得人盡皆知嗎?


    「芷瑤,小心一點,別踩到裙擺了。」包曉蓉湊近她的身邊,低聲提醒。


    「嗯。」她提起裙擺,隔著半透明的頭紗,瞪視著站在紅毯另一瑞的關行漠。


    白色的西裝襯出他下凡的優雅氣質,合身的剪裁包裹住他偉岸頑長的身軀,俊逸的臉龐揚起一抹笑,軟化了狂傲的氣質。


    他就像從城堡裏走出的白馬王子,踩著優雅沉穩的步伐朝她邁進,那雙黑不見底的眼眸溫柔得不可思議,今她感到既陌生又眩惑。


    在他熾熱視線的逼視下,她的心在胸臆裏沉篤篤地跳動著。


    若不是鎂光燈剌亮著她的眼睛,提醒她這隻是一場「交易」,全都是在演戲,否則在這浪漫氣氛的感染下,她會真以為自己要「嫁」給他。


    「沒想到你上個月才拍婚紗廣告,這個月就要嫁人了,好令人羨慕喔!」包曉蓉湊近她的耳畔,笑咪咪地說,


    她知道芷瑤向來低調,不主動傾吐心事,但是對於她與關行漠談戀愛一事保密到家的功力,她依舊佩服不已。


    別說她這個當朋友的不曉得,就連媒體也沒有嗅出一丁點緋聞味道,芷瑤就在演藝圈裏投下一顆炸彈,震撼住每個人。


    「嗯。」芷瑤僵笑著,耳畔回蕩著樂團現場彈奏出的結婚進行曲,在小花童的帶領之下,走上紅毯。


    玫瑰花瓣如細雨般,紛紛地灑落,走道的兩側擠滿了賓客,爭睹她的風采,見證這場隆重奢華的世紀婚禮。新郎俊帥,新娘美麗,簡直就是現代版王子與公主的結合。


    關行漠隔著白色的頭紗,靜靜地打量她。穿上白紗禮服的她,美得不可思議,整個人仿佛熠熠發著亮光,罩上一層光暈,就像踏月而來的仙子般,令他怦然心動。


    他走向前,執起她的手,與她並肩踏上紅毯,朝著主婚人和神父的方向走去。


    芷瑤挽著他的手臂,在眾人的注目之下,她覺得手心冒汗,心跳得飛快。怪了,又不是沒演過結婚的戲碼,為什麽此刻會令她感到十分緊張呢?


    關行漠欺近她,僅用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說:「小姐,你現在是在參加婚禮,不是喪禮,一定要板著一張臉嗎?」


    「你沒聽過『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我現在正準備進入墳場,你希望我能多開心?」她揚起眸,黑白分明的大眼瞪視他。


    他故意伸手摟緊她的腰身,說:「原來我們的婚姻是以愛情為前提的結合啊!」


    「你想太多了,一切都隻是演戲。還有,不必摟得那麽緊。」她提醒道。


    「你真是太沒職業道德了,一點都不敬業,也不入戲,這種演技很難令我相信你是得過獎的影後。」


    「看來閣下對自己的演技挺有信心的,不去當演員實在可惜。」她冷噱道。


    「謝謝你的讚美。」一抹壞壞的笑躍上他的嘴角。


    她抿緊唇,不搭腔,對他囂邪的態度無可奈何,隻希望能趕緊下戲,拉著行李到機場,搭上飛往巴黎的班機。


    兩人並肩走在紅毯上,不斷湊耳低語,在外人的眼裏看來,顯得十分親昵。


    他們無預警地宣布結婚的消息,就像在演藝圈內投下—枚紅色炸彈,引起—陣喧騰,眾人皆不斷地猜測著兩人相戀的過程,尤其開放媒體采訪後,更是吸引了港台兩岸三地的娛樂記者與商業記者的爭相報導。


