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封景淮發現白絮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又變了些,看自己的時候開始帶著探究,還總是和小桐說悄悄話。  探究的目光倒是沒什麽,倒是倆人總咬耳朵的行為,讓封景淮看著十分不舒服。  白絮都不愛這樣和自己說話。  封景淮心裏有些吃味,可也隻能藏在心裏,畢竟不能和一個才過十歲的小孩子計較。  這麽又過了半個多月,白絮倒是越來越親近小桐,晚上也不讓小桐回自己的住處了,把他留在了正陽宮,和自己擠一張床。  封景淮深夜從乾陽宮回來,不止沒看到白絮出來迎接,去了偏殿還看見小桐縮在白絮懷裏睡得正香。  這徹底砸破了封景淮的醋壇子,封景淮想了一夜,第二天就讓楚陽把小桐送出了宮,送去竹嶼部落安居的地方生活。  白絮聽史鐫講完課去找小桐,聽說小桐被送出了宮,著實愣了一會兒,轉身就往乾陽宮跑。  今日封景淮有要事要議,吩咐完楚陽,就一直聽著那些聒噪的大臣在耳邊嗡嗡,煩得很。  白絮一路風風火火跑到乾陽宮,楚陽又正好不在,隻有兩個小太監守門,被白絮隨隨便便就撂倒在地。  白絮闖進乾陽宮,一進門就喊:“阿淮!”  裏麵坐著的大臣全都震驚的轉過頭看著白絮,就差吹胡子瞪眼了。  封景淮臉沉下來,放下手中的密函沉聲問白絮:“你怎麽來了。”  “小桐呢,你是不是讓楚陽把他送走了?”白絮看封景淮的臉色,心裏有些虛,可一想到小桐被送走,就覺得憤憤不平。  “你先回去,我議完事再和你說。”說著封景淮朝外麵才剛剛爬起來的小太監使了個眼色。  小太監戰戰兢兢的來拉白絮,白絮捏著拳,不情願的被拉走了,沒有反抗。  乾陽宮的門一關上,坐在首位的國監看了一眼封景淮,起身直直跪下:“王上,小公子被王上收為義弟已經六年,還這般冒失肆意妄為,實在是有失體統,還需多加教導才是。”  “本王明白,自會讓人好生管教,這就不勞國監費心了。”  國監是國之棟梁,群臣總領,除了日常要務,還有監管國君的職務,就是封景淮說話,也要顧及他三分的麵子。  再說,白絮確實是冒失了,若是換做別人,國監說話可能沒這般親切了,有失體統是小罪,要是奏他一個擅闖禦書房不尊國君,白絮怎麽也要挨一頓懲罰。  白絮回到正陽宮,就一直賭氣待在自己屋裏,心裏覺得自己確實冒失了,卻又生氣封景淮把小桐送走。  封景淮將近子時才回來,偏殿裏沒點燈,可裏麵明顯有動靜。  這是不願意見自己呢,封景淮隻覺無奈,卻也不知道怎麽哄他。這事白絮做得不對,可封景淮又舍不得教訓,隻好暫時讓他自己先氣著了。  楚陽去了兩天才回來,先去乾陽宮乾陽宮複命,緊接著就被封景淮派去當了出頭鳥。  宮裏除了封景淮和太後,白絮也就跟楚陽親一些。  白絮落寞的在屋裏對著琴發呆,很是不高興,楚陽又轉身去膳房,拿了些白絮平日愛吃的東西,才折回去。  “小公子還生氣?”楚陽把吃的放下:“王上還在處理要務,吩咐奴才帶些吃的給小公子,王上可是擔心著呢。”  白絮哼了一聲轉開頭:“你把小桐送去哪兒了。”  “送去竹嶼的部落,小桐在那裏和族人生活在一起,對他也好。”  “為什麽要把他送走,我們說了要永遠在一起的。”  楚陽無奈的輕聲安慰他“小公子這話要是讓王上聽見,他該傷心了。”  “為什麽。”白絮終於轉過頭看著楚陽:“小桐被送走了,是我該傷心,無緣無故的,為什麽要送走他?”  “王上那是吃醋了。”楚陽說:“這些日子你和小桐如此親密,都不大理王上,他吃味著呢。”  “吃醋?”白絮頓了頓:“為什麽要吃醋?”  隻有夫妻之間才吃醋呢,封景淮吃什麽醋?  “這人啊,一旦自己喜歡的東西被被人搶走,就會吃醋。”楚陽笑了笑,把吃食全都拿出來:“小公子,要是王上明天就納妃,整日和新妃膩歪,你會吃醋嗎?”  “他……!”他不準納妃!  白絮說到一半兒,覺得不對。  封景淮納妃,自己為何這般生氣,隻是想想,就覺得心裏發澀。  他和新妃膩歪,自己會吃醋嗎?  白絮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我不知道吃醋是什麽感覺,可是我不想他納妃。”  “這就是了。”楚陽再接再厲:“你不願看到王上和別人在一起,王上也不願意看著你和別人親密,這才把小桐送出宮的。”  楚陽這麽一說,白絮忽然覺得舒服了,除了舒服,心裏還有一股暖意和得意。第四十四章 別有用心  最喜歡的小桐被送走,白絮還是覺得不舒服,不過想想封景淮,似乎也不是那麽難接受了。  楚陽看他心軟下來,又勸他:“近來王上整日為了邊境戰事心煩,小公子多體諒王上,別再讓他操心。”  “知道了。”白絮不情願的扭過頭:“我又沒讓他操心,是他送走了我的小桐。”  “小桐和族人在一起,隻會更開心,等得空了,小公子還是可以去看他的。”  白絮一想,這個道理也對,心裏的氣總算是消了,接著又升起愧疚。  眼看要到吃晚飯的時候,白絮扭著衣擺沉默了一會兒,有些躊躇的問楚陽:“我擅闖乾陽宮,是不是給阿淮惹麻煩了?”  “麻煩倒不至於,但那天國監也在,少不得諫言幾句。”  “阿淮現在在做什麽,我去陪他吃晚飯吧?”白絮其實是想找個借口,去和封景淮道歉。  “今日事情不多,這會兒王上應該快要準備用晚飯了。”  白絮心裏一喜,跳下椅子往乾陽宮跑,到了門口看門開著,扒著門框往裏看了一眼,見隻有封景淮一人在書案後坐著,才走了進去。  封景淮抬頭看了看他:“願意來見我了。”  白絮走過去彎腰摟著他的脖子,小聲說:“阿淮對不起,下次我不會這麽任性了。”  “知道錯就好。”封景淮哪怕心裏還有一點兒氣,也被他這一抱抱沒了。  “那過些日子,你要讓我出宮去看小桐。”  “好,等得空,我陪你一起去。”  封景淮本就沒打算責怪他,現在他想明白了,這事兒也就過去了。  白絮在乾陽宮陪著封景淮用了晚飯,封景淮身邊的另外一個小太監稟報說有戰報送來,白絮才離開了乾陽宮。  回到偏殿一個人呆著,白絮又開始想楚陽說的那些話,想著想著,小桐說的那些話也漫上心頭。  喜歡分很多種,互相喜歡就要在一起一輩子,喜歡的東西被搶走,就會吃醋。  封景淮吃醋了,那他是喜歡自己?  那種喜歡,是要在一起一輩子的那種嗎?  不知道怎麽的,白絮希望是,迫切的希望。如果是,封景淮就會一輩子和自己在一起,不看別人,不和別人親密,也不納妃。  白絮雖然想不明白,但心裏隱隱的,總覺得有什麽不一樣了。  晚上封景淮放下沒處理完的事情,特意回了正陽宮。白絮正對著麵前的琴發呆,似乎有心事。  “我的小絮兒還不高興?”封景淮走進屋,揮手讓楚陽把門關上。  “不是。”白絮站起來,等封景淮走過來之後,伸手摟著他的腰靠在他肚子上:“阿淮,你喜不喜歡我?”  