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仙境。”紀無涯聽到這問題,說出答案的時候倒像是鬆了口氣。 “你是從上界來的?”楚天攸怔愣。 上界修士沒有辦法下界這是常識,至少楚天攸沒聽說過有飛升的修士還能下來的。 “機緣巧合。”他言簡意賅的道。 魔修、玄仙境、對雲煙海秘境了如指掌,不僅如此還對數千年前的秘辛所知頗多……一連串的線索串聯在一起,楚天攸看著他的神情不由的一變。 “紀無涯!” “是我。”他沒有否認自己的身份。 “我先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會這樣,願意聽我多說幾句麽。”紀無涯歎氣,說出來之前他就料到會是這麽個結果。 紀無涯沒有後悔,因為他明白自己現在能瞞著,可遲早有一天是會瞞不下去的。 楚天攸的手在剛才握住了七曜古劍,看著他的神情好似下一刻七曜古劍就會出鞘,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 但隻是好像而已,七曜古劍直到現在都還靜靜的躺在劍鞘了,連一聲嗡鳴都不曾發出來。這證明它的主人根本就沒動殺意,甚至連一連動手的想法都沒有。 “你說。”握著七曜古劍的手,最終還是鬆開了。 “數千年前的往事暫且不提,隻談你我相遇之後,我對你可有半分越矩的行為。” 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出現在腦海中,楚天攸默然,紀無涯對自己的確是從來都沒有過分的行為,不論什麽事情一直都以自己的意願為優先。 “你討厭我嗎。”他伸出手握住了天攸的手,麵容有些失落,心中的情緒卻是越來越高漲。 楚天攸沒動,其實不討厭。 紀無涯歎了口氣,說起很久都沒對人提過的往事。 他知道天攸是不討厭自己的,現在放不下的應該是自己隱瞞多時的身份,還有天道劍宗一直以來的教導。 “天攸,我知道你自幼接受宗門教導,對我肯定有偏見。” “沒有。”楚天攸搖了搖頭,回答他。 “我對玄離魔尊並沒有偏見,隻是你是他,讓我一時有點沒辦法接受。” 紀無涯沉默,提前這件事情他不由想到自己在上玄界時候,那些前來挑釁的天道劍宗弟子。 “我其實也沒想到師尊會那麽恨我,竟然下命令讓天道劍宗的修士殺我,再上玄界的時候我就遇到過很多次。” “你是怎麽做的。”楚天攸忍不住有些好奇。 “打一頓放了。”紀無涯聳了聳肩,略帶笑意的道。 “我還能怎麽辦,論起來當年我要是沒叛出師門,他們這些後飛升的都得叫我一聲師祖。” “盡管我叛出師門了,可天道劍宗當初收留我教養我多年,就當是給我師尊一個麵子。”紀無涯笑眯眯的說。 師尊說的當然就是九塵真人了。 至於麵子?別開玩笑了,那些玄天劍宗的劍修被揍的一臉青紫絕對相當的給玄天劍宗長臉。 “至於我那狼藉一片的名聲?” “這下仙界中的魔尊,哪個沒點止小兒夜啼的事,是真是假……我隻能說我所做的事情對自己皆是問心無愧。” “紀無涯。”楚天攸叫了他的名字。 “你,說的都是真的。” “所有的,都是真的。我對你隻有隱瞞,沒有謊言,現在連唯一隱瞞的事都說出來了,還有什麽不敢承認的。” “天攸,你還願意做我道侶麽。”紀無涯笑了笑。 “一生一世那種。” “修士的一生一世,很長。” “那正好,這樣我們就可以在一起很久。不過就算你不答應也不行,你知道了我的身份,為了我的安全我要把你綁在身邊一步都不放你離開。” “胡言亂語。” “我說了,對你說的都是真話,你怎麽就不相信呢。” 楚天攸不知道該說什麽,看著他的眼睛想說他在胡說八道,卻又突然什麽都說不出來。拿目光明晃晃的告訴自己,剛才那些話說的都是真的。 “和我綁了紅線,就是我的人了。”紀無涯握著天攸的手腕,一根紅線在兩人的手腕上一閃而逝。 楚天攸的心有些觸動,不知道是因為紀無涯這話還是因為他此刻的舉動,自己不想拒絕……那就不拒絕了。 劍修某些時候很固執,某些時候卻又直白的讓人不由驚愕。至少今天要換了另一個人在這,指不定會說些什麽。 楚天攸卻是在考慮清楚以後,一手握住了七曜古劍目光灼灼的盯著他看。 “贏了我,就答應你。” “我家天攸,怎麽可以那麽可愛。”紀無涯抿唇忍不住笑出聲,看著眼前一板一眼的青年,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這樣我可怎麽下得去手,怎麽能打自己夫人呢。” “不如我們換種輸贏方式。” “我說了不準突然親我。”被突然偷襲的楚天攸臉頰一熱,拿劍橫在兩人之間嚴肅的說著,隻是那帶著淡淡緋色的雙頰讓這話比起警告更像是在撒嬌。 紀無涯特別喜歡逗他,尤其愛看平時一本正經模樣的天攸,在自己麵前露出獨一無二的姿態來。 七曜古劍這回和搖光琴一起裝死了,他們活的歲月不短,就算沒見過豬跑也吃過豬肉。 