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中默默向江雪濤告別，然後拿出意識裏的那塊金屬閉上了眼。 “我會回來的。” 冉聞寧再次進入“廢棄都市”，精神力645，感知力30。看到精神力上去了，冉聞寧冷笑一聲，想著可能是因為他接受了一些事情。 現在回憶起來，他記得當時林一前往的方向有一個很明顯的地標，那是一座大橋，連接著江對麵的另一座城市。而吳昆峰所在之處是唯一倒塌成廢墟的地方，也算好找。 他現在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夢境的哪裏，但是依舊有目標，那就是優先尋找高的建築，方便找到林一的大橋和吳昆峰的廢墟。 冉聞寧尋找的大廈給了他最開始厄運電梯的即視感，他為了避免某些事情，幹脆跑樓梯。那是冉聞寧在夢境上升速度最快的一次，他幾乎全是跳著上去的，到達頂樓40層的時候，冉聞寧感覺自己都要斷氣了。 冉聞寧跑到樓層邊緣，查看周圍的地形。那座大橋直接入了他的眼，但是商場廢墟卻怎麽都找不到，冉聞寧明明記得兩個地方沒有離太遠。 這已經是最高的建築，周圍也沒有擋住視線的東西，怎麽會找不到？ 然後冉聞寧突然明白了，自己其實這次入夢的地方就是在橋的另一邊，他已經處在林一的方向了。他快速記憶了周圍的地形建築，然後跑下樓，點開三根尋路香。 這三根尋路香的長短居然沒有差很大，吳昆峰、林一、池拓都在這一側的城市嗎？ 冉聞寧挑了其中最短的一根，畢竟燒香用的是意識，這時候還是要省力的。 “祝星月，你在這裏能聯係到別人嗎？”冉聞寧問道。 祝星月過了一會兒才回複：“另外兩支隊伍目前沒法聯係，池拓那裏可以，他的話現在才傳到我這邊的意識。” 其實池拓的話裏告知了守舊派的信息，但是他們這次的任務目的並不是守舊派，真正的目標是讓這個夢境蘇醒。 至於為什麽沒有深入探索，就要讓這個夢境醒來，那就是更上麵的人的意思了。而讓一個夢境醒來的方式，隻有擊殺夢境之主。 新人階段總是被告知夢境之主的強大，不能與之抗衡，這句話是正確的，但實際上，還有很多內藏的話沒有告訴新人。 其實特殊夢境對於夢境之主和人類來說都是一個夢。 一個夢要怎麽醒來呢？對於我們來說，如果無法從外麵加以幹涉，那麽夢裏麵最簡單的方式就是驚醒。 對於夢境之主，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出現別的夢境的幹涉，雖然字麵上說是擊殺它，但事實上並不能消滅它，隻是讓這個夢境破碎而已。 這些冉聞寧都還不知道，他的知識大部分還是新人狀態沒有更新。 最主要的是，激進派和守舊派之間其實有個不成文的傳統。祝星月想了想，還是沒有告訴冉聞寧，“這邊的夢境存在更加麻煩，有之前預告裏沒有的，人形的怪物很多，你要注意分辨。” “嗯，知道了。”冉聞寧為了趕路直接從一層樓那邊的窗戶翻了出去，跳到了一旁的小建築頂樓，他正要來個衝刺翻過去的時候，餘光卻瞄見下麵巷子間有幾個人影。 冉聞寧趕緊來了一個急刹車，提高感知力，看到是兩個夢境存在圍著一個年輕人。 那兩個夢境存在，冉聞寧沒有見過，僅從外表來看，已經很接近人形了，它們穿著類似予雨衣外形的服裝，質感看著更加像鎧甲。 但是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那外套是很多片東西貼合在一起的，刀刃那種鋒利的破肉感一下子就湧上了冉聞寧內心。 冉聞寧二話不說趕緊跳了下去，打算先手救下那個人。 嗯？那個年輕人注意到冉聞寧，歪過頭從夢境存在之間看了一眼，然後走上前，原本那兩個待在他麵前的夢境存在直接碎成了小片。冉聞寧愣神片刻，這是開拓者？ 那個年輕人以為解決了夢境存在，但是那些碎片並沒有化成白霧，而是散落在地上抖動。年輕人眉頭一皺，發現事情有點麻煩，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後瞬間出現在冉聞寧前麵，拉著冉聞寧就跑。 冉聞寧第一次被這麽高移速地帶著跑，他甚至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拉長，差點變形。等他們停下來的時候，冉聞寧已經被帶到他記憶的區域外了，手中的尋路香也丟了。 他抬頭看到跑過來的方向那裏一道道閃耀的綠色激光劃破建築。冉聞寧嘴角一抽，這還有激光攻擊？ 那人拍了一下衣服，眯著眼睛說：“太麻煩，不想打。” 冉聞寧這才看清這個人的麵容，是一個長得頗為和善的男人，好像他就應該待在醫院裏救死扶傷，或者在茶館裏溫文爾雅。 冉聞寧不能確定這個人是像江萌那種資質者，還是他不認識的開拓者。