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怎地?東方挫子開得,我就開不得?隻要有那玩意,咱大老李什麽不會,還會輸給他們?他們就是中國的種!徐福老兒不幹好事,創造日本國,這真是教會徒弟打師傅,養個兒子打老子,家門不幸呀!”


    “落後挨打,還是從自身找找弱點吧!第三處炮陣就在那片深深溝槽裏!我得回去了,防止他們從烏龍潭強行登陸!各位兄弟,千萬雙眼睛看著我們呢!在下告辭!”


    “放心,有我在呢!”參謀長應一聲。


    “大意不得!關乎神州半壁江山,如果他們突破烏望防線,西去二、三百裏,將無險可守!”張浩澤躍身上馬,“各位,後會有期!”馬蹄踢踏。


    “團座,你回來了,那邊怎麽樣?”警衛員過來牽馬。


    “不要說話,快隱蔽!”話音剛落,“徐------”尖嘯圓潤,由遠及近,拋物線狀,聲波響若驚雷,在天地間搖晃中,“哐!----”一聲落地,“轟!”傘狀爆炸,一發發象冰雹一樣炮彈,就在身邊爆炸,警衛員被炸上天空,重重落下,缺胳膊少腿,血肉模糊,一臉灰土,手中還緊緊攥著一段繩索,馬兒卻“噅兒噅兒----嘶-----!”跑遠了,張浩澤撲下身子,抱起警衛員上半個身子,“兄弟!兄弟!你怎麽樣?”雙眼無神,沒有人回答他,他看一眼,警衛員的胸部血洞碩大,用手捂,捂不住,血從手指縫中,往外滲,“兄弟,你先躺好!”他貓著腰,小跑幾步,跳進腹蛇溝。


    舉起望遠鏡,窺視著江麵,江水滔滔,爆炸物到處都是,手往下滴血:“兄弟們,聽我命令!等小鬼子靠近些再打,手榴彈準備好,送他們回東洋老家!槍法好,打機槍手,打拿著東洋刀揮舞的人,十之八九是當官的!”,他放下望遠鏡,又抬起來,他看見至少兩艘敵艦往這邊來,他們知道:桃花塢登陸有困難,就兵分兩路,試圖從烏龍潭利用一兩艘快船登陸,然後,增援桃花塢,這是德川安康的如意算盤。


    “團座,你看,那是援兵!”


    張浩澤轉身右翼,看見龍澤方麵援軍,正貓著腰快速從他們陣地後,向桃花塢方向而去,一滴血落在他嘴邊,他伸出舌頭,舔了舔,腥鹹無感,“是他們!塢上才是他們進攻的重點。


    士兵驚異,張張嘴,沒有說出話。


    “兄弟,舔血的日子才剛剛開始,習慣就好,他們讓我們舔血,我們要還給他們!”他厚重的手,拍在士兵肩上,慘笑一下,“兄弟們,臨江老百姓在看著我們,我們怎麽辦?如果誰敢退後一步,別怪我張浩澤翻臉不認人,我的子彈也不認人,看見沒有,我的警衛員一聲不響躺在那兒,我看還有誰也願意躺在那兒,他是烈士,你是什麽?炮彈雖不多,可不要給我吝嗇炮彈,主炮手操作,副炮手填彈,要做到彈無虛發,我不相信:炮彈炸他們身上,他們不死!呆會兒,跟著我,把炮推出掩體,把他們打沉在江中!”


    “我的兵,你放心!”遲子陽擠過來,“小鬼子是不是發現了我們?”


    “不太可能!等他們不放炮了,就該我們大顯身手了!”


    “張團長,我可以抽支煙嗎?從昨晚到現在……”


    “憋著吧,呆會兒打起來,什麽都顧不上!”


    “你的蛇藥不錯,隻是腳下肉乎乎難受!”


    “我估計頂多十分鍾!”炮彈還在繼續,炸得土崩瓦解。


    約莫一袋功夫,爆炸停止了。


    張浩澤順著溝壁,站直了身子,舉起望遠鏡,對準江麵望去,甚至可以看見太陽旗在江風中飄揚,不可一世:“兄弟們,從昨天夜裏,我們隱忍到現在,該我們出去透透氣了!”


    一門門榴彈炮,被士兵連推加拉,拽上斜坡,那些偽裝在江邊的樹枝和茅草,堆積成牆,一門門放好。


    遲子陽舉起望遠鏡:“張團長,我看差不多了!兄弟們,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保衛臨江,保衛家園,義不容辭,讓我們的炮彈呼嘯吧!那是對敵人的問候,主炮手到位了嗎?”


    “到了!”


    “裝彈,給他們下一碗餃子!”


