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在第三層了。”江雪濤邊跑邊說。 他們狂奔出了三個院子，以為甩開了身後的怪物，但是好景不長，下一個拐彎就是一個死胡同，而且那裏屋子的門縫飄出了一片東西。 江雪濤定睛一看發現是片衣服，黃棕色的，已經有些破舊了，那衣服不太柔軟，飄出以後，像是在東北被凍住了一樣，僵直著用正麵平移向了他們。 江雪濤當機立斷，連忙用意識具現了一隻煙，吸了一口，向那件詭異飄過來的衣服吹了口煙，那衣服就像是被定住了一樣無法動彈。 “趕緊換個方向跑。”江雪濤對林一喊道。 這種時候“光耀”兩人真切體會到了江南園林的構造是如何複雜，他們能把那些衣服繞開，也能把自己繞迷路。穿了一個門洞之後，江雪濤和林一來到了一處後花園，繼續往前趕路，就迎來了一條非常長的走廊，一旁則是水榭。 江雪濤帶頭往前跑去，跑到一半突然一個急刹車，林一差點一臉撞上江雪濤的後背。 “來東西了。”江雪濤看到走廊的盡頭有個延伸的黑影，而且突然消失，突然出現。 等那個黑影再次消失之後，江雪濤和林一麵前突然憑空出現了一件戲服，整體顏色上紅下藍，上麵繡著華麗的鳳凰、牡丹紋樣，那隻鳳凰眯著眼在笑。江雪濤和林一同時聽到了貓叫一樣的聲音。 和先前遇到的衣服不同，這條戲服下麵還有一雙繡花鞋跟著它漂浮在空中，好像是有個東西穿著它。 還沒等江雪濤做出反應，那件衣服又消失了，下一秒直接出現在了前方兩米的位置。江雪濤想罵人，怎麽會是這種移動方式，閃現空間跳著出現，他和林一下一秒估計要躲不開了。沒辦法，江雪濤隻能用較多的精神力形成較大的煙霧阻礙它。 但是江雪濤的能力總歸還是要那麽幾秒時間，下一秒戲服消失的時候，他才剛起手一個動作。戲服突然又出現在了前方一米多的地方，竟沒有比前一次移動的遠。 江雪濤回頭看到林一伸手做了一個推人的手勢，知道到他在用身體外的意識阻攔戲服的前進。真不簡單啊，這小子。這下給了江雪濤時間，他這次呼出了很多煙霧，甚至有點像薄薄的霧氣了，那件戲服被圍繞在當中，鳳凰那貓叫一樣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走！”兩人趕緊越過戲服的位置，繼續向前跑去。 跑路的時候林一問道：“你的意識可以讓別的東西靜止嗎？” 江雪濤搖搖頭，說：“不是，靜止誰能做到啊，其實是影響活躍度，活躍度太低的時候，就類似靜止了。” “哦。”林一表示知道了。 兩人繼續逃跑趕路，夢境裏人的移動速度比現實要快很多，很快周圍的建築開始漸漸不再是江南那種帶著院子水榭的模樣了，反而變得壯觀輝煌起來。江雪濤找了個角落掩藏好自己，抽出一根尋路香點了起來，那煙晃晃悠悠，有點找不到方向的樣子，不過最終還是確定了一個方向，飄出了很長的白煙。 “這是什麽？”林一問道。 江雪濤有點疑惑，“這是尋路香，找隊友用的，你們之前上課沒聽過嗎？不過有點奇怪啊。”然後他又點了一根尋路香，發現兩根香飄出的方向差的很遠。 林一看了一下，說道：“是不是冉聞寧和池拓不在一起？” “對，他們不在一起，而且我們三個地方距離都差得很遠，這個煙的長度保守估計都在六七公裏遠。”江雪濤覺得事情有點大條了，池拓一個人就算了，冉聞寧一個小白怎麽能單走呢？但是尋路香無法確認某個方向的隊友是誰，江雪濤也不清楚哪根香是冉聞寧的方向。 “我們先去和其中一個方向匯合吧，既然能有白煙，至少大家都是在同一層夢境的。”江雪濤挑了其中一個白煙比較短的尋路香。 然而兩人剛準備起身，就聽到了一陣馬車的聲音，但是路上並沒有見到任何車輛，反而是對麵的紅牆上出現了一輛車影，在車前拉車的動物明顯不是馬，樣子頗為古怪，身子很細長，腰那邊像是折斷了一般向後倒去，但整個身體仍然站立著。 然後車門那打開了，不是從前方打開，而是從側麵那裏突然有兩片門開合了一下，表示車輛上下來了一種東西。道路兩邊的紅燈也在這時變亮了許多，光影不符合邏輯地在中間聚成一個x型的影子。 地麵上的影子伸出了許多黑色的觸手，像織女穿針引線一般在空氣中圍繞，最後形成了一個七八米高度的黑色薄影，很像剪紙，側麵看應當是沒有厚度的。它的頭部是一個方形的圖案，裏麵坐著一個人形的紋樣，頭部下的部分類似彩帶漂浮在空中，但是每條彩帶上都有著複雜的鏤空花型圖案。 “看來我們躲不開了。”