    在小花童的帶領下,他們相偕走過灑滿玫瑰花瓣的紅毯,伴著溫馨悅耳的結婚進行曲,來到神父與主婚人的麵前。


    神父一身潔白的衣袍,頸項戴著十字架項鏈,拿著聖經,莊嚴地宣讀誓詞。


    「關行漠,你願意與商芷瑤小姐互相扶持,無論是好、是壞、是富、是貧,疾病中或健康時,都相愛相依,直到死亡將彼此分開為止嗎?」


    他用一種堅定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願意。」


    「商芷瑤小姐,你願意與關行漠先生互相扶持,無論是好……」


    芷瑤恍恍惚惚地聽著神父宣讀誓詞,抬眸覷見關行漠溫柔堅定的眼神,不曉得是受到氣氛的感染,還是怎地,她怎麽都不覺得這是一場戲,相反地,她好像真的「嫁」給了他。


    「……商芷瑤小姐,你願意嫁給關行漠先生嗎?」神父等不到她的回答,又重複了一次問話。


    她回過神,遲疑地說:「我……我願意。」


    「現在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神父說。


    關行漠執起她纖細的手,將一枚鑲著璀亮鑽戒的白金指環套入她的無名指。


    她的心發緊地跳動著,顫巍巍地將戒指套入他修長的手指。


    「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此時,鎂光燈不斷地亮起,賓客拍手、鼓噪成一團。


    她來不及反應過來,白色的頭紗就被關行漠掀起來,他的黑眸緊迫地盯著她,大手盈握住她的纖腰,將她攬向他的胸膛。


    她怔愕地瞠大美眸,感覺到自己賁起的豐盈密密實實地熨貼在他的胸膛前,飛快的心跳泄漏了她的不安。


    他單手抬起她的下顎,就著她美麗的臉龐,看到她澄澈的眸中閃過一絲驚慌,強作不馴地抿緊唇。


    「—切都隻是演戲,你別太過分喔!」她小聲地警告。


    「小姐,既然是演戲,那就請你拿出職業水準來,不要一副很驚訝的表情好嗎?」他輕笑著。


    「你——」


    語音甫落,關行漠就俯身攫住她微啟的紅唇,悉數吞沒她喋喋不休的抗議。


    她感覺到他霸道的火舌探入她的唇齒裏,如蜜又如火地卷燒著她,激起一陣灼燙感竄過她的玉膚,令她全身癱軟,難以抵擋他既蠻橫又熱情的攻勢。


    她無力掙紮,馴順地閉上眼,任憑他纏綿的熱吻焚燒她的抗拒與矜持,撩撥起純感官上的本能悸動。


    關行漠緊緊地擁住她,緩慢而貪婪地享受她柔嫩的唇,那甜美的觸感激起他潛藏的熱情,令他情迷。


    這一吻,吻出他狂烈的占有欲。


    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隨著她的身影而移動,不單單純粹是外貌上的吸引,而是迷戀起她美麗臉龐上帶著的一絲絲漠然與堅毅。與他對峙時的緊張、疏離感,刺激他去親近她。


    他咬齧著她紅馥的芳唇,貪婪又迂回地刺探著,感受她微顫的唇無助且笨拙地承受他的吻。


    他不隻想掠奪她青稚的吻,更想占有她冷傲的芳心。


    當他們擁吻時,所有的鎂光燈不斷地亮起,攝影師調準鏡頭捕捉這令許多人欣羨又心碎的一幕,透過螢光幕播放到觀眾的麵前。


    悠揚歡樂的樂音響起,眾人鼓掌叫好,片片灑落的花雨落在他們的頭上、肩膀和白色的裙擺,營造出浪漫甜蜜的畫麵。


    良久,賓客的喧嘩聲漫入她的耳裏,將她從眩惑的感官悸動中拉回現實。


    她睜開眼,慌亂地看著這一切,視線不經意地瞟到實況轉播的電視牆,特大的螢幕上出現她粉豔緋紅的臉、紅腫微啟的小嘴,以及迷蒙的水眸,一副暈眩在熱吻裏的模樣。


    老天!她的臉看起來就像一個意亂情迷、深墜情海的新娘!


