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omega的神情是那麽平靜,沒有喜也沒有悲,眼睛卻唱反調地流出了淚。  這是極度平靜下的極度茫然,他看著科萊昂,誰都沒有主動說話。  在兩個人沉默的這幾秒鍾,第二層大門從外麵被人打開了。  合金門向兩邊收縮,中間隻露出一條縫隙,門裏跟門外的人,都沒看清對方的長相,憑著天生的直覺同時開了槍。  科萊昂又恢複了往日的冷漠,他快速攬過懷孕的omega,護著他走進了艦橋最裏麵。  與此同時,手裏拿著一把銀色的手-槍,朝著門外不斷射擊。  子彈撞上厚厚的超合金門板,火花四濺,硝煙彌漫,周圍都是爆裂的槍聲。  隨著第三扇合金大門重重關閉,槍聲停了下來,科萊昂帶著西裏爾已經進去了,但陸鹽跟赫淮誰都沒放鬆警惕。  很快他們倆聽見輕微的動靜,既像昆蟲扇動翅膀的聲音,又像排風扇啟動的聲音。  第二扇大門跟第三扇大門中間,有一條三米多長的甬道,牆壁也是超合金,散著冰冷的光澤。  但現在牆壁內卻彈出一排槍口,瞄準的射擊紅星在陸鹽赫淮身上來回掃射。  他們早就聽說,艦橋操作室牆壁裏有要命的玩意兒,這還是第一次看見。  在紅星瞄準在身上那刻,陸鹽跟赫淮反應極其迅速,同時向左邊一滾,避開了槍口猛烈的掃射。  赫淮攬過陸鹽的腰,陸鹽沒有猶豫地在赫淮膝蓋一蹬,借著一點力,他輕盈敏捷地一躍而起,衣擺被疾風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瘦韌的腰身。  陸鹽腳勾住了通道的節能燈,紅星鎖定了赫淮,槍口開槍之前,陸鹽伸手抓住赫淮。  子彈從alpha身邊擦過,陸鹽咬著牙,鉚足勁一甩,將赫淮摜向另一盞節能燈上。  在那排槍口彈出來後,他們倆就飛快盤算著射擊盲區。  這是陸鹽跟赫淮第一次並肩作戰,但天生合拍的基因,再加上都是s級的身體素質,讓他們默契十足。第26章   艦橋操作室有自動駕駛模式,裏麵隻有幾個文員維持係統正常運轉。  因為常年不見光,這幾個人一水兒不健康的白,麵容清臒,穿著科研人員喜歡穿的白色大褂。  他們都是智商高超的天才,巴塞羅號上的安全係統就是他們共同編寫的。  見科萊昂受了傷,其中一個人局促地問,“您沒事吧?”  科萊昂腹部的短刀,早在剛才的慌亂中拔了出來,現在被西裏爾握在手裏。  自從捅了一刀科萊昂,西裏爾就一言不發,被科萊昂拖進艦橋操控室,他沒有反抗,臉上平靜無波,對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也漠不關心。  科萊昂上下掃視了一遍西裏爾,見他身體狀況良好,才收回目光。  “我沒事。”科萊昂躍過眼前的文員,看向安全係統水藍色熒幕,“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不太好,政府聯盟的星艦已經突破我們的安全帶,他們再前進五十公裏,那我們就在他們的射程範圍內了。”  臉色蒼白的文員在操作台上,飛快給科萊昂演示了一遍,政府星艦再前進五十公裏,巴塞羅號可能會遭受的損毀傷害。  “右側機翼首當其衝,不過在設計巴塞羅號星艦時,早就考慮這點,不會影響星艦平衡係統,隻是航行時艙身會顛簸。。  “現在最大的麻煩是軌道機動發動機,一旦發生損毀,哪怕隻是結構性損傷,都是致命的。”  科萊昂看著全息屏幕,麵容冷峻,拇指撚過食指指肚,陰沉道:“政府聯盟要是再前進一步……”  他想說不惜一切代價,寧可魚死網破,也不會束手就擒。  但餘光瞥見一旁的西裏爾,視線滑過他圓潤的腹部,要說的話頓在喉嚨。  