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都怪他打岔!”敖金言一拍腦袋,“他們來找我們龍族,讓我們幫忙,和他們鳳凰族一同去討伐叛徒鳳焱。” 司南星有些驚訝:“討伐?” 先前鳳凰族的態度還不是這樣的呢,就連諱惡君他們去要人的時候,都還是護著的。 “這倒是不知道詳細的,隻知道鳳凰族人人提起他,都深惡痛絕。”敖金言困惑地抓了抓腦袋,“這其實也挺奇怪的,鳳凰族一向還挺護短的。” 燭幽君剛剛吃完一份酸辣爽口的涼皮,拿起桌上的紙擦了擦嘴角,抬眼說:“酆都大帝與天帝相商過了,應當是天帝出麵,讓鳳凰族知道了輕重。” “這倒是有可能。”敖金言若有所思,“那群鳳凰雖然護短脾氣又不好,但大是大非好歹還拎得清,天帝出麵,讓他們自己處理,應該也是給麵子了。” 燭幽君若有所思:“我倒是比較驚訝,他們居然當真知道鳳焱在什麽地方。” 先前還根本不配合,說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呢。 “真要找起來,總歸是有辦法的。”敖金言摸了摸下巴,“我們也沒幫多少忙,隻答應幫他們護法,立下結界,讓那小子跑不出去。” “剩下的交給他們鳳凰族自己處理,但結果……” 他微微聳了聳肩,“他被人救走了。” …… 三日前,迷仙林。 龍族布下結界,將這一片山林團團圍住,即便是鳳凰,也插翅難飛。 鳳焱沒想到自己的族人會這麽聲勢浩大地追上門來,一路化作原型跌跌撞撞,腳下還抓著一枚通體火紅,隱隱有金光流轉的蛋。 一聲鳳鳴,他眼前攔住了幾隻鳳凰,衝撞之下,逼迫他停在了這片迷仙林之中。 鳳焱化作人形,一身華服的紅發男子,臉色發青護著那枚幾百年都沒有蘇醒的鳳凰蛋,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攔路的鳳凰族人。 他語帶忿忿:“你們當真要這樣逼我?” 為首的鳳凰族長老,雙翅遮天蔽日,怒喝一聲:“鳳焱!” “你不要執迷不悟了!凰焱醒不過來,即便你危害蒼生,又能有什麽用?收手吧,你……” “你們不知道她是被誰害成這樣的嗎!”鳳焱憤怒昂首,滿場鳳凰鴉雀無聲。 鳳焱一個個看過去,眼帶嘲弄,“我鳳凰一族,天生傲骨,如今居然也成了不敢吱聲的鼠輩。” “你們不敢說,我來說,是天帝!是那江瀾塵!” “住口!”鳳凰族長老驟然變色,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天色驟變,一陣陣悶雷在九天之上轟隆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雷霆攻勢。 鳳焱仰天大笑:“哈哈!天雷降世,有本事,就把我劈死!我若死不了!定要讓那狗天帝,血債血償!” “他騙我妹妹,害她堂堂鳳凰神女再也醒不過來……你們不敢為她報仇,我敢!” “混賬!”鳳凰族長老大怒,“此時因緣巧合,是為天道……凰焱之事,天帝冥王都允諾一定會出手相助,她並未死,求助於兩位大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和那群上不得台麵的臭蟲混在一起,又能怎麽救你妹妹!” “你當初逃出鳳凰族,打傷族內同伴,已經是犯了大錯,鳳焱,收手吧!” 鳳焱不再與他們廢話,長嘯一聲,伴著天邊要落不落的雷聲,一副你死我活的態度,悍然撞向鳳凰族人。 “鳳焱!”昔年玩伴擋在他身前,眼中到底閃過一絲不忍,悍然相撞之時收了力道,被他狠狠撞落在迷仙林中,發出一聲長長的悲鳴。 “混賬!” 鳳凰族長老手中出現一把羽扇,看樣子是當真動了殺心,他才抬起羽扇,天地之間氣溫陡然上升,羽扇緩緩垂落,居然如一座活火山般厚重不可擋,鳳焱奮力反抗,卻無法抵抗這羽扇的威力。 