    關行漠依戀不舍地放開她,附在她耳畔低笑道:「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入戲,簡直就像是個完美的新娘。」


    她揚起濃密的眼睫,慍惱著,不甘示弱地說:「別忘了我是個演員,專長就是演戲。」


    「謝謝你的配合……」他低低地笑著,促狹道:「如果不是你的提醒,我真會以為你愛上我了。」他睇著她紅腫的唇,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


    她懊惱地別過臉,拒絕麵對他得意的笑容,因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提醒著自己的失控,居然讓一個吻擊潰她的矜持,叩動她的心牆,淪陷在他霸道且神秘的氣質裏。


    兩人的舌槍唇戰,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親密的私語,甜蜜得令人羨慕。


    此時,大批的媒體簇擁上前,將麥克風遞到他們的麵前,追問著兩人相識相戀的過程。


    「商芷瑤小姐,可以說一下現在的感覺嗎?」女記者口氣酸酸地發問。


    芷瑤揚起職業性的笑容,對於記者毫無新意的問題,她不想搭腔。


    「關行漠先生,你是怎麽與商芷瑤小姐相識相戀的?」男記者嫉妒地問道。


    「對啊!關先生,之前都沒有聽說你們在戀愛,怎麽會突然發布結婚的消息呢?」


    「還有,聽說商芷瑤小姐為了你息影,要專心經營兩人的家庭,這消息是否屬實?」


    眼看記者蜂擁而上,擠成一團,伴郎連忙出來維持秩序。


    「關先生會一一回答你們的問題,不要急,慢慢來。」伴郎主動接過記者遞來的數支麥克風,湊在兩人的麵前。


    芷瑤仍舊維持著笑容,將發言權留給他。反正等晚宴結束,她就可以揮揮衣袖,瀟灑地拎著行李離開了,往後他的風花雪月一律不關她的事。


    「首先,很感謝各位來參加我與芷瑤的婚禮。」他不忘伸出手,扣住她纖細的腰身,乘機多占點便宜。「我一開始就是芷瑤的影迷,非常欣賞她在電影上的表現,深深被她內斂純熟的演技所打動……」


    她淡笑不語。這家夥還真虛偽,明明是好色看上她的「沐浴照」,還硬說被她的演技所吸引,真是說謊都不必打草稿!


    「關先生,你最喜歡商小姐的哪部作品呢?」


    聞言,商芷瑤笑得更為燦爛。看吧,謊言要被拆穿了吧!


    「隻要是芷瑤的演出,我全都喜歡。」他低頭,親吻著她的額角。


    他們甜蜜的舉止,讓現場的女人們羨慕不已。


    她嬌睨了他一眼。這家夥的答案還真狡猾!


    「那商小姐息影的消息是真的嗎?」記者追問。


    「在這裏,我要向芷瑤的廣大影迷們致歉。因為我太愛芷瑤了,舍不得她出來工作,而且過去她拍戲太辛苦了,所以婚後決定暫時息影。未來若是有好的劇本,或者是她戲癮犯了、想複出,我會尊重她的決定。但是,現在她隻屬於我一人。」


    芷瑤僵笑著,十分勉強地依偎在他的臂彎裏。哼,真該頒個最佳男主角的獎項給他,有夠虛偽的!


