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汪桑,作為大日本帝國最終實的朋友,沒有你的參與,雲龍煤礦還在姓齊的手上!”


    “是!是的!他……他的經營方式老套,根本……嘔!”


    “這是你的,汪桑,收好,等到我們把轟轟隆隆的機器開進裂涼山,還有重謝!”


    “這……這是什麽?”汪培聲搖晃著,指著小紙盒。


    “金條?”


    “金條?”他重複一句,那一刹那間,他忘記了金條是什麽東西!努力地拍拍腦門,“錢財乃……乃身外之物,我們是……那個……那個什麽,用……用不著這……這個!”嬉笑著指著淺倉。


    “拿著吧,這是你應得的!”淺倉不由皺皺眉。“八子,他醉了,照看好他!”淺倉正要站起來,酒喝得差不多,胃裏堆滿胡吃海喝吞下的菜,不斷打酒嗝,還時不時嘣出一兩個響屁,他該回去了,頭腦還算清醒,有些打晃。


    “淺倉君,出事了,出大事了!”惠子慌慌張張拉開門,不顧禮儀,匆匆跑進來,木屐樂器一樣歡快擊打著地板。


    “能不能穩重些?天塌了嗎?”


    “對不起,淺倉君,失禮了!真的出大事了!”她一邊說,一邊瞅著汪天培和八子,汪已經爛如一灘爛泥,扶不起來,成了液體,要舀在盆子裏,才能完整端走,鼾聲如雷。


    “你看他做什麽?”


    “她!她!……”惠子有些慌亂,“剛才鈴木毅打來電話,說德田被人殺死在大柵欄街上!”


    “なんですか?”他撲上去,抓住惠子前襟,“你說什麽?哪個德田?”他睜大了豹子眼,他其實知道:他已經失態了,“誰幹的?”


    “不知道!”惠子低下頭。


    “惠子,你說什麽?是真的嗎?”八子精神一緊張,把汪培聲丟地板上。


    “你……你幹嗎?你要摔……摔死我!”頭一歪,睡著了。


    “你----!跟我走!”


    第二天,這消息,象地震消息一樣,傳得到處都是,人們正在歡欣鼓舞傳遞這一消息時,北風正從汽車上下來,黃天佑也下來:“北叔,這是縣長一番心意,他讓我謝謝你!”


    “不用,舉手之勞,這也是替中國人出一口惡氣!”


    “北叔,拿著吧,縣長吩咐,一定要守口如瓶,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這是你應得的!”黃天佑把一個精致的小木盒放在北風手上,“北叔,不久我們政府人員就要撤回了,日本人決不會善罷甘休!”


    “你們都走了,這一城百姓怎麽辦?”


    “沒辦法,顧不上,以我們的實力,要想與日本人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我們的武器實在是太落後,以時間換空間,沒有辦法,兵燹離亂,遭殃的還是百姓,不知將有多少鮮活的生活,將在這場戰爭中,無辜死去!”


    “回去吧,我就收下了,代我向白縣長問好!”走兩步,又折轉身子,“不去家裏坐坐?”


    “改天!”


    張誌清縮頭縮腦往裏麵張望,高大的影壁牆遮擋視線,不過,牆上的黃天河看得真切。


    “嘿!你是誰?幹什麽的?”


    張誌清抬起頭,看見崗樓的人,見他端著槍,張用手遮擋太陽,腰彎得象蝦米,“你這麽大聲幹什麽?我不是壞人,張九紅你認識吧?那是我親親的閨女,我來看看她,她還好嗎?”


    “張姑娘啊,好著呢,你等著,我讓人通知管家,你就站那兒別動!”


    “哎!哎哎!我不動,我不動!你別用槍指著我,萬一你手抖動一下,我……”張誌清上下左右看著:黃興忠這個人尖人精,這才多長時間呀,置辦下這麽大一份家業?這不夠吃幾輩了?女兒啊,你福淺命薄,這麽大一福餅子,砸你頭上,咋就接不住呢?我的乖乖,我要是能生活在這院裏,每日不愁吃,不愁喝,那我不就成了神仙了?他正在美。


    “喲,是你個老不死的,怎麽跑這兒來了?”劉中天走出來,“你賊一樣探頭探腦幹什麽呢?”


    “說誰是賊呢?有這麽體麵的賊嗎?我看牆,看牆縫你管呀!?”


    “黃家大院可不是你隨便的地方!”


    “我知道,用你說!我看我閨女,不礙你事吧!”


