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大柵欄


    許大茂帶著一幫工糾隊氣勢洶洶的衝進董貴家,弄得董貴家雞飛狗跳,瞧得街坊四鄰目瞪口呆。


    “這許大茂怎麽帶人抓了董貴?”


    “他跟董貴不是好哥們兒嗎?”


    “前不久我還看到他們一起勾肩搭背的下館子呢?今天這是怎麽了?”


    董貴在這一帶小有名氣,許大茂因為董貴和呂金鵬的事情,上趕著結交了董貴,恨不得抱著董貴的大腿喊幹爹,指望著搭上董貴的關係,跟著董貴一起發點兒小財。


    這許大茂臉皮夠厚,嘴也夠甜,也會來事兒,一來二去還真跟董貴成了哥們兒,私底下一起倒騰點兒東西,也確實賺了不少。


    要說董貴對許大茂還算不錯,雖然是酒肉朋友,但平日裏也沒少關照許大茂,幫許大茂倒騰了不少東西,要不然許大茂也不能拿出小金魚打點關係。


    可是沒想到啊!


    許大茂這狗東西翻臉不認人,為了立功往上爬,二話不說就帶人揭發了董貴,還親自帶人抄了董貴的老底兒。


    因為跟董貴稱兄道弟,倆人喝酒的時候,許大茂知道不少董貴的事情,對董貴的家也是熟門熟路,沒費多大功夫就從董貴家裏翻出大量的四舊,更是找出大量來曆不明的金銀珠寶、糧票、肉票……


    這一下,董貴算是栽了。


    被抓住胳膊的董貴用吃人的眼神瞪著許大茂,發了瘋似的叫罵:“許大茂你個背信棄義的畜生!我董貴瞎了眼認你當兄弟!我董貴自問沒有對不起你,你這個狗東西居然出賣我,你這個腳底流膿的壞種,活該你成了太監,你等著,老子就算死了也不會放過你,老子被抓了,你也甭想跑,你投機倒把,倒賣古董的事情也沒少幹,老子不能跟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但老子要跟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許大茂臉色難看道:“姓董的你住口,你少在這兒信口開河,你有什麽證據嗎?你拿得出證據嗎?我許大茂行的端坐得正,你就算是說破大天也不會有人信,我勸你還是乖乖的配合調查,老實的交代問題,積極的改造,這樣還能少吃一些苦頭。”


    “混蛋!畜生!許大茂這個狗東西不得好死!”


    董貴被工糾隊強行帶走,一路上對許大茂叫罵不斷,讓街坊四鄰對許大茂指指點點,哪怕是工糾隊的人都對許大茂出賣朋友兄弟的行為有些鄙夷。


    但許大茂對此毫不在意,反而意氣風發的指揮著工糾隊把一箱箱一包包東西裝上車,不顧董貴媳婦兒的叫罵掙紮,粗魯的將董貴媳婦兒手上的玉鐲子擼下來。


    董貴的兩個兒子躲在旁邊,滿眼恨意的盯著許大茂,董貴的二女兒嚇得躲在角落抹眼淚,其場景讓不少老街坊看的有些不落忍,畢竟也是生活了多年的老鄰居。


    一個頭發花白的大爺沉重歎息:“哎!董貴交友不慎啊!”


    一個拄著拐棍兒的大爺意味深長道:“常言道:知人知麵不知心,你們要引以為戒,不要輕信他人,因為你也不知道那人皮下麵是人還是畜生。”


    不管董家會落得什麽下場,也不管人們對許大茂怎麽議論。


    反正許大茂是達成了目的,迫不及待的找曹衛國邀功。


    許大茂滿臉亢奮道:“衛國老弟,不,領導,董貴已經被關進保衛科接受審訊,我還從董貴家查抄大量來曆不明的財物,其中還包含大量的四舊和帶有封建色彩的物品……領導,您看我現在能不能進入委員會。”


    曹衛國放下手中的鋼筆,抬頭看向許大茂:“大茂哥你這次幹得不錯,隻要董貴的問題屬實,我一定會替你向廠領導請功,對了,從董貴家查抄的物品整理統計了嗎?”


    許大茂急忙道:“還沒有,東西大多暫時放到了堆放廢品的車間,還沒來得及派人統計,領導您要不要先過去檢查一下。”


    曹衛國合上筆記本:“那你帶我過去看看。”


    許大茂堆著笑道:“領導請!”


    跟著許大茂一起走進廢品車間,隻見一片空地上堆放著五花八門的雜物,還有大大小小的數個木箱、鐵箱。


    打開一個木箱,裏麵是用藍布灰布包裹的東西,曹衛國隨手拿起來一個,打開一瞧頓時眼中放光。


    這是一件明朝龍泉窯的蓮花罐,放在二三十年後打底也能在一線城市的市區換套三居室。


    曹衛國拿著罐子左瞧右瞧,漫不經心的說了句:“大茂哥,你去委員會找劉幹事,讓他帶人過來統計財物,然後將這些物品全部登記入冊,交給李廠長。”


    許大茂不疑有他,急急忙忙的去找劉幹事。


    至於擔心曹衛國偷拿,這門口有保衛科站崗,而且這是在廠裏,夏天衣服還薄,拿了東西能藏到哪兒去?


    但許大茂不知道他的好兄弟有掛!


    許大茂一走,車間裏有沒有監控,曹衛國立馬上手偷梁換柱,將這些鐵箱、木箱裏的古董文物撿著價值高的弄走,然後把他從鴿子市買來的仿品贗品填進去……


    東西調換了,至於那姓董的認不認,對不對的上賬,那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對不上?那是你姓董的原因,關我姓曹的什麽事兒?


    懷疑我?


    拿出證據?


    拿不出證據你就是找收拾!


    別忘了這是哪兒!


    十來分鍾後,許大茂拎著劉幹事和幾個委員會的同誌到了。


    劉幹事是李廠長的親戚,鐵杆兒的親信。


    大部分查抄的非法財物都是由他負責統計入冊。


    劉幹事熱情的打招呼:“曹處長!”


    曹衛國放下手中的青花碗:“劉幹事來了,這裏的東西不少,又要辛苦你了。”


    劉幹事笑容燦爛道:“隻要是為人民服務,哪怕再苦也是甜。”


    曹衛國對劉幹事豎起大拇指:“劉幹事好覺悟,大家都該向劉幹事學習!”


    劉幹事開心笑道:“哈哈哈……曹處長你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要說學習,大家都該向您學習才是,您不畏犧牲,勇鬥歹徒,堅決打擊腐敗分子,您才是真正的好榜樣!”


    看著劉幹事和曹衛國互相吹捧,許大茂的心裏有些不爽,眼前的功勞可都是我的,你們在這兒胡謅什麽呢?


    許大茂諂笑道:“劉幹事,這些都是我帶人從董貴家查抄的來曆不明的財物,裏麵還有大量的四舊,可見這董貴的思想問題有嚴重,您可要好好的統計,一定要仔細甄別,這些可都是董貴的罪證。”


    劉幹事斜著眼道:“許副科長你在教我做事?”


    許大茂連忙訕笑道:“不敢不敢,您誤會了,我隻是提個建議。”


    劉幹事冷哼道:“你的建議我知道了,這裏現在由我負責,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不要影響我們工作。”


    許大茂強忍著怒氣,點頭哈腰的轉身離開,心裏罵罵咧咧:“狗仗人勢的東西,你要不是廠長的親戚你算個屁啊,等著老子當上大領導,瞧老子怎麽炮製你,敢跟我耍官威,瞎了你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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