封景淮一愣,摟著他的手也跟著一緊,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喜歡啊,怎麽突然問這個?”  “我也喜歡你。”白絮在他身上蹭了蹭:“想永遠在一起。”  封景淮身體止不住的想顫抖,好不容易才壓下心裏的悸動,摸了摸白絮的頭說:“你還小,不要考慮那麽多,以後再慢慢想。”  白絮嗯了一聲,趴在他身上不說話了。  為什麽不能想,白絮要想,而且迫不及待的想弄明白,封景淮和自己的關係。  而封景淮卻不是這麽想。  人都是自私的,封景淮也自私,隻希望白絮一輩子別懂什麽是感情,永遠陪著自己。妖的生命無比漫長,封景淮希望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裏,白絮能留在宮裏,可並不希望他對自己有除了依賴之外的感情。  白絮一輩子把自己當做哥哥,當做他的阿淮,就已經足夠了。  心上放了一個人,封景淮自然希望那人心上也放著自己,可作為大燕的帝王,自己必須時時醒著。  給不了白絮相守一生,封景淮隻能自私的將他放在時時刻刻都能看到的地方。  “絮兒。”封景淮輕輕撫著白絮的背:“你在玉州的時候,不是一直住在古玩店嗎?京中有一條古玩街,我在那兒給你盤下一家店鋪,你要是無聊,可以去店裏轉轉。”  白絮放開他:“為什麽要開店。”  “就當是送給你的禮物,開古玩店不好嗎?”  白絮一想,似乎也挺有趣,“那好吧,你要是沒時間陪我,我就去店裏看看。”  其實封景淮隻是不希望白絮太閑,去琢磨感情上的事情。  要盤下一家古玩店對於封景淮來說很容易,僅僅兩天楚陽就辦好了,還給店裏找了一個懂行的人做掌櫃,幫著掌掌眼。  可惜白絮一直沒出宮去看,直到封景淮有空,山上楓葉紅了,才跟著封景淮一起出宮。  這些日子白絮每天都在琢磨,卻沒琢磨出什麽有用的,出宮倒是給了白絮極好的機會,去找點兒能琢磨的東西回來。  古玩店開在人最密集的地方,人來人往,生意很好,白絮隻是去看了一眼,就去大街上撒歡去了。  街上這會兒也正熱鬧,白絮覺得什麽都有趣,逛了一刻鍾,手上已經抱了不少東西。楚陽幫著提了不少,連封景淮都被迫拿了一些小玩意。  白絮四處鑽,街上人又多,好幾次都差點兒走散,封景淮隻好讓侍衛緊盯著他,怕他跑不見。  其實白絮出宮前,心裏早有了打算,就是想甩開封景淮和身邊的侍衛。  封景淮讓白絮不要多想,可白絮沒辦法不想,近來日思夜想,想起了那年險些被自己親了的宮女,還有那幾本被封景淮收走的雜書。  兜兜轉轉走算是甩開了侍衛,白絮蹲在街邊隱秘處的小攤子上挑挑揀揀,連帶被攤主忽悠,買了好幾本書讓攤主拿油紙包了,和吃的拎在一起,才接著去看那些新奇玩意兒。  那幾本雜書最後連著各種小玩意兒,吃的,衣服一起放在車上,拉回了宮,白絮則和封景淮一起去了皇莊。  山上楓葉正紅,秋風透著涼意,確實是賞景的好去處。  在皇莊待了三天,白絮都沒什麽賞景遊玩的心思,一直記掛著自己的那幾本書,本來想去見小桐,後來也沒去,迫不及待催著封景淮回了宮。  白絮自己提的要出宮,現在卻迫不及待想回去,封景淮心裏也奇怪。但這種小事,封景淮自然順著他的,再說朝中也還有不少事情要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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