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這是四個東西對不對!” 眼看著樓連逐漸麵無表情,秦方飛的冷汗就快淌滿背部時,忽然福至心靈,把雪團一一指認出來,“大雪人,小雪人,大貓頭,小貓頭。” 樓連重新恢複了色彩:“外公,你,我,小小貓。” 秦方飛於是越看雪雕越可愛,甚至親自動手,在兩隻貓頭旁邊加了兩條小魚幹。 兩人一通忙活,早飯又吃的很晚。 樓連還在遺憾沒真正看到外麵下雪的樣子,誰知到了下午,外頭竟然又下起雪來。 秦方飛作為不南不北、而後南北到處飛的人,看到樓連一臉垂涎的樣子,有些好笑:“以後帶你去東北,那裏雪能積到走不動路,還能滑雪打雪仗。” 而這裏雪再怎麽下,也積不起來,更別提玩了。 樓連:“那不一樣!你不懂,小雪和風才是下雪的浪漫!” 秦方飛問:“那想去嗎?” 樓連耳朵一抖,想也不想:“去!” “……” 秦方飛捧著心口,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樓連忽然起身穿外套:“我們下去看雪吧!” 秦方飛自然說好。 到了樓下,才發覺已經有很多人搶占了好位置。 大家都對“下雪”有著十二分的興趣。 秦方飛是帶著傘的,但顯然,樓連並不需要這東西。 他伸手接雪,卻融入掌心就不見了,秦方飛提醒說要用手背接,於是樓連平舉著手,貓生首次見到了活著的六瓣形雪花雖然轉瞬即逝。 但這種純淨、晶瑩、曇花一現的美麗,是與圖片上看到全然不同的。 樓連笑得像是十三斤的孩子。 秦方飛不覺間嘴角也掛了笑意,收起傘,從樹下少得可憐的積雪裏捏雪人。 周圍有很多人都在做相同的事情,大家一起犯傻,所以也就不那麽傻了。 樓連蹲下身,跟秦方飛一起捏雪人。 這次,在秦方飛的幫助下,樓連真正的捏出了一隻完整的貓貓來。 雪貓是盤著腿蹲在地上的姿勢,甚至還有胡須,堪稱活靈活現。 全家福[重置版]大功告成之時,樓連抱住了秦方飛,兩人轉到了沒人看到的角落裏,彼此交換了一個滿是寒氣的吻。 “有雪的味道。”樓連難得文藝了一把。 秦方飛笑著低頭,又讓他感受了一下“雪的味道”。 紛紛揚揚的小雪落下,融化在發絲間和衣服裏,而在雪花落不到的地方,兩人凍得發紅的手交握,十指扣緊。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我必能完結嗚嗚嗚第94章 妖族之道(1) 沒多久,一條“全國多地反常下雪”的話題上了熱搜,晚間新聞也插播了一條有關“從不下雪的城市下雪”的報道。 結合著各地“黑霧”越發嚴重的消息,輿論一下子由賞雪的閑情雅致,轉變為了對這種反常的憂心忡忡。 但樓連已經沒有餘力去關注輿論如何。對他而言,“安靜的生活”持續了兩天,兩人的手也纏了兩天,秦方飛甚至在臥室裏裝了監控攝像頭,然而並沒有什麽發現。 一切都無比正常,先前的怪異仿佛從未出現過,可樓連的內心卻越發焦躁,幾乎到了影響正常生活的地步。 “我明明一直在家吃飯睡覺休息,”樓連問,“為什麽總是覺得那麽累?像是跑了幾千米做了一千個俯臥撐的那種。” 秦方飛看著他。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的身體會在我本人無意識的情況下自己行動?” 樓連雙手翻飛比劃,“那什麽,雙重人格、精神分裂、鬼上身、異形寄生,還有其他亂七八糟的……哪怕我們的手被綁在一起,還是能趁著你睡著的時候,變成貓從線圈裏出來!” 秦方飛張了張嘴,又閉上,終是不知道說什麽。樓連懷疑對方腦海裏已經浮現出諸如“孕期焦慮症”、“產前妄想症”之類的詞了。 於是他氣得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走動:“我說真的!” 