    「哇……」眾女們又羨又妒地發出驚歎聲,迷倒在關行漠體貼的行徑中。


    「那你是如何追求商小姐的?」記者拋出問題,手中的鎂光燈不斷映在他們的臉上。


    關行漠突然轉過頭,墨黑的眼睛定定地鎖在她的臉上,那眸光溫柔得不可思議,好像要融化她一樣,令她的心蕩漾起一圈圈的漣漪。


    他執起她戴上婚戒的手,緩緩地說:「在我第一次見到芷瑤的時候,就深深地為她著迷,情不自禁地愛上她了,所以便開口向她求婚。」


    「好浪漫喔……」眾女捧頰,心醉不已。


    「……好像過去的孤單寂寞,都是為了等待她的出現般,她是我的天使,是我的妻子,是我這輩子最想愛的人……」他低沉的嗓音真誠得令人動容。


    忽然之間,她的臉一陣燒燙,像少女一樣紅了,一顆心也起了微微的怦動。


    是他瞹味的情話太過逼真,還是婚禮的氣氛浪漫得令她恍惚?有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愛上他了。


    好想就這樣依偎在他的懷裏,讓他寬闊的肩膀為她擋去風雨,為自己疲憊淒惶的心找到停泊的港灣。


    最終,刺亮的鎂光燈提醒她,在這喧囂華麗的婚禮背後,隱藏著一個欺世謊言,這浪漫到令人心醉的婚禮隻是一樁各取所需的交易。


    「最後,感謝各位媒體記者朋友們遠道而來,參加我與芷瑤的婚禮,我們設有餐宴,請大家慢慢享用。」關行漠說。


    她的眸底閃過一絲失落,抽回被握住的手,在心裏怨懟自己不懂得抽離情緒,竟然入戲這麽深。


    她在心裏告誡自己,跟這種倨傲又自負的男人談交易已經夠不幸了,如果真的成為他的妻,豈不悲哀?


    婚禮告一段落後,關行漠忙著和公關人員招呼賓客進入宴客廳,而她則在包曉蓉的陪伴下,走進休息室,換上晚禮眼,準備進行接下來的喜宴。


    她在心裏默默地倒數計時,隻要再過幾個小時之後,她就可以遠離塵囂紛擾,不用再見到關行漠,也不必再忍受他瞹昧又惡質的逗弄,讓他牽引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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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頤電影公司」的製片安至雍西裝筆挺地站在飯店的一隅,無奈地點起一根煙。隻要一想到自家發掘打造的首席明星商芷瑤,就這樣被關行漠娶回家,他就十分的不甘心。


    以他在演藝圈多年的經驗,好不容易才發掘出一個深具明星特質,長相美麗、演技精湛、配合度高,簡直就是奧黛莉赫本接班人的商芷瑤,而且她的票房魅力不容小覷,是「星頤」的金字招牌之一,他還準備為她量身打造一部浪漫愛情悲劇進攻日韓影壇,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才剛著手要寫劇本,她就說要嫁給「關聿企業」的執行董事長——關行漠。


    這消息來得太過突然,他還來不及消化她要結婚的事,關行漠立即強硬地替她解約,甚至不惜付出大筆違約金,也要換取她的自由。


    最後,他隻好與關行漠談妥條件,他答應與商芷瑤解約,而「關聿企業」則以資方的角色,投資「星頤電影公司」。


    唉,女明星結婚就像展場的昂貴限量跑車被買走一樣,就算性能再佳、保養得再得宜,一落地就是二手貨,折舊不值錢了。


    既然她都釣到了「長期飯票」,不想再賺皮相錢,他再留她也沒意思,隻是可惜了她與生俱來的表演天分。


    他輕吐個煙圈,將香煙挾在指縫中,單手插在口袋裏。忽然,—陣細碎的腳步聲從走廊上傳來,來人慌慌張張地朝他奔來。


    「……剛好七點整,我沒遲到……」溫語涵喘著氣說。


    「等會兒照子給我放亮一點,少給我惹麻煩。」他撚熄香煙,丟棄在垃圾桶裏,挽著她的手,相偕進入宴客廳裏。


    「我的『出場費』從七點開始算起,到十點結束,每多一個小時就多加班費一千塊,不足一小時的需無條件進位計算。」


    溫語涵的笑容甜美可人,但市儈的言論卻令他反感。


    「沒見過像你這種女人,根本就是錢奴的化身!」他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過去實在太小覷這女人的「吸金大法」,才會讓她一逮到機會就坑他的錢。