    “德川君,我說過:中國這個國家,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如同一盤散沙,禦敵不行,內鬥在行,一本三國,一本孫子兵法,讓官場那些人麻木且剛愎自用,小小的烏龍潭做屏障,自欺欺人,怎麽樣?再有四十五鍾,我們就可以到達對岸,到那時,我將率領帝國軍隊,所向披靡,如入無人之境,不用一周,你就可以在西涼城見到帝國諜報天才長穀川天一!”在艦艇的客廳裏,吃飽喝足的原田浩二,雙手交叉在胸前,“為了帝國的利益,他們拋家舍業,終究是有價值的!”


    德川安康在搖椅中,側轉一下身子:“這麽說:我也可以見到我的學生德田君了?”


    “不!不不!他們不在一個地方!據相關情報顯示:德田秋俊在龍澤!那家夥除了桀驁不訓外,功夫確實一流,他和俊聲一文一武,德田家族正在崛起。”


    “更遠嗎?”


    “不!不不!更近,龍澤在東,西涼在西!中國人的地名,一聽就差不多知道方位!”原田浩二自詡是個中國通,他雖在中國十五年,多在滿鐵,“如果我們打通神州,下一步我們是不是可以去上海或中國的首都?”


    “是這樣的!”


    “你是喜歡上海還是南京?”


    “各有千秋,上海是東方巴黎,是個魔方一樣的城市,一直是冒險家的樂園,一夜暴富亦或一夜淪為乞丐,都有可能,南京是國民黨首都,人傑地靈,虎踞龍盤,當年在帝國尋求避難的孫文,成了他們的國父,他的靈寢之地,也在南京,如果魚和熊掌不能兼得,我寧願選擇去上海,兩地毗鄰,伸腿可達,我喜歡這樣魅力的城市!相臨相挨!”


    “你對中國了解如此通透,難怪海軍部的德田向我推薦你!”


    “聯隊長,我一直在滿鐵負責情報甄別工作,這次你把我調上來,負責軍事,我確實對你有意見,但我同時也想嚐試一下:軍刀的威力,所以我是喜憂參半。”


    “這麽說:你對我的安排還算滿意,如果不是你的麵子,海軍部那些大佬是不會買我們的帳,是不是?”


    “德田家族的力量不容小覷,他們要掂量掂量,我無足輕重!”


    “可是好久沒有見到德田秋俊了,他的空手道功夫了得,相信打遍神州無敵手,常跟在你屁股後的淺倉次郎那家夥還在滿鐵?我很不喜歡他,喜歡自以為是!裝深沉!”


    “那家夥雖無比討厭,這次我們卻要經過他的地盤,他早就調到龍澤株式會社了,和你一樣,我也討厭他:很多時候喜歡越俎代庖,常常把我的心思摸了個透,出了我的牌,我還不能瞪他,你說說這家夥,該有多討厭!”


    “哈哈哈……”


    “你一直耿耿於懷的小情人,哪兒去了?”


    “九霄雲外吧?”


    “她叫什麽來著的?”


    “豐臣惠子,怎麽?你怎麽突然對她有了興趣?”


    “她是那麽空靈,那麽有才情,看一眼,一輩子不忘,我記得當年在東京,她可是誰都不理,隻有看到你,才羞羞怯怯,低頭臉赤,她喜歡和服,木屐永遠光滑幹淨,步子細碎,無聲不響,象踩在雲彩上,輕盈如一片羽毛,現在她的樣子,我依晰記得。”


    “恐怕再見到她,你我就不認識她了,她爬了上帝國戰車,你知道:這駕戰車,就是絞肉機,我們的皮肉絞成糊狀,我們的骨頭,隻是最初哢嚓一聲,她在哪兒,隻有天知道!物是非非,人去樓空,隻有悲哀無限,隻有該死戰爭結束再說吧!”


    “到那時,我們還能不能活著,隻有天曉得!”


    “哈哈哈……中國人說:吃不著五穀,卻還想著六味!”


    “什麽意思?”


    兩個人陷入沉思,馬達轟轟,江水滔滔。


    “徐-----”一聲弧狀狂嘯,尖利刺耳,“哐!”從上而下地斜斜撞擊,“轟-----!”還沒反映是怎麽回事,一發炮彈,炸在甲板上,彈道飛射,接著數發炮彈,在艦艇上爆炸,整體搖晃,剛才還是風趣調侃的原田浩二,撲坐在餐廳的地板上,瘋狂的爆炸聲,讓他幾次想站起來的願望都化為泡影,艦艇劇烈地搖晃傾斜,他想借助一把椅子的力量站起來,椅子卻倒下來,砸在他腿上,一時疼痛難忍。