    “跟我來吧!”劉中天把他領到暖屋,交給黃興忠,黃讓他去喊九姑娘。


    約莫一袋煙的功夫,張九紅就隨著劉中天來了,看見是她不爭氣的爹,知道準沒好事,還沒走到暖屋,就說:“幹爸,你怎麽讓這個人進來了?就一潑皮無賴,讓他走!”


    “嘿,說什麽呢?你看清楚:我才是你親爹,是我把你帶到這個世界上的,沒有我哪有你?個吃裏爬外忘恩負義的東西,別攀了高枝,不認親娘老子!”張誌清要站起來,“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摸摸良心,問問自己,你配當老子嗎?吃喝玩樂,要不是我把自己賣了,你這會能人模狗樣坐這兒?除了會耍錢,你還會做什麽?”往日的委屈,一古腦傾倒,淚水噙滿眼眶,“我媽嫁了你,真是眼瞎!南死人北死人,你咋不死呢,害得我弟弟我媽跟你受罪,還有臉來到這兒!”


    “好了!張姑娘,你也不要激動,那些事都過去了,我們進去吧!”劉中天見張姑娘不動了,“走吧,老爺在那兒呢!”


    “張姑娘,消消氣!進來,別在那兒忤著!”


    “我不想見他!”


    “我怎麽啦?我還告訴你,你老子如今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別人要想用老眼光看我,還真就不行,我實話跟你說吧,我已經加入聯防隊了,今天我之所以到這裏,是受鎮長大人指派,並非是我個人想來!”


    “就你?聯防隊有你一號?太陽真從西邊出了!”張九紅搖搖頭,“聯防隊都是年輕力壯的,要你這號啃不動草的老牛?你就會吹牛!”


    “他沒有吹牛,這一點我可以證實!”劉中天說。


    “你是怎麽進去的?”張九紅問他,就在門口,她將信將疑。


    “進去問!”劉中天先行一步。


    張九紅隻得跟著,“如果連他也能進聯防隊,那這個聯防隊實在是不怎麽樣!”


    “你坐,張姑娘,你說得不錯,濫竽充數,鎮長大人要的就是這效果,隻要帽子底下有人,就行!”


    “為什麽?”張九紅揚起臉,“上麵人腦子進水了?”


    “關鍵是上麵壓根就不知道,借機撈錢,這才是真正目的,這也是我一直不捐錢的目的!今天有任務來的吧?”


    “任務?什麽任務?我咋不懂呢?”張誌清裝作無辜的樣子,“真不知道噢,我就是看閨女!”


    “閨女你也看了,回去吧!”黃興忠做個揚起的動作,“還沒到飯時,今天大院不額外留客!”


    第36章:


    1


    “黃興忠,你這麽大一有身份的人,咋就這麽餿扣呢!吃一頓飯,還能吃窮你了?我閨女好歹在你家這麽長時間,沒有功勞,還有苦勞,沒有苦勞,還有疲勞,咋地?往外攆人?”


    “你問問張姑娘,我虧待她沒有?”


    “我的閨女,你問我了嗎?你就要她下聘於人?”張誌清無賴到骨頭裏。


    “要不你把她帶走!問她願不願意跟你去!”黃興忠不再說話。


    “她已經讓你灌了迷魂湯,我說什麽還有用?”張站起來,走出去,嘴裏嘟囔著,“我算是看出來了:我原來養了個白眼狼!越有越算,你就讓我大吃一頓,我能吃窮你了?”


    “哈哈哈……”黃興忠笑得前仰後合。


    “喲,回來了?怎麽說?”郝漢看見張誌清,走過來。


    “哎,還是別提了,馬尾巴串豆腐,提不起來!我算是看透了,這500個大洋,照在水中,看著是錢撈不上來。”


    “他沒留你吃頓飯?”郝漢揶揄道。


    “你沒見我兩眼朝上飯(翻)?”


    “我還就不信:我拿不住他!等著吧!”


    “隊長,我看咱就吃點虧,你看看人家什麽背景?與縣長結親家,再說還是黃大科長在那兒忤著,這事不好辦,咱不能明知山有虎,咱偏向虎山行!”


    “說的也是!這筆帳咱先給他記下!哎,仲秋,老東西進去沒有?”


    “進去了,我在外頭,親眼所見,劉中天親自領進去的!”


    “進去了,你到底說沒說?”郝漢看張誌清。


    “大隊長,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要這麽著,誰還能真心為你辦事?這不地道!”


    “你沒蒙我?”


    “絕對不敢,要不你派個人去問問!”


    “你那謊話比屁都多,一個接一個,我是霧裏看花!”