主人要完,究竟在他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我下次盡量。” 這和沒答應有什麽不同,楚天攸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眯了眯眼。 “你為很多人畫過畫?” “怎麽可能,我就為你畫過額……”紀無涯想到那副畫,有些說不下去了,他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這畫是你畫的吧。” 任紀無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天攸會介意那幅在書房裏找到的畫,更正一下,是落了他落款的畫。 “你給第一任道子畫過畫,你和他關係很好?”那張畫出現在了楚天攸手上,說話的語氣聽不出什麽來,似乎隻是單純的好奇詢問。 “怎麽可能。” “下仙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和我是見了麵就要打的死對手。”紀無涯脖子上還是長著腦子的,在自己道侶麵前說自己和其他男子關係好,他還沒那麽蠢。 “我其實記不太清怎麽就畫了這畫,可能是隨手畫的,比不上送你這幅。”甭管之前是為什麽畫的,現在先把自家道侶哄高興再說。 “他叫什麽名字。” “什麽?”紀無涯詫異。 “畫上的人叫什麽名字。”楚天攸說。 “他不是劍宗的第一任道子麽,你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 “宗門中有關他的事很少,隻知道姓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楚天攸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自己繼承了七曜古劍,可能已經沒人記得曾經天道劍宗還有一任道子,除了個姓氏連名字都沒留下來。 “你們祖師九塵劍尊,楚名九塵。” “他的話……” 紀無涯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腦海中浮現出的名字讓他大概想明白為什麽這位老對手連個名字都不留下來了。 “楚如玉。” “我記得他當年嫌棄這個名字不夠霸氣,擅自給自己起了驚鴻做為表字。對介紹自己的時候都叫自己楚驚鴻,楚如玉這名字沒多少人知道。” “楚如玉……這上麵的詩是你提的。”念了遍名字,楚天攸低下頭看著畫,指著畫上的那詩問他。 劍起驚鴻影,美人如玉。 聽著就不是什麽好詩,倒像是調戲之作。 “這個可能是我從哪聽來,隨處寫的。”紀無涯打著哈哈。 這字跡是自己的字跡,但這東西落在天攸手裏,怎麽感覺就那麽別扭呢?就好像被妻子抓住自己在外麵有狐狸精一樣。 “哦。” “天攸,你不信?你應該知道我和楚如玉的關係吧?他是九塵真人的兒子,因為小我兩歲所以算是我師弟。” “你為什麽那麽著急。”楚天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我又沒有說不信。” “……天攸如果喜歡我畫的畫,我就天天給天攸畫一幅如何。”紀無涯無奈,怎麽好像襯的自己心虛? 楚天攸微微蹙眉,收起手上的畫。 他看著這畫的時候其實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芥蒂的,不清楚那是種什麽感覺,隻知道自己不喜歡。但這畫上畫的是宗門前輩,還是要妥善收好。 “你在哄我麽?” “沒有”紀無涯雖然不知道他問這個是出於什麽想法,心中的求生欲卻是讓他回答的飛快。 “師父說外麵的修士很會哄人,像是我這樣木訥的不討女修喜歡。”楚天攸有些困惑,在感情中自己太過懵懂。 不懂就問。 “我喜歡就行,別人誰敢喜歡你我就削他們。”紀無涯伸手摟住媳婦的腰,眼眸中閃爍著笑意。 “天攸不需要會哄人,要是我惹你生氣了等著我來哄你就是。” 楚天攸握著七曜古劍,盯著好一會兒終於放棄了,“我不會生你氣。” “嗯?” “七曜不會對你動手。” 七曜古劍是自己本命法寶,能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如果剛才真的生氣他騙自己。七曜古劍一早就出鞘了,而不是像死了一樣動都不動。 那個時候楚天攸就知道了,自己大概是很難對他生起氣來。 七曜古劍:……怪我嘍?主人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 搖光琴:安心躺著吧。 “天攸,你就不能說的直接點讓我高興一下嗎?每次都說的那麽迂回,要是我沒聽出來怎麽辦?”紀無涯貼著他的耳邊說,然後享受般的看那耳廓一點點染上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