科萊昂重新將目光放在全息影像上,淡聲說,“他們現在遲遲不進攻,應該是想跟我們談判,你們先拖住他們,看能不能入侵他們的安全係統。”  文員推了推眼鏡,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轉頭跟其他人商討接下來的事。  這是他們的專業,科萊昂聽不懂。  這些文員有著最優秀的頭腦,但人情世故卻一竅都不通,所以他們在職場上無一例外都遭受了排擠。  科萊昂收容了他們,給了他們住所,以及他們最佳的工作環境,在這裏不用奉承上司,經費也不用一層層審核。  對他們來說,這裏就是伊甸園,他們都不想巴塞羅出事。  雖然大家心裏很感激科萊昂,但沒人有那個情商,幫科萊昂拿繃帶跟止痛藥。  科萊昂腹部的傷口還在流血,布料被血浸透了一層又一層,邊緣已經凝固,被血漿的硬邦邦。  翻出急救箱,科萊昂拽著西裏爾上了操作室的二樓——  這是一處空曠的房間,足有三百多平米,落地窗前擺著一套昂貴的太空望遠鏡,它們是樓下這群天才工作之外的唯一樂趣。  科萊昂吃了兩片維柯丁,才掀起衣擺,用紗布擦幹傷口附近的血,消了毒,開始用手術線縫合傷口。  他嘴裏咬著一塊幹淨的紗布,從頭到尾沒發出任何聲音,偶爾用一種沉靜,令人猜不透的目光死死看著西裏爾。  等縫合好傷口,科萊昂拿出嘴裏紗布,臉上布滿了冷汗,唇上毫無血色,疼痛讓他的神情陰沉可怖。  西裏爾卻一點都不害怕,平靜地跟他對視著。  一分鍾後,西裏爾打破了沉默,“是我告訴他們這裏的密碼。”  科萊昂不止一次帶他來艦橋的操作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懷孕了,科萊昂後來一點都不防備他。  科萊昂目光沉沉,“我知道。”  在西裏爾用短刀刺傷他那瞬,電光石火間,科萊昂捋清了很多事,他甚至知道誰是內鬼。  西裏爾問,“你要殺了嗎?”  科萊昂沉著臉說,“不會。”  “為什麽?”西裏爾似乎很茫然,半晌他才低頭看向自己的肚子,喃喃地問,“因為我肚子裏有你的孩子?”  見西裏爾用刀尖輕輕劃過自己隆起的肚皮,科萊昂碧綠的瞳仁冷到冰點,忍不住喊他的名字。  “加西!”咬牙切齒。  狂暴的信息素撲麵而來,似乎從西裏爾身後扼住了他的脖頸,四肢不由變得綿軟,仿佛一條任人宰割的魚肉。  西裏爾將刀尖抵住自己的肚尖,眸色陰鬱,聲音嘶啞,“不要用信息素壓製我!”  他今天穿了一件淺色的薄衫,很快有血洇出,在衣服上留下一團刺眼的血汙,灼痛了科萊昂的眼睛。  科萊昂卸了力氣似的,猛地收回信息素,緊迫地盯著西裏爾,生怕他一個不小心,把自己肚子剖個血窟窿。  他安撫道:“我不逼你了,把刀放下。”  西裏爾沒理科萊昂,裏麵的小家夥仿佛感覺到不安,焦慮地動了動。  西裏爾摁住那塊微微凸顯的肚皮,喉嚨像被利器刺傷了,一說話,那塊嫩嫩的肉就會擠出血。  “我不想生下他。”他失神地望著自己的肚子,“一開始就不想。”  西裏爾看向科萊昂,輕笑了一下,“你知道嗎?滾下樓梯之前,其實我知道肚裏有他了。”  “我那麽做,是不想要他,而且我還需要你留下來,這樣我的同伴才有機會聯絡到聯盟政府。”  那天原本科萊昂應該帶隊出任務,後來西裏爾發生意外,他留了下來,讓詹姆士代替他去了。  也是那次任務,赫淮找到機會向他父親發出了求救信號。  科萊昂喉嚨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似的,啞聲說,“我知道。”  出事之後,科萊昂一直陪著西裏爾,他是察覺到他空洞目光中的失望。  失望肚裏的孩子還在。  