那個眯眯眼男人也在觀察冉聞寧，然後開口說：“你是新人？” 冉聞寧工作到現在也不能算新人了，他反問那個男人：“開拓者？” 眯眯眼看冉聞寧灰頭土臉的，這眼睛看著受了不少罪，感覺把淚水都給流幹了，至於問出來的話，新人才會那麽問……而他已經很久沒被稱呼過是開拓者了。 他看了一下冉聞寧耳朵上的那一小團白霧：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小隊行動，在這種第二階梯難度的夢境，是新人的可能性很小。 不過眼前的人整體顯得很違和，這種感覺就類似你看到一個穿著十塊錢吊帶背心的人和一群開跑車的土豪玩，讓你無法確定那人到底是不是個有錢人。 眯眯眼不能否認有些人善於表演，而語言是最不能相信的東西。 於是，冉聞寧就看到麵前一直眯著眼的男人把眼睛睜了開來，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對視著他。冉聞寧在那雙眼裏看到了流光，但不是什麽積極的光彩。 那人把眼打起精神來就有種非常難以形容的壓迫感，但是他又很快眯回了眼睛。 還真是個新人，意識強度連第三階梯都沒有。眯眯眼又掛上了那副和善的模樣。 冉聞寧不久前經曆了一堆的打擊，有些地方算是開竅了，他感覺這個人剛剛是用了靈視，或者是別的意識能力，總歸是從他身上打探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而同職業的人，很少會這樣了解別人的隱私。 總而言之，冉聞寧覺得這個人似乎沒有表麵上那麽溫柔和善。 那個男人在冉聞寧沒注意到的時候，出現在了冉聞寧跟前，貼近他到幾乎是麵對麵的距離。冉聞寧感到耳垂那裏被人一捏，這種比較敏感的地方被觸碰，讓他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新人福利。”那個男人淡淡說道。第61章 廢棄都市十一 祝星月暗罵了一聲，冉聞寧接觸了一個人，但是他們聲音上的交流太少，她無法確定對方的身份。 她知道二隊其實有聯係別的隊伍幫忙，但是四隊會這樣接觸別人嗎？祝星月感覺冉聞寧和那個人互相在觀察對方，但言語上都很沉默。 但是她又怕自己如果給冉聞寧講了守舊派和激進派的事，他真的遇到那邊的人，就無法全身而退了。 兩方默認的傳統就是互相保護對方的新人，因為新人後期接受的夢境影響和態度，才會決定他到底是哪裏的人。 你一開始是激進派的人，但是卻接受了守舊派夢境的影響，那麽還是會去往守舊派那邊。同樣的，守舊派的新人也是如此，可能最後會是激進派的苗子。 一張純白的紙，大家都不會去破壞，等待著它最後花落誰家。 隻不過，如果你一開始就對別的陣營充滿了敵對感，那麽不好意思，既然你這麽堅定自己的方向，敵人就不會手軟了。 現在祝星月不太擔心冉聞寧的能力強度被察覺，比較擔憂的是如果冉聞寧真的遇到守舊派，那人會不會去洗腦他。 西創園是很正統的價值觀教育，出來的人就是一種根正苗紅的感覺。但是職業成員現在總歸年輕人居多，很多信念都是搖搖欲墜的狀態。 冉聞寧原本還在思考這個陌生人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在他被觸碰耳垂的一瞬間，祝星月對他說了一句：“好好回想一下職業守則。”然後她就再也沒聲了，那個人把祝星月的意識弄沒了。 這些時間，冉聞寧真的經曆了太多，夢境裏自相殘殺的同類、江雪濤的事情、隊友的失蹤、其他隊伍折損的同事、迪安娜夢境霧氣背後的真相……還有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人。 冉聞寧腦子裏亂得像一團麻花，然後祝星月告訴他，回想一下職業守則。 眯眯眼的男人看冉聞寧因為他的觸碰，後退了一步，眉頭皺了一下後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他，也不知道他耳朵上的意識跟他交流了什麽。 這個男人現在也有要事在身，既然是個無關輕重的新人，他並不打算多留，而冉聞寧也是如此，他很急著去找隊友。 冉聞寧拍開那個男人的手，對他說：“你既然能力那麽強，就去做該做的事。” 男人眯著眼，感慨初生牛犢不怕虎，我都還沒和你說，你倒先開始對我說教了。 “你覺得應該去做什麽事？”他淡淡地問冉聞寧。 “你自己要做的事，你問別人？”冉聞寧又退了幾步遠離這個人。 那人幹脆插著口袋看冉聞寧：“那你打算去做什麽？” 這人問題怎麽這麽多？冉聞寧對他說：“這和你無關，剛剛謝謝你了，我得走了。” 