    「可惜這個令你討厭的錢奴,剛好很不幸的是你的『老婆』。」她甜甜地挖苦。


    「虧你還知道自己是我老婆,那還斤斤計較得這麽清楚?」他皺眉冷噱。


    「我隻是要讓你知道,『養老婆』真的很花錢,所以結婚前一定要想清楚。」


    她故作親昵地將頭倚在他的手臂上,營造出甜蜜的假象。


    「等會兒會有很多演藝圈和企業界的人士在場,你給我小心一點,別捅婁子。」他狠狠地瞟了她一眼。


    「是……親愛的、偉大的老公,我會當你百依百順的老婆,你說東,我絕對不敢往西的。」她俏皮地扮了一個可愛的鬼臉。


    兩人進入喜宴會場後,在服務生的帶領之下走進貴賓席,一入座,四周星光熠熠,來了許多大牌明星,看得溫語涵眼花繚亂。


    她端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按捺住體內澎湃的追星之情,維持著表麵上的典雅形象。


    安至雍忙著與一群演藝圈的朋友打招呼,暢談拍片計劃、如何進軍日韓影壇與發掘新星之類的話題。


    此時,關行漠與商芷瑤十指交握,親昵地出現在喜宴上,手裏舉著酒杯,不斷地向迎麵而來的賓客敬酒。


    溫語涵站起身,循著眾人的視線望過去,看到了關行漠—身黑色西裝,在人群中顯得挺拔俊酷,帥得足以媲美男模特兒;而他的妻子商芷瑤不愧是電影明星,美得令人屏息,她身著一襲粉紅色的低胸禮服,飄逸的長發綰起,露出白皙性感的肩膀,連同為女人的自己,也忍不住為她的美麗心蕩神馳。