眼看著他就要殞命於此,半空中傳來一聲低低歎息。 鳳凰族還來不及警覺,四周忽然起了迷霧,隻有警覺的鳳鳴在其中回蕩,然而細聽,又覺得方才還在身邊的同伴隔了千萬裏。 鳳焱猛地咳出一口鮮血,落在火紅的鳳凰蛋上,蛋上金紋忽明忽暗,仿佛是蛋中的生靈正在替他擔心。 無人操縱的羽扇不再落下,灰慈把它收入手中,好奇地看了看:“這就是你們鳳凰族的寶貝。” 鳳焱終於能夠活動,他擦去蛋上的血跡,看著灰慈手中的扇子皺了皺眉:“你困不住他們多久,別節外生枝,快走。” 他目光有些複雜,倒是沒想到他會到這麽危險的地方來救自己。 灰慈笑了笑,把扇子收了起來,眼帶憐憫:“你呀,就是心軟。” “他們都想殺了你,你卻還心疼他們的寶貝。” “我就跟你說了,這天底下,除了我,沒人會幫你了。” 他仰起頭,虛虛指著天邊,露出張狂笑容,“畢竟,天底下也沒幾個瘋子,敢妄想滅殺天帝複仇。” 鳳焱跟著仰起頭,蜃珠創造的幻境裏,他居然看見高高在上的天帝幻影,被他一團鳳凰火燒成殘渣,而凰焱浴火重生,一步步朝他走來。 鳳焱有些恍惚,朝著虛空伸出手:“是啊,這才是我夢寐所求,是我要的幻夢,亦是我要的真。” 灰慈似有所感,看了看手裏的珠子,笑了一聲:“難道是……” “原來如此,居然是我多此一舉,想岔了。” 幻境之外傳來龍吟,灰慈神色微動,帶著鳳焱悄然消失。第91章 破界之法 敖金言攪拌著淞澤幫他端來的涼皮,深深歎了口氣:“我還是想不通他們是怎麽離開的。” “就算蜃珠製造的幻境讓在場的眾人一時不察著了道,但我們龍族就算身在幻境也沒有放開結界,這難道也是那幺蛾子的特殊本事嗎?” “蟲類品種繁多,其中不乏有些擁有特殊的本事。”淞澤給自己的涼皮淋上鮮紅辣油,微微垂下眼,“但根據我上次和他打交道的情況來看,他擅長隱匿氣息,同時擁有極其頑強的生命力,詭秘莫測的保命手段,是個很適合把耳目遍布三界,統籌情報的家夥,但……” “穿透結界的能力,倒是從未見他顯露。” “就是啊。”敖金言呼嚕進一大口酸辣爽口的涼皮,腮幫子鼓鼓,一邊幸福地眯起眼,一邊忍不住憤憤開口,“再說了,我們龍族祥瑞,古時能夠鎮守一國氣運,守個林子那可算是大材小用!” “這都讓人跑進來抓了人走,實在是很沒有麵子……” 凡間房屋前麵布置鎮物,大多數都會借神獸之形,像是青龍、朱雀這類,可都算是頂尖的鎮物了,就算不是四聖齊聚,但能夠視龍族布下的結界為無物,一定是用了什麽特殊的手段。 燭幽君目光微凝:“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也有些精怪,沒有別的本事,專通破界之法。” “說起來我倒是聽說過,有種妖怪叫尋寶鼠,若是光看妖力,恐怕連個力氣大點的凡人都能將它打死。”淞澤慢條斯理地動作,把每一條涼皮上都均勻地拌上調料,“但它卻有種特殊的能力。” “無論什麽禁製在它麵前都不堪大用,它都能大搖大擺地進去,然後帶走裏麵的寶貝。” 敖金言還記得司南星說今天這涼皮隻有一份,眼看露出了碗底,十分珍惜地一根一根撿黃瓜絲吃,試圖延長快樂,若有所思地回答:“如果是尋寶鼠,那就是它把結界裏的鳳焱當做了寶貝帶走!” “這倒是也說得通……你知道哪兒有尋寶鼠嗎?” “我也隻是聽說有這種妖怪而已。”淞澤微微搖頭,“這種妖怪,以一己之力很難活下去,一般都會選擇依附大妖,為他尋找珍寶。” “還有一種……”燭幽君開口,話說到一半,卻又停了下來。 敖金言不明所以地催促:“什麽呀?” “還有我。”眾人身後傳來一聲歎息,諱惡君愁眉苦臉地走進院子裏,“不巧,區區在下正好也很擅長破界。” “哎,就因為這個,我已經被鳳凰族龍族,還有那些三界互助委員會的人,拐彎抹角地盤問了好多遍了!” 