男人看冉聞寧真打算拍屁股走人，對他說：“這個夢境的能力，是激烈，你也可以認為是激化，要是情緒上，那可以定義為暴躁。”冉聞寧腳下一停，回過身看他。 “在這個夢境裏麵，得到能力的人很多，他們以為自己不一樣了，其實都在被夢境吞噬。你信不信，就算他們能在夢裏醒來，最後也會變成瘋子。” 冉聞寧不解。這個男人說了很多他們隊伍目前還在探索的事情，他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甚至超越職業成員的認知了。 “你是誰？為什麽會知道這些？”冉聞寧問他。 那個人沒有回複冉聞寧的話，他找了塊地方坐在上麵。 “這個夢境能進入的人太多了，你有思考過如果這個夢境對現實不停產生影響，那麽社會會怎麽樣嗎？” “我想你很清楚，社會會變得動蕩，而人們會陷入恐慌，一種未知的東西正在掌控他們的生活。” 冉聞寧打斷他的話：“我們正在努力解決這些事。” “你解決事情的時候，依靠的是什麽？自己的力量，還是用夢境打敗夢境？”男人問冉聞寧。 冉聞寧沉默了，他們在用夢境對抗夢境，而夢境就是這種危險的來源。 “你能確保每個進入夢境的人，擁有了力量都會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嗎？如果那種不正確的人出現了，你又應該怎麽辦？” 男人跳下來走到冉聞寧身旁，“你可能還沒接觸過受夢境影響而得到強大力量的人，如果你遇到了那種人，你就會發現擁有力量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而你們還在不斷嚐試在夢境裏前進。” “如果我們不得到力量，怎麽去對付那些人？”冉聞寧反問他。 男人微微睜開眼對他說：“那就應該加以限製，但是夢境自己沒有限製，最可怕的人它們也依然歡迎。我們對夢境探索越多，夢境的數量也越多，你以後會發現有些夢境的門檻低的讓人難以理解。” 冉聞寧覺得這個人說的很有道理，他對夢境的理解就比自己要深刻。冉聞寧問他：“你像是職業成員，又不像是職業成員。” 男人對冉聞寧說：“這要看你怎麽定義職業成員，如果你是指擁有夢境能力，並且在夢境活動的人，那麽我算職業成員，如果你是指領取任務做任務的人，那麽我又不算。我的自由度很高。” 這個男人難道是指他已經辭職了嗎？看他的一些言語，冉聞寧覺得他是有接觸過專業培訓的。“你是哪個站點的人？”冉聞寧覺得西創園沒見過這張臉。 男人想了想，回答：“四隊。不過現在不是了。”他用手拍著冉聞寧的肩膀，繼續說：“你很聰明，也有潛力，不過你對夢境的理解還不夠，你平時除了做任務，也應當多考慮考慮。” “我在這個夢境還要處理一些事情，不能和你多說了。”男人走到路口，回頭對冉聞寧說：“希望下次見麵，我們還能像這樣交談。” 然後他就消失在了冉聞寧麵前。 冉聞寧在原地呆了很久才回過神，發現自己原本的計劃被這個人帶偏了好多，甚至連想的事情都在考慮他剛剛說的話了。 他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告訴自己先管好眼前的人，池拓他們現在還是未知狀態，接著便重新點了尋路香，繼續尋找隊友。 冉聞寧雖然對隊友的意識已經有了感覺，但是也耐不住距離太遠，不過隻要到一定範圍，他就可以不依靠道具了，而現在他離一個隊友已經不算遠了。 那個男人離開冉聞寧之後，在一處空地上停下了腳步，空中飄下了一張小白紙。他伸手接了下來，這是自己手下的一個意識能力具現的。 “嗯……沒了一個第二階梯程度的人麽。算了，她太依賴這個夢境了，離開了這裏就什麽都不是。”嚴旭說完就把那張白紙隨手一扔，紙在空中化為了無數碎片。 這個夢境被激進派的人發現是遲早的事情，不過在那之前他們已經完成了任務，這個夢境的能力有適合者拿下了。他們有著這個夢境的先手權。 不過這種難度的夢境，激進派進來的隊伍質量會很高。而他們中的個別成員，在重要名單裏麵。至於他們想對這個夢境做什麽，那不重要，哪怕這個夢境醒來了，按照“激烈”的特性，它也會再度入夢。 而男人這次任務目的是解決當中那個第一階梯的開拓者。 之前他解決過一個職業成員，他是單獨行動的，感覺更像遣返者。那人的能力很特別，如果不是因為他實力接近第一階梯了，男人還是有點把握能逼他說出那個夢境的信息。 太可惜了……那種控製意識信念的能力，如果擁有了，不知道能解決掉多少棘手的事情。嚴旭惋惜了一會兒，繼續朝著“廢棄都市”第二層的邊緣行進。 …… “光耀”一群人在商場的時候，江雪濤處於一個最糟糕的位置，他既要躲5號夢境存在，又要躲人體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