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細琢磨了一下莊老板的話，從裏麵確實能嗅出一絲商機。畢竟他之前也是跑業務的，很多業務方向的商機有的時候就隱藏在陽光下。是的，大家都能看見，卻很容易忽略。 有的時候，商機就存在這些看上去不起眼的小錢裏麵。 莊老板的話說的也對，他開了鎮上最大的一個飯店，就算這個鎮大多數人沒有什麽錢，但是不代表這裏麵就沒有隱藏幾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譬如說那個宋老爺子，看上去像個斤斤計較的老頭，可是人家吃穿用度都還挺講究的，指不定就有個啥背景呢。 但凡這群人裏有一個願意伸手幫一下，就很有可能推動一個村子的發展。 楚曜撓了撓頭，覺得自己思路已經有些清晰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楚曜就起來去給莊老板準備今天需要的蔬菜了。 他們島上種的菜種類雖然不是很多，但是長得好，一把種子下去一兩個月就能吃上新鮮蔬菜，還不用人多照顧。 每天幾個南瓜，一筐絲瓜瓠子，一筐西紅柿，再加上雜七雜八混在一起的幾筐蔬菜就送到了對岸，康會國把這些蔬菜裝了車，在小本上記了一下。 這也算是初合作，一開始說每天給錢，後來就幹脆記賬。康會國媳婦也養了五十隻鵪鶉，回頭就從鵪鶉的利益裏麵清算車費，多退少補。 而且這也算是穩定的收入保障了，因為康會國也不能保證每天都會有人坐他的車，更不能保證每天進了鎮子就能拉到活兒。有楚曜的這些東西墊底，至少不用擔心走空了。 農村的生活並不輕鬆，哪怕現在不是農忙，但是也需要早早的起床開工。 楚曜一大早要先把給莊老板的菜摘出來裝好，然後給那幾頭豬煮豬食，這幾頭豬都很能上膘，再加上是圈養，更是能養胖一大圈。他還專門養了一頭用來做種的母豬，等明年從後山山溝裏圈塊地方，就想著搞散養了。 散養豬成品慢，但是反正他也不著急吃肉。而且散養豬能節省一筆飼料開支，反正山裏摘不到的野果子山蘑菇多，那些都是豬豬最喜歡的零食，如果養得好也是一筆不錯的進項呢。 他這邊煮豬食，爺爺奶奶就起來燒火做早餐。不過現在做飯大多數都被應嵬和藺飛鳶包了，火剛少上，那倆人就顛顛的從隔壁溜達過來。 吃完早餐還要喂雞，帶牛和羊出去吃草。還要扛著飼料上山喂雞，撿蛋，打掃雞圈。 等忙完了，也大中午了。 躲過中午最熱的時候，還要去看看種的糧食，拔草，清溝，施肥。再順便砍些灌木，清理一些荒地，把荒地裏翻出來的石頭都撿去一旁，留著搭溝或者鋪地。 總之這一天，還真沒閑著的時候。 康會國走了沒多久，莊老板就上門了。興許晚上沒睡好，白胖的圓臉上掛了倆青黑的眼圈兒，看著有點兒喜慶。 “我琢磨了一宿，覺得真的靠譜。”莊老板先甜甜的哄了楚爺爺楚奶奶，又誇了一頓楚媽媽，還能跟龍九聊上兩句，最後才進入正題。 “我那個飯店地段也好，回頭我就把後院雜物間清理出來專門放鵪鶉，然後跟飯店門口擺個電視，循環播放‘來自桃源村的散養鵪鶉’視頻。這樣大家夥兒就都知道你家鵪鶉是我這邊幫忙賣了。賣了的錢我一分不要都轉給你們，隻要是你得保證在咱們鎮上，鵪鶉供貨就給我一家。還有你家種的菜，也得隻供我一家。” 楚曜嘖了聲，端起蜂蜜薄荷茶喝了口。這個茶是正經的蜂蜜泡薄荷，沒有任何黑料理元素。主要是因為王西山種的西紅柿如今供應了飯店，楚媽媽不好意思拿來糟蹋了。 