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爺爺正在喝楚奶奶遞過來的溫水，聽這麽句哈的噴笑出來，“也不知道你平時都看些啥，農村幹活怎麽可能輕鬆？就你現在這膀子力氣，真算起來還不如人家農村大姑娘能幹呢。” 楚奶奶也給龍九遞了一杯溫水，龍九接過水杯，突然道：“要不招人吧？管住不管吃。” 楚曜搖搖頭道：“招人花錢太多了，就算是村子裏的，一天管頓飯也得一百塊錢呢。再說這麽大一片山地，得招多少人才能清理出來？反正也不指望什麽，我就自己慢慢來，先整理出一片再說。” 他確實想招人，不過想的不是要招工人，而是要看看有沒有什麽願意合作的。不過就是地嘛，讓他們隨便種，自己少花錢就是了。 小白蹲在龍九腳下，抬起爪子不停的拽他的褲子。 龍九：…… “我有幾個朋友想嚐試一下幹農活，不要錢。”第10章 美強慘的人設！奧利給！…… 有錢人的思維似乎與普羅大眾不太一樣，有錢人的朋友也獨領風騷，放著舒坦的日子不過，向來體驗一下什麽叫做“真正的田園生活”。 以上，就是楚曜對這位龍先生和他的朋友做出的總結。 “我是因為的確需要休養，而他們是因為閑的難受。”龍九給自己正名，“你放心，如果他們搗亂，我會讓他們都離開的，不會給你帶來麻煩。” 這簡直就是某些紈絝子弟想著來玩“變形記”了。楚曜撓了撓頭，道：“我得去跟我爺爺奶奶商量一下。” 楚爺爺聽完也十分無語，半晌道：“不過就是來玩幾天，收錢什麽的……” 楚曜道：“一碼歸一碼，他們來了如果真的能幹活，別的不說，就把那些雜草灌木什麽的清了，我都一分錢不收。如果來了幹兩天就光想著玩了，那不行。再說這裏又是山又是水的，一群富二代在這裏折騰出點兒事兒總歸是咱們的麻煩。我是這麽想的，來幹活可以，每天領了工具在咱們劃定的位置幹活，好歹一抬眼就能看見。不幹活就讓他們回去，畢竟咱這裏每天這麽忙，難不成還讓咱們給他們做飯吃？不差那幾天住宿錢。” 楚奶奶對老伴兒道：“這些事還是得聽陽陽的，年輕人見過世麵，想法多。” 楚爺爺嗨了聲，道：“那行，就跟他說來了就得幹活，不幹活就得回去。幹活的話吃住全免。”他說完又有點兒心虛，“不給發工資能行嗎？” 楚曜笑道：“人家來體驗生活的，要什麽工資？除非是實打實能幹活的，不過我覺得懸。” “那行吧，你看著辦。”楚爺爺真覺得自己老了，趕不上年輕人的想法。好好的在城市裏帶著不好嗎？非要顛顛兒跑來這種地方體驗生活…… “你有多少朋友想來體驗幹活的樂趣？”楚曜說完樂趣倆字，忍不住想笑。他自己一開始都把幹農活看的太輕鬆了，但是經過半個月的洗禮之後，後脖頸差點兒曬禿嚕皮，明白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的辛苦。 龍九想了想，道：“幾十個吧？”其實幾十個都是少的，但是他怕自己說幾百個會嚇到楚曜。 楚曜：？？？寧朋友腦子是不是都有問題？？ “幾十個接待不了，先來五個試試。這裏做飯的就我跟我爺爺奶奶，來的多了誰做飯？再說也沒有那麽多工具。你跟他們說來了先清理水窪子和修路跟開荒，能幹活的來，純想玩的還是別來了，萬一磕碰了出了事我也怕麻煩。還有就是最好自帶被褥什麽的，我怕這邊買的他們不喜歡。” 楚曜又細細交代了一番，然後就看龍九從衣袋裏摸出手機熟練的解鎖。他忍不住問道：“需要我幫你……打字嗎？” 龍九搖搖頭笑道：“我手機裏沒有幾個軟件，而且也不用打字，語音就可以了。” 楚曜覺得這位大爺真的是太神奇了，雖然眼睛看不見，但是完全不妨礙日常生活啊。 “……就是這樣，隻能先來五個，來了必須要幹活。