諱惡君手裏端著涼皮,一臉愁苦地一屁股坐下來,抽抽噎噎地拉著司南星的手:“小師弟,你可要相信師兄啊,我可不會和那什麽幺蛾子扯在一起,我這一顆心……” 燭幽君動了動手指,血色枝椏抬著他的椅子往邊上一扔,和司南星拉開了距離。 諱惡君:“……燭幽君你覺不覺得你這能力有點點大材小用了。” 燭幽君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不覺得。” 院子外麵響起急急忙忙的呼喊:“諱惡君,諱惡君你等等我呀……” 諱惡君歎了口氣,指了指手裏端著涼皮,著急忙慌跑過來的土螻:“瞧瞧,小尾巴又跟來了。” 司南星有些驚訝:“小羊?” “小老板,好久不見呀。”小羊連忙跑過來,想要仗著自己化形還是個小孩子,和司南星親近親近,也同樣被燭幽君無情的枝椏扔到了一邊,和諱惡君並排坐著。 他之前是想賴在院子裏不走的,但鑒於他還是個未成年妖怪,種族還有吃人的前科,最後還是被送去了三界互助委員會,暫且觀察觀察。 小羊就算坐得離司南星很遠,也依然眼巴巴地看著他:“我已經過了觀察期啦,三界互助委員會試著讓我做點工作,這次是派我來跟著諱惡君。” “他們說我好歹跟您有些許緣分,諱惡君看在您的麵子上不會為難我,嘿嘿,沒想到這份工作還能上您這兒來吃飯,他們肯定後悔死了。” 他一邊偷眼打量著燭幽君,一邊悄悄往司南星那兒挪了一點,“我在這兒雖然幹得還不錯,但如果小老板需要我,我馬上就來這兒上班呀!” 司南星為難地摸了摸下巴:“但你化形還是個孩子,我這兒讓你幹活容易被人舉報雇傭童工,你還是現在三界互助委員會幹著吧。” “哦。”小羊有些失落地扭過頭,一邊盯著諱惡君,一邊呼嚕涼皮。 諱惡君噎了噎:“你盯著我幹什麽?” 小羊理直氣壯:“這是我的工作,他們讓我盯著你。” 諱惡君扭頭可憐兮兮地看向司南星,重重歎了口氣:“哎” 淞澤淺淺笑了笑:“久聞冥府十君各有所長,諱惡君八麵玲瓏,還有一手特殊神通,名叫‘買路財’。” “聽起來倒是很富貴。”司南星有點好奇,“什麽神通啊,讓人家都懷疑到你頭上了。” “小師弟想知道?”諱惡君喜笑顏開,整了整衣衫,“既然我們小師弟想知道,那師兄肯定要給你錄一手的!” 燭幽君打斷他的話:“顧名思義,用錢買路而已。” “哎呀,燭幽君,你總得給我留個表現的機會呀。”諱惡君搖搖頭,從懷裏摸出一枚銅錢,笑盈盈地一拋,一看就有些年歲,上頭還有不少劃痕的銅錢輪轉翻飛,骨碌碌落在了桌子上。 諱惡君指著這枚銅錢,“這便是我的買路錢,我把這錢留在這兒,那以後即便你這兒關著門,下了結界,我也還是能進來。” 司南星瞪大了眼睛:“就一個銅板?” “就看著路難買的程度。”諱惡君似乎很享受司南星帶著幾分崇拜的目光,忍不住飄飄然地往後靠了靠,“你這院子能人雖多,但沒下結界,所以一個銅板就夠了。要是有尋常有結界的院子,就得要一個銀錠,或是金元寶。至於神龍守護的結界……” 諱惡君誇張地歎了口氣,“最起碼得有一座金山!” “我在冥府工資一共就那麽點,還是因為神通特殊,能問大帝申請一點特殊補貼,哪裏付得起一座金山!” 他雖然說得有些誇張,但確實是實話。 敖金言摸了摸下巴:“我們時候差點把迷仙林的地皮都鏟了一遍,確實是一個銅板都沒見到。” “你看看,你看看!”諱惡君一下子理直氣壯起來,一副委屈的模樣看向司南星,“師弟,人家在外頭受了委屈,你看這涼皮能不能再多給……” 司南星:“……” 原來拐彎抹角說這麽多,就是為了多討一份涼皮。 “沒有。”燭幽君無情打斷他的妄想,“說了一份,便是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