    淺倉次郎和南造惠子、鋼部八子急匆匆趕到黑龍會所在的大柵欄,從車上下來。那裏圍了一群日本人,裘千喜的斬氏雜鋪依然亮著燈,但從外麵卻看不到他,隻有那些終日混在碼頭上,象螞蟻一樣勤奮的一群攬工漢,打著赤背,扛著幹帶魚、大米和食鹽,一趟趟出入燈火通明的斬氏雜貨鋪。蚊子象趕集一樣,從四麵八方往人多有光亮的地方去,鈴木毅穿著武士服,雙手交叉在那裏恭候著淺倉的到來,淺倉從汽車上下來,守候在那裏的道館武士,有不少是跪在地上,淺倉下得急,寬大的便服象鼓起的燈籠,肥肥胖胖成熊貓,哧啦一聲,彎腰下車時,不知什麽地方鉤在車門上,拽幾下沒拽動,他急了,性格使然,發生這樣大事,他沒法跟上麵交待,也沒法給因戰爭依靠軍功在軍界聲名鵲起的德田家族交待。


    德田家族在此之前,僅是九州平民,因日俄戰爭中有不俗的表現,而不斷升遷,並且跨越陸、海兩軍,隸屬於不同兵種,尤其是眼下,如果弄不好,他會因此獲罪,德田秋海一直和他的老師崗村寧次一直就職於參謀本部,在孫傳芳部多年,是地道的中國通,回國後,經老師推薦,扶搖直上,如果隻是德田秋海,尚可周旋,因為秋海畢業於早稻田大學,為人倘且說得過去,而在海軍中任聯合艦隊副參謀長的德田俊秀,就生性如狼,在德田家族中,這個人和德田秋俊走得最近,彼此交往甚深。


    淺倉知道:自己這回一腳踩在馬蜂窩上,要逃離這是非之地,絕無可能,所以結局已經可以預見。德川宏一更是這個家族榮譽配劍。


    長長的布條,象彩旗一樣,在微風中嘲笑著飄起,他回一眼,顧不上這些,顯然這是中國人的報複行為,就象攥緊的拳頭,重重捶在棉花上,自己痛,卻沒有任何意義,他還能象平時那樣四平八板嗎?小野正雄下了車,看到這一切,猛地在輪胎上踹了一腳,他是農民出身,父母一直在北海道打漁,由於學業出眾,被淺倉發現,並帶到中國,加之以前學些拳腳功夫,才從一堆人脫穎而出,自從來到中國,他的家庭才告別最原始的打漁生涯,從北海道搬遷到九州,現在他的妹妹在那裏上學,並且和貴族佐藤木蘭成了至交,他雖然長相粗糙,內心世界及其豐富,沒事時,愛寫小說,他的小說在日本和川端康成可以媲美,如果不是戰爭燃燒了人性,說不定,他會獲得諾貝爾獎,可惜了,欲望的車輪,帶著他象瀑布飛流直下,許多時候,想起來,他會悔恨交加,他有多達二百部寫得一鱗半爪的小說,隻是寫了一部分,多的幾萬字,少的幾十、幾百字,斷斷續續,就是寫不下去了,他的《苦撐待變》之所以成為暢銷書,很大一部分歸功於少年體驗,彰顯了普通日本少年成長經曆,他把災難的生活,象音符拉長撚細,尾音是歡快的,聽得見暴風驟雨式切切嘈嘈的紛繁淩亂,激越飛揚的心,象蝴蝶呼扇著翅膀,唯美的語言,象水一樣流瀉,所過之處,春意盎然,象頑皮的蒲公英,飛呀飛。


    年輕的佐藤木蘭,常常淚流滿麵,掩卷長思,她怎麽也不相信:這樣細膩的文筆,會出自於一個長相野獸,心胸中卻藏著溝壑的粗糙的男人之手,初見小野正雄的麵,還在溫室裏成長的木蘭,被嚇得直哆嗦,聽聽她那帶有顫音的問話:“你……你是誰?不要來我家!”既害怕,且憤怒,僅僅因為他的長相,不是醜陋,而是凶猛,象狼更象冷血的蝮蛇。


    “我是小野正雄!”他舔著嘴,臉上溢出的是一種想吃東西壞笑。


    “不可能!他文筆這麽好,不可能長成你這樣!”她後退著,“你別過來!我家有許多人,我喊一嗓子,你就完了!”


    “是嗎?小野千代子,你再不出來,我可就被人給哢哧了!”


    “嘻嘻嘻……”千代子挑一下簾子,從屏風後走出來,“你這點兒膽子?你不是一直喜歡《苦撐待變》中的信執一郎嗎?看來你是假的,我哥顛覆了你對他的印象,你心中崇拜的英雄,是那種白富俊吧?”


    “他真是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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