你們商量著誰能來吧。商量好了跟我說一聲，我好讓這邊做個準備。”龍九發完語音，群裏亂成一團。 【宇宙第一美男子】：什麽意思？就要五個人？光我這裏就不止五個！ 【老娘不是王母娘娘】：算我一個，誰要搶那就先做過一場！ 【我不是英招】：我能去啊，我力氣大能幹活！！跪求大佬給個名額啊！ 【我才是英招】：樓上都能去，那我也能去！ 一群名字奇奇怪怪的簡直都要掐起來了，青丘王和西王母的名額沒人敢去搶，畢竟這兩位武力值都很高。可是其他的他們就不在乎了，第一批就隻能去五個，早去早享受啊！ 【山鬼不是鬼】：我能帶寵物過去嗎？ 山鬼說完，群裏靜默了片刻，頓時有了新的想法。 “西王母，你缺寵物嗎？？我可以變成小貓，乖得很！” “哪位大佬缺寵物？我可是吉獸，帶我絕對不吃虧的！” 【宇宙第一美男子】：嗬嗬，山鬼的寵物確實是人家的寵物，你們一個個的算什麽寵物？合著打算讓別人幹活你們偷懶？一個個都活得不耐煩了吧？ 【老娘不是王母娘娘】：想去，做過一場就可以！ 群裏為了這五個名額吵翻了天，楚曜卻拿著手機正在跟康村長打電話，“是，想定做幾個衣櫃，用竹子可以嗎？這山上竹子太多了，我想清理一下。啊？可以可以，那太好了。我出材料的話就是按件計費嗎？好的好的，謝謝康大叔了。” 楚爺爺咣咣的剁了魚塊，然後把魚塊放進盆子裏醃上，又在不鏽鋼的磨刀棒上蹭了蹭手，這才問道：“那邊同意了？” 楚曜笑道：“同意了，康村長很高興的樣子，說村裏確實有幾個老人會木工活兒，也會用竹子做東西。咱們這裏提供材料，他們過來給幫忙，一個衣櫃兩百，竹桌子五十，椅子二十。我算了算這可比買便宜多了。” “這手藝活賺的可是辛苦，”楚爺爺搖搖頭道：“我之前看了他們村裏的竹桌子，可結實可漂亮了。要真的是那種質量，五十塊咱們都賺的。” 楚曜點點頭道：“就是村裏人太少了，交通也不方便。年輕人都出去打工，誰還在乎這些老手藝？其實如果弄好了掛網上買也可以的。” “那得是小東西，這大件兒的咋賣？又不能跟小九他們搬來的櫃子似的，幾塊板子用螺絲一擰就能組合成櫃子了，也方便。”楚爺爺也隻是覺得惋惜，他琢磨了會兒道：“明天我跟你一起上山砍竹子，你砍大的，我清理竹枝。咱爺倆幹活還能多弄點兒。” 楚奶奶也道：“竹枝都拿回來啊，我綁幾個掃帚，或者以後紮籬笆用。” 晚飯做了熏魚，炒了一盤子茼蒿，一盤子蒜苗炒臘肉。主食就吃中午剩下的包子，然後衝了個黃瓜蛋花湯。 楚曜一邊吃飯一邊兒跟爺爺商量明天要幹的活兒，楚奶奶看著一直沉默不語的龍九，心中慈愛，用公筷給他夾了幾塊魚肚子肉和臘肉，小聲道：“他們爺倆就是這樣，喜歡吃飯的時候說話。你不用在意，吃自己的就好。” 龍九拿筷子的手微微一頓，道：“謝謝奶奶，沒事的，我挺喜歡聽陽陽說話的。” 楚曜：？？？ “你叫我陽陽？幹嘛這麽叫啊，好別扭。”他長這麽大還沒有被同輩的人叫過小名呢。 楚奶奶嗔道：“人家比你大兩歲呢，叫你陽陽怎麽了？就你事兒多，名字不是拿來叫的啊？” 龍九蹙眉，他放下筷子，一臉局促不安道：“是我唐突了，對不起。” “哎呀說什麽對不起，就是陽陽自己矯情。你這孩子也太實誠了，就叫陽陽！”楚奶奶白了楚曜一眼，“你看你，平時挺懂事的，怎麽今天就這麽計較？看小九都難過了。” 楚曜一陣窒息，他隻不過隨口說了一句罷了！ “奶奶，我……隨便叫，怎麽叫都成，我沒意見。”他差點兒舉手投降，沒辦法，龍九一副美強慘的造型，別說是奶奶了，就連爺爺也滿臉不讚同自己的模樣。 龍九見他鬆口，才悠悠道：“是我思慮不周，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氣氛太好了，讓我忍不住就把爺爺奶奶也當成了自己的親人。”