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長老和梅長老從飛劍上下來,不約而同回頭看向了蜿蜒向上的煉心路。


    其中滋味,不用言說,兩人都懂。


    鳳溪則是拿出之前的陣盤鼓搗了幾下:


    “既然祖師爺設置了煉心路,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所以我還是把禁飛陣法還原吧!


    免得有人投機取巧,白瞎了祖師爺的良苦用心。”


    淮長老和梅長老不由得慶幸,好在及時下來了,要不然她還真撤梯子了!


    鳳溪還原完禁飛陣法隨著梅長老往山下走,淮長老出於好奇也提出來跟著去看看,梅長老忙不迭的答應了。


    窮奇那個活爹再遇上這個一肚子壞水的鳳溪說不定會出亂子,讓淮長老跟著一起去,他心裏還能有點底。


    鳳溪他們到的時候,窮奇正在那……倒立。


    看到鳳溪,窮奇的大眼珠子一亮。


    “那個鳳溪,他們都說你有幾分聰明,那你說我為什麽要倒立?


    如果答對了也就罷了,如果你答錯了,我就讓梅老頭兒把你種在地裏麵!”


    淮長老和梅長老不知道第幾次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幸災樂禍。


    鳳溪,你不是壞嗎?看你這回怎麽回答!


    無論你說什麽窮奇肯定也會說你說的不對!


    鳳溪沒有回答窮奇的問題,而是對梅長老說道:


    “梅長老,能不能讓那幾位師兄回避一下?”


    鳳溪說的是那些負責值守的弟子。


    梅長老雖然覺得沒這個必要,但是他現在十分想看到鳳溪出糗,所以稍微猶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那些值守弟子當即便離開了。


    別的弟子喜歡來這裏吃瓜看熱鬧,他們卻早就受夠了,巴不得能偷會兒懶。


    等到那些弟子都走了之後,鳳溪看了窮奇一眼,慢悠悠的說道:


    “因為你腦袋進水了,必須得倒出來。”


    梅長老:“……”


    淮長老:“……”


    你這是想找死嗎?!


    估計窮奇不隻是種你那麽簡單了,八成想把你給活埋了!


    就在這時,窮奇哈哈大笑起來:


    “答的好!答的太好了!就連我自己都沒想出來這麽絕佳的理由!”


    梅長老:“……”


    淮長老:“……”


    你不該叫窮奇,你該叫賤種!


    窮奇騰身站了起來,瞪著大眼珠子打量鳳溪:


    “你確實和其他蠢貨不一樣,有那麽幾分機靈勁兒。


    你之前的問題,本大人已經想到答案了。


    你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就是在說本大人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是不是?


    嘖嘖,你倒是挺會來事,拍馬屁都如此的獨出心裁!


    怎麽樣?本大人答對了吧?”


    鳳溪笑了。


    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有點意味深長,有點漫不經心,有點憐憫。


    當然了,以上的形容詞來自於不同人的理解。


    在窮奇看來,鳳溪笑得有點莫名其妙。


    “你笑什麽?”


    鳳溪看著它,歎了口氣:


    “我說小刺毛啊,昨天人多我給你幾分麵子叫了你幾聲窮奇大人,你就飄了?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還天上地下唯你獨尊?


    你怎麽那麽大的臉呢?!


    刮風下雨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


    你還讓我給你唱歌跳舞,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是你那比核桃仁大不了多少的腦瓜仁嗎?!”


    窮奇都被罵傻了!


    甚至都沒顧得上發飆!


    不是?這個黃毛丫頭昨天不還是一口一個窮奇大人嗎?今天就變成小刺毛了?


    昨天她還為它量身定製戰歌,今天就對著它破口大罵?


    再說,它的腦瓜仁再小也不至於跟核桃仁一邊大吧?


    簡直是罵人不帶髒字!


    “小刺毛,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用來威脅他們的那些手段對我沒用。


    這破陣法你願意破就破唄,你願意把長生宗鬧得雞飛狗跳你就鬧唄!


    反正我這個親傳弟子也是暫時的小馬甲,隨時都能轉身走人。”


    窮奇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惡狠狠的說道:“你就不怕我出去之後吃了你?”


    鳳溪撇了撇嘴:“你要是能出來或者想出來你早出來了,還至於等到現在?


