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一對有才華有正義感的年輕小夫妻,丈夫是省委督查室重點培養的青年才俊,妻子是號稱無冕之王的記者。


    在一次采訪過程中,妻子發現了一樁司法腐敗案的線索,但因為牽涉到省裏麵的某位領導,調查采訪被叫停。


    本著正義感和職業精神,妻子準備向上級舉報,但被丈夫阻止了。


    丈夫認為自己作為督查室的工作人員,比妻子更適合幹做這件事。於是兩人商量後,由丈夫向上級反映,並上交了所有材料。


    結果嘛,當然不會有多意外。丈夫很快就被調離督查室,妻子也被調到娛樂欄目。


    再後來,經過社會的毒打,年輕的小夫妻也終於不再天真,開始和身邊的人一樣蠅營狗苟。


    若幹年過去,妻子終於熬出了頭,成為了媒體圈有些話語權的小領導。丈夫卻因為當時得罪的領導又高升了一步,所以依舊坐著涼板凳。


    溫水煮了英雄夢,生活壓垮少年肩。


    百折不撓,絕不向生活妥協的人終究是極少數。這和高尚與否無關。


    “周書記,這次能得到組織部的推薦,我們也是下了很多功夫的。開始也沒料到這個位置會有這麽多人惦記。”


    “可事到如今,我們也把這些年積攢的一點人脈都用光了,隻能......”


    ......


    “看不出來,周主任和他老公還很有正義感!我同學私下裏說她像個交際花呢!”王倩倩嘴裏叼著酸奶吸管,含糊不清的說。


    “你們還沒被社會毒打過!等以後工作幾年,未必比得上人家呢!”周嚴切著菜隨口和王倩倩閑聊。


    “嗯嗯。我爸說你燒的羊肉挺好吃。比他燒的好。”王倩倩無所謂的敷衍,眼睛隻看著案板上的各種菜。


    周嚴笑:“以燒菜來說,和你爸比較本身就是對我手藝的侮辱。”


    “嘿嘿。我一定把這句話幫你轉達......”


    “你這是逼著我下次燒菜時放巴豆啊。”


    “巴豆是什麽?聽著好熟悉。”王倩倩眨巴著眼睛,做出努力回憶的樣子。


    “補品!


    王倩倩踢了周嚴一下,蹦蹦跳跳的朝客廳跑:“我爸回來了,我聽到車子的聲音。”


    果然,沒一會兒,就聽見門響,然後是王倩倩的聲音:“爸,周嚴說要在菜裏放巴豆,還說給你補身體......”


    周嚴:“這日子沒法過了!”


    書房中,王鵬飛把借著泡茶的機會又想偷聽的女兒趕去洗碗。看看老神在在抽煙的周嚴忍不住笑了:


    “看樣子對自己這段時間的表現很有自信啊?”


    周嚴露出一個非常假的羞澀笑容:“表現很一般,缺乏主動性,還需要繼續努力!”


    “還需要繼續努力?是覺得興南縣不夠你折騰的?”王鵬飛笑罵道。


    “王叔,我先問個問題,你在興南的奸細到底是誰?我暗中觀察了很久,也沒看出來。”


    “我換了新的秘書。小張......唉,身體原因病休了。你們別仗著自己年輕就瞎折騰。無論做什麽,健康都是前提。聽到了嗎?”


    見周嚴點頭,王鵬飛接著說:“現在的秘書叫楊宇軒。有時間你們可以多聊聊。”


    周嚴點頭,本以為王鵬飛還會藏著掖著,沒想到這麽爽快。


    “說說吧,在興南這幾個月,自己總結一下得失。”王鵬飛說。


    周嚴花了一個多小時,把這段時間的情況詳細講了一遍,包括對以後的一些設想以及目前的實施進度。


    “王叔,我是真的沒想過這麽快出頭,原本計劃今年就熟悉熟悉情況的。誰知道會遇到這種事。”


    “而且我不找麻煩,麻煩卻找我。在基層,想苟著也不是那麽簡單的。”


    “苟著?”王鵬飛皺眉,顯然沒聽懂周嚴的話。


    “哦,苟且,苟且偷生的苟且!”周嚴解釋。


    “你一個縣委副書記,想著苟且偷生?你這態度就不符合當領導的基本要求。”


    “不過總體來說,你表現還算不錯!雖然有些問題的處理上還是太魯莽,太冒險。不過看得出來,你還是動了腦子的,不是蠻幹。”


    “我有點好奇,你是怎麽說服謝書記的?不但我好奇,陸書記也很好奇。”王鵬飛問。


    周嚴摸摸鼻子:“這個能不說嗎?獨家秘笈,不方便透露。”


    趁著王鵬飛還沒開口罵人,周嚴連忙補充:”謝書記今天已經來了桂城。我約他明天見麵,到時候您自己問他吧。”


    王鵬飛若有所思的點頭:“謝書記態度的轉變非常重要。這是江北第一個有可能靠攏過來的市委書記。哪怕不靠攏,隻是不再摻和,也是很大的勝利。”


    “這件事你做的不錯!連陸書記都表揚你!”


    “表揚?口頭的啊?有沒有實惠一點的?”


    周嚴順勢問道。


    “你想要什麽實惠?要錢是別想,興南的問題盯著的人很多,你那個宏偉計劃隻能自己想辦法。”


    “省裏麵劃撥資金,少了杯水車薪,多了就必須要上會,阻力不會小的。”


    周嚴做出沮喪的表情:“那算了吧......”


    “你......”王鵬飛剛想繼續說,周嚴卻搶先開口道:


    王叔,錢不能解決,人總可以吧?我想縣委書記我挺適合的!”


    王鵬飛一句話憋在喉嚨裏,竟然一時間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罵周嚴。


    過了半晌才咬著牙說:“都不說你的年紀和工作經驗,工作能力,剛剛當了三個月不到的縣委副書記,就想當一把手書記,你自己說說,可能不可能!”


    周嚴老老實實的搖頭:“不可能。”接著又說:“王叔,你看美食街這個案子,一旦後續處理不好,那影響是非常惡劣的。”


    “即使處理好後續,也不宜搞什麽從重從快。您看,粵省那邊也是這樣,幾個月過去了,就是查查查,其餘一點消息都沒有。興南也應該這樣處理,對吧?”


    王鵬飛笑笑:“那當然。尤其像劉誌明這樣的事情,影響非常壞!”


    “所以啊,我認為對夏扣龍書記的處理,也不應該過重,但停職調查的時間可以長一些。然後,如果再給興南安排一個能和副書記合拍的縣長,那我保證,興南的局麵很快就會穩定下來!”


    王鵬飛眉頭皺了起來:“縣長的人選問題,有人找到你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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