他道：“我家菜好？” 莊老板咂咂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這裏人傑地靈，你家鵪鶉養的好，這菜種的也相當不錯。我覺得自己都挺多年沒吃過薄皮酸甜的西紅柿了，就你家那柿子我都不敢上炒菜，就每桌隻給做涼拌或者上小柿子做果盤。否則都不夠吃的，就這都緊巴巴的呢。 也得虧王西山種了不少西紅柿，前後院都種滿了，院子外麵也種了一大片。到了成熟期一個個圓潤漂亮，空氣裏都是西紅柿酸甜的香味。 “就是其他的太少了，隻敢給特級vip提供你家蔬菜做的菜，他們那張嘴可是真的能吃出來差別，以前沒覺得，如今才發現一個個的，都是老饕級別。”莊老板想著第一天剛上這批菜的時候，自己就被老客戶招呼道包間裏問是不是進貨渠道變了。 那時候他還以為這菜他們不愛吃呢，誰知道人家一口就吃出來菜的質量好了。 不過也是因為如此，莊老板給楚曜的買菜價格也不低。這生意就是有來有往才好做生意，給低了沒有誠意，以後也不好發展。畢竟楚曜一看就是那種大不了拍屁股走人的，他怎麽也得想著把這個財神爺留下來才好。 楚曜琢磨了一下，道：“其實我吃著村裏的菜也不錯。” 莊老板道：“村裏的我也買了，比你這邊的差點兒，但是比鎮上的要好一些。不過我還沒打算大批從村裏進菜，如果一個村給我供菜我消耗不掉。哎呀你也別擔心這個，隻要質量好，我就能給你找到消耗的地方。” 楚曜搖搖頭道：“我倒是不擔心莊哥你有這個本事，隻是你也知道我們這裏深山溝，就這麽一條路往外運貨。但凡刮風下雨的這路都走不出去。穩定的供應就怕停頓兒，你說是吧。” 莊老板歎氣道：“也就是這點兒虧了，這路……嗨，修路是大錢，我就算有心幫忙也沒有這個能力。你這裏好歹有條路，還有好多深山村路都沒有，至今想出來一趟都麻煩呢。不過這也能想點兒辦法，回頭我幫你合計合計。” 倆人雖然聊天，但是也敲定了合作方法。莊老板還專門拿了合同出來，在合同上修改之後要回去重新定。合同對楚曜十分大方，隻有一條就是這個島上必須供應他獨家飯店，除非是飯店吃不下了才能考慮其他。而且因為外界因素導致蔬菜無法運出也不算楚曜這邊的問題，不需要任何賠償。 但是也簽訂了明年需要多增加蔬菜的種類，爭取按照菜單子種，不能種的挑出來他再去考慮別的貨源。 “還有最後一點，就是冬天你這裏怎麽辦？好歹起個大棚吧？”莊老板犯愁，“我投資你幾個大棚成不？別到冬天你給我斷頓兒了啊！” 最怕搖錢樹不把錢當正經事兒，莊老板也愁啊。第34章 樹和蛇之戀 楚曜自然不想讓別人投資自家的大棚，但是冬天蔬菜確實要起大棚才能吃上。就算不供應飯店，自家也是要吃新鮮蔬菜的。 他網上查了一下，一畝地鋼架大棚至少兩萬塊，自家怎麽也得整兩個，再加上人工什麽的，又得四萬多塊錢。 楚曜有些犯愁，來到這裏半年了，進項沒幾個子兒，全都是哢哢花錢的差事。怪不得說扶貧難呢，兜裏沒錢，拿什麽去創造產業賺錢呢？就算是農家自產自銷，可是每日的電費化肥農藥種子，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不過這個大棚還是要弄的，正好這段時間也開了一些荒地還沒來得及種東西，可以在上麵建造兩畝地大棚，然後種些蔬菜瓜果。他突然想起來今年夏天還沒怎麽吃西瓜呢，往年天一熱家裏都會屯不少西瓜吃，今年每天事兒趕事兒的，天天黃瓜西紅柿不斷，再加上之前的桃子和梨子也沒少吃，導致把西瓜這茬忘了。 