科萊昂知道那次西裏爾想殺了這個孩子。  西裏爾繼續說,“後來他們聯係到聯盟政府,但需要巴塞羅號的更多信息,為了不讓你發現,我才假裝我需要你信息素的安撫,讓你留下來陪我。”  “其實我很厭惡跟你單獨相處,厭惡你和這個孩子隔著我的肚子交流,厭惡他依賴你,想要你的安撫。”  西裏爾這些話,比那把短刀刺進身體時,還讓科萊昂覺得疼。  西裏爾似乎格外懂得怎麽讓他痛苦,將聲音化作利刃,在他最柔軟的地方肆無忌憚地捅著,科萊昂血肉模糊的疼著。  西裏爾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冷麻木,“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科萊昂喉嚨含著一絲血氣,他慢慢地說,“我……知道。”  西裏爾:“如果你沒有劫持星艦,殺死我的父母,兩個月後我會辦我的第二場音樂會。”  “我喜歡的人是一個beta,他跟我一樣都是學音樂的,這份喜歡無關信息素。不出意外,他會在音樂會結束後,跟我表白。”  “我們相熟相知,彼此了解對方。”西裏爾冷漠地看著科萊昂,“不像跟你。在你麵前,我除了信息素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我對你沒有任何感情。”  西裏爾平靜地問,“你要殺我嗎?”  “加西,”科萊昂聲音微微發顫,“把……孩子生下來吧。他已經八個多月了,長出了手腳,胎心穩定,馬上就能見到這個世界。”  “他在你肚子裏,你一定感覺到他每天的變化。把他生下來吧,是我的錯,跟他無關。”  在科萊昂說完,肚子裏的孩子又開始踢動,像是感應到了什麽。  他的臍帶連接著西裏爾,扯動時,西裏爾鑽心地疼著,而眼前這個男人不再像他們第一次見麵那樣,遊刃有餘地逗弄他。  也不像剛將他帶到星艦上,每當他不聽話的時候,就強勢的用信息素壓製他。  更不像前段時間,談起他父母死時,會高高在上地說要彌補他的以後。  科萊昂終於慌了神兒,不知道要怎麽做,才能喚起西裏爾對這個孩子的一絲憐愛,願意把他帶到這個世界。  “你恨的隻有我,如果聯盟政府攻下這裏,我死了,他就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他是你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西裏爾冷冷打斷他的話,“等你死了,我會洗掉你的標記,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重新組建家庭,我還是會有孩子的。”  科萊昂怔了怔,露出縫合傷口時都沒有的痛色。  疼痛讓他忘記了呼吸的本能,嘴唇翕動了半晌,卻沒吐出一口氣。  科萊昂看向那個不被期待的孩子,雖然已經有八個多月大,可西裏爾卻不想把他生下來。  西裏爾觀察著科萊昂的每一個表情,從他的痛苦獲得片刻的心安,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麻木的疼。  小腹突然一陣痙攣,西裏爾麵色蒼白地彎下腰,裏麵的那團肉不安分地滾來滾去,隱約還伴隨著水聲。  科萊昂連忙將西裏爾抱到懷裏,釋放著信息素,手掌撫摸著因為腹部劇烈收縮,而痛得冒出冷汗的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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