秦方飛:“你……” 沒扣好的睡衣一角飛起,將床邊一包紙巾掃落在地,樓連見狀,彎腰一把將紙巾撿起來就砸回床上:“我再重申一遍,我沒在開玩笑!” 鼓起的肚皮隨著彎腰的動作顫了一下,秦方飛看得心驚肉跳,把樓連按回床上:“我知道,你先冷靜一點。” 樓連的尾巴狂拍床板:“這不是冷靜不冷靜的問題!這真的是那種,那種很恐怖的那種……” 秦方飛無奈道:“那你想怎麽辦?”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天,樓連移開視線,看了手邊的床頭一會兒,目光忽然堅定下來:“今晚睡前,你把我綁在那兒,連尾巴一起。” 他指著床頭解釋,“不管人形還是貓形,尾巴的大小都是不變的,總不可能像壁虎一樣斷尾逃跑。監控繼續開著,別關。” 秦方飛一怔:“尾巴?” 樓連點頭,用決絕的口吻說:“記得,要找根粗點的繩子” 夜晚,如樓連所願,秦方飛翻箱倒櫃找出了一卷麻繩。 把繩子解開繞了一圈,秦方飛很是猶豫:“還是算了吧。” 又不是捆大閘蟹下鍋。 樓連說:“那你有別的更方便、更牢靠的東西嗎,比如鏈條鐵環之類?” 秦方飛:“……沒有。” “那就閉嘴幹活。” “……” 兩人折騰完已經很晚,最終秦方飛還是沒有狠下心“捆大閘蟹”,隻是著重勒了一下尾巴。 樓連嚐試著動了一下隻有尾巴尖能微微擺動。 手腳還留有充足的活動空間,但僅限於在床。 很好。 “但願我是妄想症。”蓋好被子後,樓連喃喃。 秦方飛拍他腦袋:“新年新事,哪有自己咒自己是精神病的。” 樓連很嚴肅:“不是詛咒,是期望區區精神病,總好過超自然現象。” “……” 熄了燈,樓連蜷在被窩裏,本以為自己會很難睡著,誰知頭才沾了枕頭,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抓著一對彎刀,衝鋒陷陣。 身後是浴血而戰的而今同族,身前是身披甲胄的昔日同袍。 而不論是妖族還是人類,此刻在他眼中,一切都沒有意義。 手起刀落,殺欲滿身。 “炎月,是炎月……” “他……那個修羅鬼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已經合議了麽?為什麽還要……啊” “殺出去”斷了半邊臂膀的人類將士嘶吼,“妖族不仁,擅自毀約,我們要將消息帶回去” 回得去麽? 在那隻修羅鬼魅一般的妖麵前,真的能活著回去麽? 人類內心的倉惶流入他心間,又被他刻意忽略。 將軍的鮮血遍染長.槍,下一刻,鏗然落地連同那顆不瞑目的頭顱一起。 一串佛珠從懷中滾落,墜地的瞬間,斷裂四灑。 大捧鮮血將妖族的八條尾巴都浸得沉重,而那尾尖卻仍在晃。 到處都是一片殺伐之相,瘋狂又荒唐。 “殺。” “我必須……要殺。” 與樓連如出一轍的聲音自他口中響起,“修成九尾,才有資格開辟出屬於妖族的‘道’。” 狂風忽然過境而來,一道金色虛影緩緩在他身後浮現,在八條尾巴中間。 他猝然抬起眼隻見蒼穹之上,層層烏雲遍蓋。 風雨欲來,雷雲翻滾。 我是誰? 這是在幹什麽? 樓連眨了眨眼睛,目光有些迷惑。 巨大的威壓從天而降,死亡的氣息遍布這方天地,僅剩的寥寥幾個人族或是妖族倉皇而逃,不知何時,這裏僅剩下他一個活物。 哦……是雷劫。 過了雷劫,或可飛升。 “以殺入道,以殺證道……這就是我悟到的東西。”他撿起一粒浸血佛珠,“我佛,人族欺我唾我,賤我殺我既你普渡眾生,又為何連一方淨土都不願施舍予我?為何我以此道還之其身便是錯?” “我執太過,殺孽太多!” 無機質的佛偈響徹天地,震得在下跪立的妖族氣息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