    “蒼原!蒼原!發生了什麽?”原田浩二癱坐在地上。


    巨大的不漸斷爆炸聲,掀起江水巨浪,不斷傾倒到艦艇上,到處都是水,水甚至通過門,湧向餐廳。


    差不多有五十發炮彈,頃刻之間爆炸,但沒有一發命中目標,整體艦艇如浪裏鯊魚,一條線往前鑽。


    “遲子陽,這就是你訓練的炮兵?”張浩澤血紅著眼。


    “我來!”他從一名主炮手那兒,接過繩子,豎起右手在姆指,在比劃著,忽上下,忽左右,雙眼血紅。


    “你倒是開呀!”張浩澤卷起袖子,把帽子脫下,隨手丟地上,那意思他想搶過遲子陽的位置,可惜,他沒有係統學過炮,大顆大顆汗珠滴下來。


    遲子陽不為所動,把炮往後拽了拽,把炮向右側動一下,眯縫著眼,“填彈!”手輕輕拉著繩子,象是在等待什麽,“徐----!”“哐------!”“轟------!”伴隨著巨大的爆炸聲,艦艇上的日本太陽旗被炸上半空,著著火,掉進江裏,在主倉那兒,炸出個窟窿,艦艇搖晃著。


    “漂亮!再來!”張浩澤拍著手,掩飾不住激動。


    “填彈!”


    另一發炮彈,擊中指揮台,艦艇上起火。


    張浩澤舉起望遠鏡,看見艦艇正在搖擺,甲板上亂作一團。


    遲子陽讓主炮手歸位,上了另一門炮,敵人另一艘艦艇大有迂回過來的跡象。


    “它受傷了,受重傷了!”


    桃花塢,名字如夢似詩,想象一下,溫馨氣若遊絲,象是從土地中間冒出的煙氣,桃花淩落,浪漫蜂蝶飄落……


    塢,是一種類似圓或方的輪廓,殘存在歲月夕陽的記憶裏,無盡的風,曾經撩撥著細雨,抒情般潑灑,無盡的荒涼,在日出日落中,擰撚成無數條細線,最後被日時扯斷,糯米湯拌著黃土,取其粘,用其長,螞蟻一般的人,堆積起高高的,弧狀的,有著城門樓一樣的門臉,門腦上甚至是人為雕龍畫鳳,為了彰顯威嚴,傾其所能,想象出繁複無比的圖案,其精美絕倫,讓看過它的人,歎為觀止。


    歲月如刀,刻痕如傷,現在隻剩下門腦殘缺不全,豁豁牙牙的醜陋,鋸齒狀呈現,表麵象挫刀挫出的凹凸不平,曾經顯赫存在,顏麵盡失,風骨還在,塢的裏麵曾經有過一兩排高大的房子,是不是樓的格局,記憶成殘片,曾經的輝煌,頓成泥土,它見證幾起幾落興衰,羌笛一樣穿腸的音起,悠揚飄過,斷得讓人扼腕,續得讓人悵然若失,曆史就是在現實和過往的重疊中擠壓,踩踏,變得麵目全非,撕扯不清,撞擊心靈。


    殘垣斷壁上,爬滿了柔軟的牛筋草,土丘一樣的包,讓人浮想聯翩,整個形狀,象蜿蜒的龍。


    雙方炮彈在對射,岸上江裏爆炸此起彼伏,判斷有人被炸飛,伴隨著撕心裂肺慘叫,建築碎片,樹木碎片,人體碎片,炸彈碎片,伴隨著地動山搖,江水被炸出幾丈高刺撩的水花,岸上的炮火從不同的三個點,分時段向江中發射,不斷在艦船周邊爆炸,不知為什麽,老是打不準。


    2


    “這他媽都是怎麽回事?你們不是炮兵嗎?”一向溫文而雅的參謀長,看在眼中,急在心中,破口大罵,“就這水平?不如回家抱孩子!”


    “要不我去試試?我曾經在炮火連呆過!”李團長的拳頭重重捶在沙地上。


    “試試?能行!”劉團長斜瞪著眼,“這小鬼子的船咋這麽快?照這個速度不用20分鍾,就衝到岸邊!”


    “讓他試!”參謀長拳頭捶在樹杆上,捶出血來。


    “曾經摸過,就算手生,知道咋樣打炮!”他縱身一躍,躍出戰壕,把槍別在腰間,“徐------!”“哐……!”一發炮彈在他身後爆炸,他從趴著的地方,微彎站起來,撫撫頭上臉上的泥土,“他媽的!小鬼子挺賊!”他小跑兩步,到樹後,“我來!我看看:到底是驢不走,還是磨不轉!”他豎起右手大姆指,豎一下,橫一下,搖動幾下轉把,往前推有一公尺,“靠大樹!”往左推有五米,調整一下炮身,“填彈!”,伴隨著一聲尖厲的呼嘯,“咚!”一聲,炮彈不偏不倚,正中艦船中間,爆炸開出令人滿意的火花,“填彈,再來!我還就不信了,沒吃過豬肉,還沒聽過豬哼哼?”“咚!”中心開花。


    “漂亮!劉團長,我要申請給你記上一功!”參謀長愉悅起來。


    艦船搖擺,速度減慢,後麵的艦船從旁邊,劃了個弧,想要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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