不應該，這不應該！！ 他是來這裏帶著爺爺奶奶養老的，遠離城市喧囂，看破紅塵，親近大自然的。咋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呢？ “鋼架大棚？我給你問問。咱這邊有扶貧政策，弄個大棚比外麵能便宜點兒。”康村長跟楚曜聊了幾句，掛了電話，從抽屜裏翻出個塑料硬皮本子，翻了幾頁找到個電話打了個過去，“喂？是扶貧辦的魏科長嗎？您好您好，我是桃源村的康永全，對，村長。就我們這邊有個小夥子想要起大棚，兩個，想問問價格。成，好好，謝謝您了。” 裏裏外外兩萬出頭的大棚最後作價兩萬，人家負責免費把東西都運到地頭並且指導搭建。 敲定的第二天對方就把材料都送來了，一趟一趟運到島上，在準備搭建大棚的地方根據坡度，陽光和風向做各種調整。 村裏的人一看楚曜要整大棚，都紛紛過來幫忙。壘石頭的壘石頭，埋鋼架的埋鋼架，兩個大棚不到一天就全部都搞定了。楚奶奶張羅著留人吃飯，結果誰都沒留下，喝了幾口水就全部離開了。 搭建大棚的技術工倒是留了個電話，說大棚出了問題隻管打電話找他，免費上門負責。 楚曜也不好讓人空手走，裝了不少果醬果幹硬是塞了過去。至於康村長那一撥來幫忙的，也是每家一兜鵪鶉蛋，算是謝禮。 這大棚弄好了，就成了楚爺爺的心頭好，每天進去琢磨著這一片種啥，那一片種啥，還不停的指揮楚曜去網上買各種種子秧苗，那架勢，跟地主老財似的。 當然，這是來自於楚奶奶的評價。倆老人一個地主老財，一個放牛媳婦，每天懟來懟去反而感情更好了，看的楚曜一頭霧水。 莊胖子得知這邊按了大棚，心裏就舒坦了。他那邊合同也弄好了，院子也收拾出來，就差楚曜這邊的鵪鶉了。 楚曜瞅著自己的孵化器，盤算著要不要再買一台。如果莊胖子那邊宣傳到位，那麽這一個孵化器指定不夠用的…… “既然如此，你可以賣種蛋給那些人，讓他們自己孵化啊。一個小孵化箱也沒多少錢。”藺飛鳶從小孔雀嘴裏聽到了楚曜的嘀咕，扭頭就去找他了，“或者買零件自己攢，一個水袋孵化器也就幾十塊。他們現在好歹能掙上錢了，自己攢個孵化器的錢總該有了吧？” 楚曜一拍大腿，“對啊……” 他就是被這種自己想要努力幫別人的思維固定住了，總覺得從自己這邊拿才能讓村民們節省一些錢。可是如果弄個便宜的孵化器，他們完全可以自己孵化啊。 不過在推廣之前，他自己先挑選了一些零件買回來，嚐試孵化了。 一個紙箱，一個水袋，再加上加溫器和溫度控製器，全部都加在一起也不過五六十。簡單的孵化器能孵化小一百顆蛋，如果能有百分之六十的孵化率都不賠錢。 “你應該把這個主意告訴老九，讓他去跟陽陽說。”王西山毫無形象的蹲在大棚裏挖泥土，她要了大棚裏的三分地，繼續種她的西紅柿。 藺飛鳶疑惑不解，“咋？龍九還能比我更懂鳥類孵化的事？？” 王西山：…… 她看了眼旁邊表情木然的龍九，怒道：“他不懂，但是他能跟陽陽搭上話！！你看看他們都多久沒有話題聊天了？？蠢得要死！！！” 龍九：…… 他冷冷的看向王西山。 王西山一甩手裏的鏟子，跳起來道：“怎麽？我還說錯了？？你看我也沒用，我不吃你這套！有本事就做一場，沒本事就忍著！連找話題都不會，白長了磨盤大的腦袋瓜子！！” 龍九退後了半步，他輸了。 “西姐西姐，別生氣！”胡青跳起來阻止。龍九雖然不會跟西王母打架，但是很有可能會柿子挑著軟的欺負。譬如說他自己。 