江雪濤看著自己腳下的影子已經被那個黑影的飄帶連在了一起。 林一悶哼一聲，也沒說什麽。但就在下一秒，兩個人十分有默契地同時從原地跳開，原本站的地方瞬間伸出無數黑色的飄帶。 戰鬥開始。第22章 水鄉八 冉聞寧跟著“黑玄”的兩個人趕路，期間他的一隻腳又散形了，項子凡叫他把感知力調低點，現在他那部分的意識很脆弱。 “不過你別太擔心，我們隊長方向和我們剛好相反，回去的路上我們清理過一次怪物，現在相對來說比較安全。”項子凡直接跳過一堵牆對冉聞寧說。 冉聞寧聽了以後問道：“你們之前在那裏是發現什麽了嗎？” 遲峰回答，“盡頭應該是有個挺強大的存在，不過先把你處理好，我們再回去看看。” 一路上的房屋街道都挺幹淨的，沒突然冒出個什麽奇怪的東西來。項子凡在那裏感慨：“我們隊長就是喜歡清理街道，瞧瞧這多幹淨，感覺沒事都可以來這裏旅遊了。” 冉聞寧奇怪問：“一般不都是避戰嗎？你們隊伍為什麽要清理夢境？” “每個隊伍風格不一樣吧，我們‘黑玄’喜歡清理掉危險的夢境存在，方便之後到這裏探索的隊伍，而且很多時候其實你想避戰也避不掉。” 項子凡用食指抵了一下眼鏡繼續說：“不過隊裏要是有新人在，我也肯定推薦避戰啦。” 遲峰看著手中的尋路香快燒完了，而且能夠比較明顯感受到隊裏另外兩個人的意識存在，就對眾人說：“快到了，他們就在前麵。” 冉聞寧在趕路的時候，剛好怪物也比較少了，總算是有心情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 現在的建築不是剛進“水鄉”那時候的明清四合院民居，也不是之後的江南園林，而是更像故宮那種氣魄的皇家風格。 但是夢境向來很荒誕，整體風格雖有變化，冉聞寧仍然能夠看到建築群中間夾雜著一些地方建築。 每個小隊在大型夢境隻會負責一兩個區域，冉聞寧現在都跑到“黑玄”的地方來了，真是不知道那個小人是把他帶到了多遠的地方。 穿過一棟樓，走過轉折的過道之後，三個人的麵前豁然開朗，前方是一處不小的廣場，鋪滿了灰白色的地磚，十分開闊平坦。 最吸引人注意的，還是廣場正中央的三層戲樓，主要為木結構，部分為石質構件，整體金瓦紅欄綠柱，仿佛下一秒就會有餘音繞梁。 戲樓前站了兩個人，想必就是“黑玄”的隊長和另一個隊員了。劉超然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是項子凡和遲峰兩個人，雖然他們被安排去探索其他地方，但是這時候真是來的及時啊。 “你倆真是會挑時間，這首曲子唱完，估計就要打起來了。”劉超然揮著手向兩個人說，結果發現他們兩個人身後還跟著另一個陌生人。 劉超然走上前，看見冉聞寧，疑惑道：“這誰？” 項子凡擺擺手說：“別的隊伍的新人，和隊長走散了，剛好被我們撞見。” “我去，那你們挑的時間不太妙了，這新人下過幾次探索夢境了？”劉超然憨厚的臉龐露出了點嚴肅。 遲峰交叉著手，瞥了一下下巴，“第一次就來‘水鄉’，b級新人。” “啊？”劉超然感覺自己下巴要驚掉了。 冉聞寧有點不太好意思地說：“我不會用自己的意識醒來，所以來麻煩你們隊長了。” “你隊長誰啊？”劉超然一臉不可思議地問。 項子凡搶著冉聞寧的話先說了出來，“叫池拓，劉超然你認識不？” “我……”劉超然剛想說我不認識啊，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道女聲。 “他是我前輩。”低沉磁性，不是滿大街的嬌嫩聲音，是少見的女低音。 四個男人唰的一同看向了那個方向。 原先“黑玄”的隊長應該是在觀察麵前的戲樓，沒有理會另外兩名隊員的到來，但是當聽到池拓的名字時，她終於回身麵向了眾人。 冉聞寧看到了一位身材高挑的東方美人，她的青絲如瀑布一般懸垂在腰間，黑色高叉旗袍上的牡丹花像是直接開在了她的發絲上。 平劉海下麵是一雙丹鳳眼，眼尾上挑，沒有一絲絲女子的嬌弱，神眼邪魅而富有韻味。 而在這位美人身後是略帶微亮的黑夜，遠處的古建築透露著些許燭火的光芒，近處富麗堂皇的戲樓更把她襯托得高貴冷豔。 這是冉聞寧第二次在探索夢境看到這種像畫一樣的場麵，不過第一次那位仁兄已經完全破壞了冉聞寧的想象，林一這個毒舌一點都不美好。 “我是‘黑玄’的隊長，很抱歉目前不能帶你醒來。”黑發女人用她那特別的聲音說著一句很普通的話，但就是讓人聽著上癮。 “冉聞寧你別盯著人家發呆了，說正經事呢。”項子凡推了推冉聞寧。 冉聞寧倒是沒有沉迷於美色，他滿腦子都在想這要是一幅畫該怎麽構圖，怎麽配色，光影現在有點太暗，還得後期調整一下，不過被項子凡這麽一推，他也記起重要的事情來。 “為什麽？”冉聞寧回過神來一臉受傷地看著麵前的黑發美人。 劉超然幹脆幫隊長直接解釋了，“從你們一同進入這個範圍開始，就已經出不去了，我們現在被一個挺強的夢境存在盯住了。不信你們看看周圍，再仔細聽聽。哎，所以我說你兩帶著新人進來沒挑好時間。” 冉聞寧回頭一看，發現自己剛進來的地方已經沒有那個過道了，四周現在是封閉式的，除了主要的戲樓，另外三個方向就是看戲的樓座，沒有一個出口。 而冉聞寧現在感知力調得比較低，隻能隱隱約約聽到有類似唱戲的聲音，再集中注意力的時候，他的精神力突然就掉了一些，搞的他不敢仔細聽了。 項子凡和遲峰應該是聽出了一些門道。 聽完後的項子凡捂著眼鏡說道：“我去，全範圍降精神力攻擊，這還沒開始是吧？早知道不來了，還不如直接找冉聞寧的隊長。” “怎麽說話呢？趕緊幫忙，等會兒估計我和隊長兩個人應付不過來。”劉超然捅著項子凡的腰說。 那位黑發美女走向冉聞寧，高跟鞋踩向地麵的清脆聲音讓那幾個聽戲曲的人稍微好受了些。她無奈地和冉聞寧說：“如果我帶你醒來，我也會一同清醒，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我就不能參與了。” 然後她轉向項子凡，說：“等會兒你負責保護他，我們解決夢境存在。” 項子凡點點頭，表示懂啦。 冉聞寧覺得自己好悲催，不僅沒法醒來，還要卷入另一場戰鬥，這也就算啦，問題是他的存在還明顯拖了“黑玄”隊伍的後腿，他們還得分出一個項子凡來保護他。 漸漸地，就算是一直低感知力、不參與戰鬥的冉聞寧都開始清楚地聽到咿呀的聲音了。 但是仔細聽又根本聽不清在唱什麽，所謂的鬼話連篇大概就是這種，聽不懂在扯什麽。冉聞寧看著自己的精神力像刷信用卡那樣往下掉數值，瞬間明白了之前項子凡在抱怨啥。 突然，周圍的樓座燭光都開始亮了起來，紅黃相間的燭光瞬間讓周圍變得繁星點點。 但詭異的是，那些光的亮度就是很低，好像隻要照亮自己周圍那一小片地方就行了。例如戲台兩邊雖然點燃了蠟燭，但中央那裏依舊是有點黑暗的。 冉聞寧看到戲台兩邊好像飄來了一些黑色的東西，等那些東西靠近了，冉聞寧才發現那是戲服。但是這些戲服沒有人穿著，而是自動飛了起來。 整件衣服跟用膠水固定過一樣，完全就是平鋪的樣子，豎著飛起來的。它們的袖子都不會因為重力而下垂，隻有水袖那裏垂了下來，其他部分就那麽直直地張成一個十字。 劉超然先喊了起來，“那麽漂亮的衣服為什麽要那麽嚇人？”這一句話簡直說出了眾人心聲。 不過冉聞寧心裏有猜測，這個夢境的存在很喜歡依附於圖案上，戲服本身就構圖豐滿、色彩豔麗，圖案又五花八門，簡直不要太適合。 那些衣服一共有六件，都是旦角的服裝，配合著樂聲在戲台上時而前移時而後退，因為袖子無法彎曲的緣故，隻能做一些較為簡單的動作變換，比如三個一組在那打圈。 底下看戲的“黑玄”四人和冉聞寧都感到毛骨悚然。 隨著旋律的戛然而止，那六件衣服也三個一排，突然停在了舞台上方。要是不知道的人，會以為天花板上有魚線吊著它們，但事實卻是，它們就是自己在飛。 “黑玄”的隊長走到戲台前方，她的高跟鞋一落地，伴隨著噠的清脆聲響，她的右手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右手在最高點多了一把扇子，並順勢將它展開落到右下側。 冉聞寧在她身後看到那些柔順的黑發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微微飄動，整體氣勢竟有點蓋過了麵前那六件詭異的衣服。 “來吧。”低沉的女聲響起。第23章 水鄉九 為什麽別人的隊長那麽有氣勢？！ 冉聞寧還在感慨之時，那些戲服像是聽到了“黑玄”隊長的聲音，真的衝了過來。 東方美人站在前排，直接手揮扇子刮出一道無形的意識攻擊，衝在最前頭的兩件衣服被打出了一道褶皺，但是很快複原平整，上麵被打到的地方沒有了花紋，隻剩下了一道衣服布料的底色。 “是精神力攻擊！”隊長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