    安至雍用手肘頂了她一下,要她收斂起發愣的神情。


    「商芷瑤好美喔……」她眨巴著燦亮的雙眼,目光膠著在兩人身上。


    他俯身附在她的耳畔,低聲說:「我是請你來上工,不是來看戲的,給我專心一點,否則當心我扣你薪水。」


    「看一下又不會怎麽樣!」她嗔怨地說:「她真的好美,我等會兒可以去找她簽名嗎?」


    「如果你不想領今天的薪水,盡管去沒關係。」安至雍眯眼警告。


    「喔……」她的眼眸閃過一絲落寞,但嘴角依舊敬業地噙著甜美的笑容。


    關行漠與商芷瑤沿桌向所有的賓客敬酒,來到安至雍的桌邊時,兩個男人互相打量了對方一會兒,然後臉上掛著客套性的招牌笑容。


    「恭喜關先生,終於如願把美嬌娘娶回家。」安至雍微笑著,但眼神卻凶惡得仿佛見到仇敵般,充滿殺氣。


    「這都要感謝安先生的成全,要不是你願意與芷瑤解約,我們這場婚事也不能進行得如此順利。」關行漠笑得益發狡猾。


    「怎麽這麽客套呢?你現在是『星頤』的投資者,也是公司最大的金主,我們既是事業夥伴,就不必太過見外了。」安至雍故作熱絡地拍拍他的臂膀。


    「至雍,謝謝你這幾年來對我的栽培與提拔,用這種方式結束我們的合作關係,我真的很過意不去,希望未來我們還有合作的機會。」芷瑤舉杯向他敬酒。


    「當然,我隨時歡迎你複出影壇。」安至雍說。


    「這位是……」芷瑤瞅著安聖雍懷中的嬌俏女子,問道。


    「我的『賤內』——溫語涵。」安至雍的嘴角浮現一抹狡笑,加重語氣地為兩人介紹她的身分。


    溫語涵揚起雙眸,丟給他一個「你給我記住」的眼神。


    「既然大家是合作夥伴,在稱呼上就不必太『見外』,直接叫我語涵就好了。」溫語涵維持著甜笑,


    「至雍,沒想到你的太太這麽可愛,有空應該多帶她出來參加社交聯誼。」芷瑤說。


    然後讓她一再地坑他錢?他又不是傻子。


    「你們要去哪裏度蜜月呢?」語涵好奇地問。


    「巴黎。」


    「香港。」


    兩人同時開口。


    「咦?」語涵疑惑地瞪大眼睛。


    「我們會先搭飛機到香港,等我談完一筆生意之後,再轉機到巴黎度蜜月。」


    關行漠麵不改色地解釋著。


    「喔。」溫語涵點頭,飲啜了一口紅酒後,又說:「不曉得是你們太會保密,還是狗仔隊的功力褪化,居然連你們約會的照片都沒拍到。」


    兩人心照不宣,自動忽略溫語涵的話。


    「你們慢慢享用餐點,我們還要去別桌敬酒,先失陪了。」關行漠摟著商芷瑤的腰,親昵地越過他們身邊,往下一桌走去。


    「商芷瑤本人比電影裏還要漂亮,身材也好好喔!」溫語涵一臉豔羨,又納悶道:「可是為什麽報上都沒有他們談戀愛的消息,就突然說要結婚了?你是她的老板,都不會覺得奇怪嗎?」


    她的聲音將安至雍的思緒拉回現實,側睨了她一眼。「人家的家務事,你管那麽多做什麽?要是那麽愛挖八卦,不會去當狗仔隊嗎?」


    「咦?你要幫我介紹嗎?」她俏皮地眨著靈動的大眼睛。


    「溫語涵,你可以再白目一點!」他拉長了臭臭的俊瞼,沉聲警告。


    兩人一來一往的拌嘴聲,淹沒在悠揚的樂音和賓客喧嘩的音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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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繁瑣的宴客行程終於結束,商芷瑤待在飯店的套房裏,迫不及待地卸下一臉濃妝,褪下禮服,換上了輕便的衣服,拉著備妥的行李箱步出房間,來到起居室。


    關行漠一派閑適地躺臥在沙發上,手中端著—隻玻璃杯,晃動酒杯中金黃色的酒液。


    他炯亮的眼睛盯著牆上的平麵電視,薄淡的嘴角往上揚,似乎很滿意自己一手策劃的戲碼。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看見電視的娛樂新聞頻道正轉播著兩人結婚的畫麵,播到兩人擁吻的鏡頭時,她未施脂粉的白皙臉蛋驀地窘紅一片。


    老天!她又不是沒在螢幕前和其他演員接吻過,可是,為什麽偏偏看到他吻她的畫麵,好像那激情的感覺又回來了,臉頰一陣燥熱。


    她尷尬地輕咳幾聲,想把他的注意力從電視上拉開。


    他調離視線,盯著她穿著簡便的平底鞋和牛仔褲,手上拉著行李箱。


    「今晚可是我們的新婚之夜,你就這麽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多寂寞。」他飲啜了一口烈酒,性感的嗓音混著戲謔的調笑。


    「開什麽玩笑,我的戲分已經殺青了。」她挺直疲憊的身軀,將行李箱拉到腳邊,雙手環胸,武裝嬌悍的氣勢。「該是你盡責任的時候了,立軺的事你處理得怎麽樣?」


    他放下酒杯,起身,走到她身邊,覷著她浮現倦意的美麗臉龐。


    「我已經透過私人助理阿武和喀布爾兵團取得聯係,未來每星期會定期匯報商立軺的情況,包括書麵和影像資料。而且未來他受訓完畢後,會被派到大飛的部隊裏——」


    「大飛?」她一臉疑惑,插話詢問。


    「大飛過去和我有點交情,有他罩著商立軺,你可以完全放心。如果質疑我的話,未來商立軺和你聯係時,你可以核對一下他身邊的人事物,看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