王西山冷笑道：“我真是看不上你們，笨的要死，還挺喜歡折騰。你瞅著，看看我是怎麽跟他說話的！” 她出了大棚，在溪邊洗了手，甩開大步就去找楚曜了。 給水袋孵化器翻蛋的事被楚媽媽接手，楚曜現在應該在雞棚那邊打掃衛生。雞棚裏的鵪鶉一直維持在兩百六十五隻，其中五十隻都是公鵪鶉，因為妹子多到也沒有打起來。 小孔雀們長得很快，灰色的絨毛褪去了不少，已經開始長出顏色鮮豔的披羽了。其中還有幾隻變異白，顯得更加珍貴一些。那些鴨子和鵝也都又肥又大，小鴨子開始下蛋了，每天都能從溪邊的草窠裏翻出不少的鴨蛋。 “陽陽，”王西山站在雞棚外衝著楚曜招手，“過來，我找你說點兒事。” 楚曜把掃成一堆的鳥糞收集起來倒進筐裏，這才擦著汗過來，“西姐，什麽事啊？” 王西山道：“我就是想告訴你，其實你是一棵樹，龍九也不是人族，他是燭九陰。其實我們幾個都不是人族，而是從山海大荒苟延殘喘留下來的老家夥。” 楚曜：？？？ 王西山道：“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看我的手。”她伸出右手，原本細白的手掌突然變大，手背上冒出斑斕的絨毛，指甲也瞬間邊長，尖銳無比。 楚曜：！！！ 王西山又道：“我之所以跟你說這些，就是因為當年你跟燭九陰搞對象，搞到一半丟下他跑了。他找了你好多年終於找到了你的轉世，但是又怕你這個渣男再一次負了他，所以一直不敢跟你挑明這件事。” 楚曜：…… 他已經蒙了。 王西山繼續巴巴，“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十分難以理解，並且震驚，或許還會覺得我瘋了。不過如果你想知道真相，晚上十點以後來我們這邊，我們會告訴你的。” 楚曜，“等等，你這個手是真的？” 王西山把手伸過去，“你可以摸摸。” 楚曜哆嗦著摸了摸，入手溫熱，看著十分靈活，確實不像假的。 “我是一棵樹？？”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又捏了把自己的胳膊，“什麽品種？果樹？”他挺喜歡吃水果的，難道這就是本體的吸引力？ 王西山道：“建木。” 楚曜恍惚道：“別鬧，我還建木呢？我要是建木變成人怎麽也得一米九兩米吧？” 王西山蹙眉，“這有什麽關係？你就算隻有一米五也是建木啊。” 楚曜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來了，他剛搞定了兩個大棚，正在研究推廣孵化器，現在正拎著掃把給一群鳥打掃糞便，早晨的時候還吃了個土豆絲卷餅…… 然後現在，就成了一棵樹，還跟燭九陰搞過對象，還把人渣了跑路。 這，這麽精彩的嗎？？？ 王西山露出一抹微笑，她恢複了自己的右手，拍了拍楚曜的肩膀，“晚上十點，不見不散。” 他們一定是在搞我，問題是愚人節已經過去了，現在搞我有啥好處？被我一生氣轟出島？或者打110舉報這裏有瘋子？ 我怎麽可能是一棵樹，樹能被曬黑嗎？？ 就算她說的是真的，我是樹，九哥是燭九陰，那麽他們是誰？胡青，應嵬，藺飛鳶，王西山，紀蒙蒙……紀蒙蒙？計蒙？？ “哎喲！” “當啷！” 一聲脆響把楚曜的魂魄招了回來，楚媽媽氣的罵道：“魂不守舍的想什麽呢？？我看看燙著沒？吃菜就吃菜，你用筷子戳湯碗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