    你這種小把戲,我三歲就不玩了,太幼稚。”


    窮奇氣得嗷嗷直叫,甚至都忘記怎麽說人話了!


    因為鳳溪踩中了它的痛處。


    不但踩中了,而且還狠狠的跺了幾下!


    偏偏金豬還用神識告黑狀:“主人,它罵你呢,罵得可髒了!我都不好意思給你學!”


    檮杌也趕緊補刀:“是啊,它問候了你家祖宗十八代,就連你家的耗崽子都問候到了。”


    鳳溪點了點頭:“難為它罵得還挺全麵。”


    檮杌:“……”


    它們這無良主人看問題的角度一直都很清奇。


    梅長老先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生怕窮奇被鳳溪激怒破陣而出,緊接著他就瞪大了眼睛,再然後就是咬牙切齒。


    他又不傻,從窮奇的反應就能看出來,鳳溪說對了。


    窮奇從來就沒打算離開過結界。


    他們長生宗卻投鼠忌器忍讓了它這麽長時間!


    好酒好肉的供著,天材地寶像不要錢似的往裏麵送,還不顧門派的清譽讓雜役和外門女弟子給它吹拉彈唱,更別提他當了這麽長時間的孝子賢孫了!


    梅長老氣啊!


    頭發都要氣炸了!


    早知道這樣,他說什麽也不伺候這活爹!


    這時候,鳳溪拿出了嗩呐:嗚哇嗚哇嗚哇……


    直接蓋過了窮奇的怒吼聲。


    窮奇昨天覺得嗩呐聲有多有趣,現在就覺得有多鬧心。


    氣得它對著結界咣咣就是兩爪子!


    鳳溪見它閉嘴了,這才收起嗩呐,慢悠悠的說道:


    “小刺毛啊,我就說你不咋聰明你還不承認,我剛才就是那麽一說,就是想詐你一下,結果你就不打自招了。


    唉,不瞞你說,我本來還給你準備了九九八十一個坑,結果剛挖了一個坑,你就自己把自己給活埋了,讓我說你點什麽好呢?


    我看啊,就你這腦子,在四大凶獸裏麵肯定是墊底的那一個!”


    鳳溪最後一句話算是把窮奇徹底給惹毛了!


    “放屁,放你的嘟嚕屁!


    就那三個蠢貨還能跟我比?


    檮杌是個路癡,饕餮餓起來連自己都吃,混沌是個睜眼瞎,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貨!


    它們三個被我賣了還得幫我數錢!”


    鳳溪:“哦,既然你這麽說,那我就假裝相信吧。”


    窮奇:“……”


    你還是別信了!


    它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憋屈的感覺了!


    狂躁、憤怒、痛恨,還有一絲……親切。


    窮奇覺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它確實喜惡厭善,但也隻是喜惡而已,喜歡了就誇讚兩句賞賜點東西,討厭了就拍死。


    但是從來沒有過這種親切感。


    就好像魚兒看到了大海,鳥兒看到了藍天,種子看到了泥土……


    它想靜靜。


    於是,它咬牙道:“本大人身體有些不適,懶得和你廢話,過些日子,本大人再找你算賬!


    梅老頭兒,給我準備一百壇好酒,我要一醉方休!”


    梅長老早就憋著一肚子火了!


    我還給你準備一百壇好酒?我想給你準備一百捆燒紙!


    你可把我折騰得夠嗆!


    我非得把場子找回來不可!


    就在他正想發飆的時候,鳳溪“小聲”對他說道:


    “梅長老,凡事不能隻看表麵,也不能看一時,還是要從長計議。


    雖說窮奇可能是有所顧忌,但若是真把它惹急了,它說不定真的會鬧個魚死網破。


    更何況咱們還指望從它嘴裏得知宗門的秘密呢!


    再說,如果您把這窗戶紙給捅破了,這方方麵麵的關係怎麽處理?”


    鳳溪後麵這話說的比較含蓄,但梅長老多精啊,稍微冷靜的想一想就想通了。


    他是負責看守窮奇的人,結果鬧了這麽一出,傳出去不但會成為笑柄,而且還會被宗門責罰。


    畢竟這段時間可是沒少往窮奇身上搭東西。


    說不定這損失都得算在他頭上。


    莫不如裝傻充愣,隻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反正那些值守弟子也沒在,隻要他不說,鳳溪三人不說,他的……異姓好兄弟淮長老也不說,那這事就沒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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