    「嗯。」她點頭。


    從她答應婚事之後,他就開始展現過人的能耐與人脈資源,立即替她解除「星頤」的合約,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找好巴黎的語言學校和藝術設計學院,辦事效率好到令她無法挑剔。


    「這是我們的結婚證書,一人一份。」他拿起桌上一份設計典雅的結婚證書,遞給她。


    「你還真用心。」她涼涼地挖苦,百般不情願地將那份礙眼的證書放在行李箱側邊的夾層裏。


    「如果你太累,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晚,搭明天的飛機離開,我保證會很規矩。」


    「好像有人曾經向我表明過,他從來都不是什麽正人君子。」她冷笑道。


    她拉著行李箱越過他的身邊,手肘卻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扣住,硬生生地旋過身,撞進他結實的胸膛。


    她錯愕地驚呼一聲,慌亂地瞠大水眸。


    「你這是幹什麽?」她單手抵在他的胸前,防備地看著他。


    「我們就要分離了,來個吻別應該不算是奢求吧?」他輕喃著,含著酒味的氣息拂在她的臉上。


    「你喝醉了,我不想跟一個醉鬼說話,放開我。」


    「嘖嘖……你就這麽迫不及待地想離開嗎?」他單手箝住她的纖腰,攏緊手臂,迫使她的身軀熨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到灼熱的男性氣息密密實實地將她包圍。


    「沒錯,我一分一秒都不想多留在你的身邊,我討厭你,這樣的說法夠清楚了嗎?」她伏困在他懷裏,艱難地掙紮著,麵對他蠻橫的欺近,她的心亂紛紛地狂跳著。


    他靠得好近,近到她可以嗅聞到他方才飲啜的威士忌酒味。他靜靜不語,沉凝的黑眸透出精銳的利光,仿佛是一頭覬覦獵物的黑豹,令她不安。


    關行漠抬起她細致的下顎,定定地審視她水亮的美眸,湊近她倔強的紅唇,笑謔道:「我看你不是討厭我,而是怕我吧?」


    「我才不怕你!」她心虛地反駁著。


    「你怕我一口吞了你……」他勾起薄唇,咧出一抹邪笑。


    「因為你不是個君子!」她別過頭,拒絕迎視他親昵狡邪的表情。


    「你更怕自己會情不自禁地愛上我——」


    「你在胡說什麽!」她迫不及待地打斷他的話,激動地反駁道:「我怎麽也不可能愛上像你這麽惡質的男人,少往自己的臉上貼金了!我會嫁給你,完全是因為交易,不是因為愛!」


    她努力壓抑住,不讓情動的嫩芽在心裏抽長,並再三告誡自己,這樣的男人太過霸道且危險。都怪那晚的琴音太過溫柔,還有今天的婚禮太過浪漫,才會讓她恍恍惚惚,一時受到了迷惑。


    「那我們來打個賭好嗎?」他懶懶地說道。


    「賭什麽?」


    「如果我有辦法讓你離開台灣之後,又自動回來找我,到時候……你的心和身體都將屬於我。」


    「你不準拿立軺來威脅我。」這是她唯一的罩門,她先警告他。


    「當然不會,我的能耐看起來隻有那麽一丁點兒嗎?」他反問她。


    「那顯然閣下太高估自己的魅力了。離開台灣之後,直到我們的婚約正式結束前,我都不可能回來找你的。」她說得十分篤定。


    「賭不賭?不賭的話,我就當你是怕我嘍!」


    「賭!」她不服輸地昂起下顎,迎視他邃亮的黑眸。「我怎麽都不可能回來找你的!」


    「相信我,你會回來的。」


    「就算聽到你的死訊,我也不會回來替你奔喪,所以你死了這條心吧!」她壓抑住隨他浮動的心緒,刻意歹毒地說。


    「我死了,你豈不成了天下最美麗的寡婦?」


    「而且剛好能以你『名義上的妻子』的身分,接收你所有的財產,我樂意之至。」她甜甜一笑。


    「嘖嘖,為了保住我的身家,看來我得努力多活幾年了。」


    「俗話說:『禍害遺千年』,我想閻王爺應該不會這麽早召見你。」她涼涼地譏刺道,發泄連日來承受的怨氣和惱怒。


    「商芷瑤,我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選擇你當我『名義上的妻子』了,你的嘴巴毒得真教人喜歡!」他揚聲大笑。