他說完了還靦腆的笑了笑，加上眼睛看不見，簡直就是個楚楚可憐的小美人兒。 楚爺爺道：“既然你爺爺跟我兄弟是朋友，那跟我也是朋友。朋友的孩子就是自家的孩子，什麽當成親人不親人的？你若是願意，咱就是親人。” 楚奶奶也笑道：“可說呢，又不是沒跟我們喊爺爺奶奶的，就當我們多個孫子，那也挺好的。我家陽陽就是性子直，說話不走心，你別介意，該怎麽稱呼就怎麽稱呼。來來，小九，吃這個包子，豆角肉的，裏麵一個大肉丸的，可好吃了。” 楚曜：…… 雖然但是，他還是有點兒酸了。 他用力翻了個大白眼，道：“可是呢，我爺爺奶奶把你當成孫子，你卻連真名都不跟我們說。” 龍九：？？？ 什麽真名？我真名說了你們不得把我當瘋子？ 他局促的笑了笑道：“平時也很少有人叫我大名，我倒是忘了這一茬了。我叫……龍燭燃。蠟燭的燭，燃燒的燃。” “喲，這個名字……”楚奶奶一愣，沒想到會有人給孩子起這樣的一個名字，總覺得有些不太吉利。 楚爺爺卻道：“燭光雖小，但是也能照耀一方。在有限的生命力努力燃燒，盡其責任，挺好挺好。你父母不求你功成名就，但求你不愧於心，挺好。” 楚爺爺這一番解釋，倒顯得這個名字滿是深意。龍九垂下頭笑了笑，其實他也不過隨口編的名字，卻沒想到能得到這樣的解釋，隻能道：“爺爺說的是，我父母是希望我能安心的生活，隻要照顧好自己他們就能放心了。” “你是個好孩子，”楚奶奶憐愛之心簡直爆棚，又夾了幾筷子臘肉到龍九碗裏，“多吃肉，好好養著，眼睛總是能看到的。這裏水好空氣也好，對身體更好。我來到這裏半個多月了都覺得自己健康了許多呢。好孩子，多吃點，啊。” 龍九又笑了，然後慢慢的開始吃包子。在他們腳下，小白用力翻了個白眼兒，眼皮子差點兒把自己撩個跟鬥。 他怎麽沒發現，這家夥這麽能裝啊！第11章 迎接新客人 晚飯後，龍九懶洋洋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抱著小白慢慢的撫摸他身上柔軟的白毛。他感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安逸靜謐的時光了，自從那人為了天地生靈自斷根脈，大荒敗落，靈氣潰散之後，他就永遠處在焦躁之中。 可是現在…… 楚奶奶坐在小竹椅上，繼續剝之前剩下的筍，她邊剝邊道：“咱以前哪裏吃過這總東西，尤其是這種青黃不接的時候。我還記得當年最辛苦的光景是真的連口菜都吃不上，每天我都偷摸的去菜市場撿別人不要的菜葉子回來挑出能吃的留下來。” 楚爺爺把剝好的筍切成條，在簸籮裏攤開。聽到這個話便笑道：“可不是，那時候吃一冬的白菜蘿卜，白菜疙瘩和蘿卜皮都舍不得扔，都放壇子裏醃上，好歹也是一口菜呢。” 楚曜鮮少聽到爺爺奶奶憶苦思甜，他一邊幫著切筍條一邊好奇的問道：“真的嗎？感覺我沒有什麽印象呢。” 楚奶奶笑道：“你當然沒有什麽印象，當年我跟你爺爺離開村子遠遠的尋了個鎮子租房子住，你爺爺好歹讀了些書，就找了個教小孩子認字兒的活兒。一邊教一邊自己讀書去考學。你媽媽那時候也小，跟著你爺爺一起讀書。那時候學校發的糧食少，但是好處是會發全國糧票。我就把那些糧票都用來換粗糧吃，好歹能混個肚圓兒。後來你媽媽也考上了個師範中專，也是一邊學習一邊趁著放假去廠子裏打工，要不怎麽能認識你爸爸？你爸爸手巧，會去坑裏抓魚，去挖野菜，還會編蟈蟈籠子拿去賣錢給家裏填補家用。等你出生的時候，這日子就都好過起來了……” 楚爺爺搖頭歎氣道：“那時候你媽媽懷孕，嘴饞又沒有什麽東西吃，就啃鹹菜疙瘩解饞。你爸知道之後去偷摸的撈魚，也不敢讓別人看見，怕被罵。