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也不鬧, 乖得有些過分。 可能是靈智剛開沒多久,話總說得費勁,常常是溫白說十句, 它回兩句。 可每當溫白說話的時候, 都聽得很認真。 僅剩的一隻小耳朵時不時抿一下。 溫白怕它仰著腦袋累, 索性抱到了手上。 小太歲就自己轉個身子,扒著溫白的手指, 臉貼在他的指腹上,肚皮朝上,盯著他看。 它話說得慢, 動作更慢,常常把一旁的小蓮燈急得都想幫它翻個身。 可溫白卻不催它,等它找好位置,氣喘籲籲躺在溫白掌心的時候, 再伸出手指替他順氣。 換了個新環境, 小太歲多少有點緊張,溫白本想等它睡了就把它放進玉葫蘆裏,可小太歲卻一直睜著眼睛,溫白動一下,扒著他手指的小爪子就緊一緊。 溫白就隨它去了。 周偉說這小太歲看起來好像不認生, 哪怕經過懸德那事後,對人也沒有很強的防備心。 溫白原先也是這麽擔心的。 可慢慢的, 他卻能感覺到,他還是有些害怕的。 可能它的認知還不足夠讓它弄清楚懸德做的那些事叫什麽, 但人身上的惡意藏不住。 靈物五感接通,對人身上的氣息自然敏感。 隻是它剛開了靈智就被懸德抓住,身體又虛弱,所以很多東西還分辨不出來。 小太歲不困,溫白就一直陪著它。 直到天大亮,晨光落進來,小太歲才睡了過去。 溫白把它放在軟墊上,挑了個合適的位置。 可能是久違地看到太陽,小太歲一直往太陽底下鑽。 溫白想著日頭太足也不合適,畢竟以前都是埋土裏的,就用葉子稍微遮了遮光。 一個晚上沒睡,溫白竟也不覺得累,回頭看了小太歲一眼,索性也不睡了。 昨天懸德被謝九章直接帶走後,就沒了消息,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 現在時間還早,再等半個多小時,可以給陸征或諦聽打個電話問問。 溫白這麽想著,起身燒了壺熱水,坐在沙發上隨手找了本書打發時間。 看到周偉頂著一頭雞窩出來的時候,還有些驚奇:“怎麽起這麽早?” 昨晚處理好小太歲的事情後,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周偉家又離得遠,溫白便直接留了他在家裏睡覺。 反正那個書房除了看看資料外,基本就是留給他們用的,也習慣了。 周偉魂遊似的“嗯”了一聲。 溫白喝了一口熱水:“沒睡好?” 他一個整晚沒睡的人,看起來都比他要精神一些。 周偉躺倒在沙發上,又應了聲:“嗯。” 溫白疑惑道:“你不是沒有認床的毛病嗎?” 周偉躺倒就睡的本事是公認的。 再退一步講,就算真有,這床應該也睡熟了。 周偉答得很直接:“做噩夢了。” 溫白:“被懸德嚇到了?” 周偉有口難言。 嚇到是嚇到了,不過不是被懸德嚇到了,是被陸征嚇到了。 他懷疑陸老板是不是昨晚回去之後給他下了什麽降頭。 否則昨晚他怎麽會一直夢到被鬼追? 說起昨晚的事,周偉就後悔,很後悔。 他就不該一時興起,說要來小白家看看他養的小靈物,更不應該在小白問他“太晚了,路上不安全,在我這睡”的時候,一口應下。 最最不該的,就是當著陸老板的麵,一口應下。 周偉氣息虛弱:“昨晚陸老板回去了?” 溫白翻了翻一頁書,點頭:“不然呢?” 周偉:“自己回去的?'' 溫白:“謝九章派了車過來接走了。” 周偉思索良久,有些扭捏地蹦出一句:“小白,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了?” 你…們? 溫白總算抬頭看他:“?” 周偉臉暗搓搓紅了下:“你昨晚不是說,讓陸、陸老板也留下,然後跟你住一個屋嗎?” 溫白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回神後:“…………” 昨晚,溫白是在留下周偉之後,才想起還有個陸征。 他跟周偉說的是“時間太晚了,路上不安全,留我這睡”,畢竟周偉還沒做小城隍,轉眼又快到中元,萬一又遇上什麽孤魂野鬼,他也不放心。 但陸征是誰?鬼不撞上他就謝天謝地了。 所以溫白並不擔心他老板的人身安全。 可他既然跟周偉開了口,禮節性也得留一留陸征,老板也的確辛苦了一天,於是便跟陸征提了一嘴,說晚上留這睡也可以。 話沒說出口之前,溫白還斟酌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開口,說了之後,反倒無所謂了。 留這睡也沒什麽不好,之後小太歲要是出現什麽問題了,也能第一時間找他。 溫白想著,陸征是老板,那肯定不能讓他睡沙發,而自己睡主臥,於是就說了一句“睡我房間就好”。 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周偉正在喝水,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突然嗆得滿臉通紅,捂著嘴巴趴在沙發上咳嗽,小太歲都被嚇得一哆嗦。 當時溫白怕他咳撅過去,也就沒顧得上陸征那頭,先去給他順氣。 等回過頭,陸征已經拒絕了留宿的事,說謝九章派車來了。 溫白不怎麽意外,也沒怎麽在意,就點了點頭。 誰知道,在周偉這裏,就變成了“他要和陸征睡一個屋”的意思了? 溫白一把合上書,在周偉腦門上敲了一下:“我是說,讓陸征睡我屋,我睡沙發。” 周偉聲音一揚:“所以你和陸征不是那種關係?” 溫白都氣笑了:“哪種關係?” 周偉裝模作樣咳了一下。 溫白認真道:“是什麽給了你錯覺,覺得我和陸征是那種關係?” 周偉嘟囔了一句:“我看到了。” 溫白:“?” 周偉:“反正我覺得陸老板對你特別好。” 溫白直接道:“那你看錯了。” 在陸征眼睛,他大概率就是個麻煩精。 周偉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是嗎?” 溫白很肯定:“是。” 周偉拖長音調:“哦。” “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算了,千萬不要在別人麵前說,尤其是陰差,知道嗎?”溫白提醒道。 要是傳到陸征耳朵裏,還想不想做小城隍了? 周偉苦笑了下。 晚了。 那些陰差早知道了。 連他都是被告知的。 留宿的話頭揭過,周偉沒看到小太歲,就指了指溫白腕間:“進去了?” 溫白頭輕一側。 周偉順著溫白的動作看過去:“睡了?” 溫白:“嗯,剛睡下。” “剛睡下?”周偉反應了一會兒,“你不會和它聊了一個晚上吧?” 他記得昨晚他撐不住先回去睡了的時候,這人還在和小太歲聊天。 雖然那天聊得他都犯困。 因為基本都是小白單方麵在說話。 小白聲音也放得輕,跟催眠似的。 溫白點了點頭:“嗯。” 周偉起身給自己泡了杯茶,也順道著給溫白也倒了一杯:“聊出什麽了?” 說起這個,溫白就有些頭疼:“昨天你不是說,幸好隻是摘下一隻耳朵,不是別的嗎?” 周偉“嗯”了聲。 昨天看見小太歲一爪子薅下一隻耳朵,嚇得魂都飛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