    他就愛她那份不馴與堅毅,她愈是疏離,他愈是想逼近,兩人的互動就像在跳—支強悍激情的探戈,進進退退之間,彌漫著一股炙熱的曖昧,蠱惑著他一口一口地吞噬她。


    她無奈地瞟他—眼,可以教他不要這麽喜歡她嗎?她厭惡他的自負,狂傲得好像能將每個人馴化在腳邊當他的寵物似的。


    她才不要軟弱屈服地當他的玩物,更不要將自己的心交付給他。


    愛上這種男人,注定要傷心的。


    因為賞味期限過後,隻能當他眾多女友裏的其中之一,或者可悲到成為他心血來潮時的玩伴。


    她在演藝圈看過、聽過太多女人浮沉在情海裏的例子了。浮的時候以為愛情修成正果,可以上岸:沉的時候卻好像置身在煉獄裏般,痛苦不堪。


    她不要讓愛情主宰了一切,更不要連心都受到他的支配,那太可悲了。


    「關行漠,我可以跟你賭,今晚離開台灣之後,到我們的婚約結束之前,我都不可能會回來找你的。」她說得斬釘截鐵,仿佛口吻愈是冷硬,就愈是能不受他的吸引。


    「你知道嗎?我這一輩子都沒輸過。」他的長指遊移在她美麗的腮頰上,語音裏隱隱帶著自信與得意。


    「那麽,你很快就會知道『輸』是什麽滋味了。」她板著瞼,格開他的手。


    關行漠放開她,往後退了一步。


    「既然你急著要走,我再留你也沒意思。」


    「有自知之明就好。」她傲然地揚高下顎,武裝氣勢。


    「等會兒,我請助理阿武送你到機場,他專門替我處理私人事務,往後他會定期與你聯絡,有必要時,他也可以隨你差遣。」他拿起桌麵上的手機,與阿武聯絡了一下該注意的事項。


    不久後,一串清脆的叩門聲響起,他揚聲回應,門打開,門扉外站了一位戴著墨鏡,身材高壯魁偉的男人。


    「關先生。」他走進起居室,朝關行漠點頭問候。


    「阿武,以後你負責協助支援商小姐的需求。」


    「是。」他點頭。


    「商小姐趕著搭飛機離開台灣,你等會兒開車護送她離開飯店,小心避開記者的追蹤。」關行漠叮嚀著。


    「是。」阿武彎腰,主動提起她放置在腳邊的行李,拉開門板,率先朝門外走去。


    芷瑤跟在阿武的身後,越過關行漠的身邊時,她猶豫著該不該回頭再看他最後一眼。不知道為什麽,她的腳步突然變得有些沉重,好像無意中動了一點情,才會那樣的邁不開。


    即使這男人狂傲得令她咬牙切齒,卻依然充滿男性的魅力……


    「……再見。」她遲疑地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輕輕地掩上門扉。


    關行漠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好像在她的眼底深處看到了一抹不舍的情絲極快地掠過。


    他收回目光,坐回沙發上,繼續飲啜著濃烈醇厚的威士忌,辛辣的酒液穿過他的喉頭,沉積在他的胃底,就像商芷瑤美麗的倩影烙印在他的心版上,令他眩惑神迷。


    愛情是一朵生長在懸崖上的花,要摘取必須要有勇氣,而她就像一隻翩然起舞的蝴蝶,美麗卻脆弱,想追捕需要用一點智慧和技巧,慢慢地誘哄她卸下心防,飛向這朵芬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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