可巧趕上我出差，你奶奶那時候還不會做魚呢，開膛破肚之後就丟進水裏煮，煮完了魚鱗都是炸開的，你媽媽瞅了一眼吐了一天，給你奶奶哭的喲。” 楚奶奶哈哈的笑起來，也就是那時候她才真的開始學著做飯，同時楚曜的父親也學著做飯。等楚爺爺出差回來，這倆人都已經能做的像模像樣了。 “可不是，那時候咱們北邊沒啥吃的，就聽說南邊冬天春天都有筍，煮了好歹能當飯吃呢，聽完之後還挺嫉妒的。現在日子好了，超市裏也賣筍，我才知道竹筍到底長什麽樣子。”楚奶奶剝完最後一根筍子，把筍殼都收起來，抬頭看見坐在旁邊的龍九，“小九，我們說這些你怕是不愛聽吧？” 龍九微微一頓，他腦海中正腦補著楚奶奶曾經說的那些日子，隻覺得有趣，又聽楚奶奶這麽問連忙道：“沒有，挺有趣的。” 楚奶奶又道：“現在說倒是覺得有趣，但是讓我再回去那樣的日子可不能夠了。” 楚曜也道：“我就記得小時候我爸總是出去撈魚打鳥給我吃來著，小時候我吃的可胖了，後來長個才又瘦下來。” “你爸爸可真的是個頂頂好的人，他小時候沒讀過書，也不認識什麽字。跟你媽媽結婚之後就拚命讀書認字，生怕配不上你媽媽。你別看你爸爸現在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以前啊，又瘦又愣還不會說話，就隻知道一股腦的對咱家好，家裏什麽東西壞了都是他修理，還學會縫補衣裳，那手可是真的巧。”楚奶奶對自家這個女婿真的是越看越喜歡，否則當初也不會同意讓於海洋入贅了。 龍九微微側頭看向不遠的地方，楚曜正在切筍條，他低垂著頭，過長的頭簾兒被卡子別在頭頂微微翹著，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因為切的認真，所以目光專注，緊緊的抿著唇，越發顯得下巴尖翹。 空氣中的靈氣柔和的裹在楚曜身邊，伴隨著他的呼吸慢慢濃鬱起來，又向四麵八方飄散開去。龍九甚至能看到他身體丹田的地方出現了一顆嫩綠色的小苗兒，筆直的杆兒，幾片柔嫩的小葉子時不時顫抖兩下。 真好，他還在。 等把所有的筍都處理好，天色也不早了。楚爺爺楚奶奶畢竟歲數大了，洗漱之後就進了房間去休息，留下楚曜善後。楚曜把放著筍條的簸籮都搬去樓頂露台，又把筍殼放在廚房，曬幹之後可以引火用。最後掃幹淨地上的殘渣，檢查了門窗。 “我們要休息了，”楚曜看著仍舊坐在沙發上的龍九，“你也回房間吧？這裏大晚上也沒有什麽娛樂的項目，不過好歹有網。” 龍九抱著小白站起身來，道：“我也累了，一起去休息吧。隻是衛生間……” “我在樓下洗，對了你別把小白抱去你的房間啊，他晚上是要跟我睡的。”楚曜看著龍九懷裏的小白，覺得這隻貓真的是太不忠誠了，明明自己先發現的他，結果這家夥總是纏著給他喂飯的楚奶奶，如今又纏著龍九，把食色性也發揮得淋漓盡致了都。 龍九抱著小白的手緊了緊，這才不情願的把小白放下來，道：“好的。”然後默默地上了樓。 小白：…… 總覺得自己會被牽連。 曬了一天的熱水洗去身上的疲憊，楚曜把濕淋淋的頭發往後一抹，對著鏡子仔細的看自己的臉。雖然曬黑了點兒，但是不可否認皮膚比之前卻好了不少，以前臉上還有一兩粒青春年少時候留下來的痘印，如今卻已經看不到了。 “可見上班令人頭禿和衰老，親近大自然才能讓人健康！”想想城裏人三十來歲就各種突發腦溢血心髒病三高糖尿病什麽的，還不如回鄉下種種地呢。窮是窮了點兒，但是身體健康啊。 第二天，楚曜一大早就上山砍竹子去了。他要為過幾天製作家具的材料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