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道上,兩夥人在對峙。


    四周的槍聲依舊在響,偶爾伴隨著有人受傷時發出的慘叫。


    但對峙中的兩夥人都沒有關注這些。


    郭華鳴槍已經拔出,嘴裏冷笑。


    “程壯,想要從這兒過去,除非郝部長親自下命令。”


    “你們三處還真是愛出風頭,什麽事都要插一腳!”


    程壯一言不發,盯著郭華鳴手裏的槍。


    “郭處,你拿槍嚇唬誰呢?”


    程壯身邊,三處的一個人不忿道。


    郭華鳴盯著那人看了一會兒,不屑道:“你叫張永光是吧?現在什麽職務?組長?”


    “我明白和你說,郝部長的命令,除了我們這組人,部裏其他人,如果要介入這件事,可以立即抓捕。”


    “拒不服從,可以擊斃。不信,你讓程處自己打電話去問!”


    說著晃晃手裏的槍:“大家都是同事,沒有直接命令,你覺得我敢把槍拿出來?”


    三處的人無話可說。因為郭華鳴說的是事實。


    郝國盛是常務副部長,而且大概率不久之後會升任部長。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傳聞最近部裏領導開會,郝國盛幾次公開指責部長助理馮寬,讓馮寬很下不來台。


    三處是馮寬直接領導的部門,這次的行動也是馮寬的命令。


    五處的人出現在這裏,針對的意味已經擺在明麵上。


    執行命令已經不可能,又不敢當著郭華鳴的麵打電話請示,一時進退兩難。


    “回去吧!大家都是公事,沒必要撕破臉。”


    郭華鳴也不想和三處的人糾纏:“你們如實向領導匯報就行......”


    冬季的莊稼地,除了一些沒有清除幹淨的玉米杆之外,和荒野沒有太大區別。


    沒有遮擋,沒有掩體。


    七對三十的戰鬥,完全是一場比拚膽量,體力以及運氣的搏殺。


    追殺者的陣型早已經被衝散。


    因為對方在他們剛剛聚攏時,丟過來幾個東西。


    有高爆手雷的前車之鑒,追殺者以最快速度散開。


    等發現隻是幾個腰包時,已經遲了。


    原本被追殺的人已經以驚人的速度衝近。


    短暫交火,追殺者已經躺下四五個。有兩個被直接爆頭。


    於是攻守易位。人少的一方開始追殺人多的一方。


    “單兵素質現在才能看出來,剛才比的就是膽子!”


    呂進和周嚴趴在地上看熱鬧聊天。中間隔著抖成一團的李振鈞。


    周嚴東看看西看看:“沒看出什麽素質,感覺都是亂打!”


    呂進低聲笑:“差不多就是亂打。很多情況是本能反應。”


    “嘖嘖,那麽近都沒打中,水平很次啊!”


    周嚴點評。


    “靠的太近反倒不容易打中。除非一方想同歸於盡。”


    “通常都是憑直覺開槍,哪來那麽多神槍手。”


    “不過現在不重要了。那幫人破了膽。”


    “如果時間允許,他們都會死在這裏。”


    西北方向幾百米的地方,領隊和四名隊員已經逐漸遠離戰鬥區域,亡命狂奔。


    呂進說的沒錯,他們已經嚇破膽了。


    幾分鍾之前,領隊身邊還有七個人,現在卻隻剩下四個。而他們遇到的,隻有一個人。


    那人絕對是個惡魔。沒有知覺,也沒有情感的惡魔。


    人類不可能跑的那麽快,那麽靈活。也不可能中槍卻絲毫不受影響。


    即便穿著防彈衣,被擊中時,子彈衝擊力造成的巨大疼痛也是常人難以忍受的。


    領隊曾經感受過那種滋味。


    但那個人在被擊中後,卻依然衝近,射擊,奪槍,射擊,眨眼間幹掉兩個人。


    野狼和人工馴養的狼狗是有極大區別的。


    受過訓練和無視生死,也是有極大區別的。


    況且,他們不是什麽正規軍。


    確切的說,他們所有經過的嚴格訓練,所有的戰鬥技能,所有的精神追求,都是為了賺錢,賺很多的錢。


    這樣的隊伍,打順風仗也許很厲害。但落入下風還要拚死,那真的沒人願意。


    所以他們開始潰逃。


    在有選擇的時候,有幾個人想死呢?


    逐漸遠離戰鬥的核心區域,領隊在心裏偷偷鬆口氣。


    在這一瞬間,他甚至已經開始考慮回去後該怎樣說才能推卸責任。


    突然,“噗”的一聲輕響。身邊的一名隊員在跑動中毫無征兆的摔倒,再無聲息。


    槍聲密集響起,幾秒鍾後,就隻有領隊一人還站在原地。


    “放下槍!”


    有人低喝。


    顧自強起身,走到已經被繳械的領隊麵前。


    “你們就是所謂的教官隊?”


    領隊驚訝的睜大眼睛:“你......你們是誰?”


    “軍區保衛部!”


    顧自強輕蔑的看一眼領隊:“廢物!”


    “都帶走!活的死的都帶!”


    一聲古怪的口哨聲響起,接著又是一聲,然後周圍傳來呼應。


    顧自強朝路的方向望了望,迅速帶人離開。


    遠處隱隱約約傳來警笛聲。


    很快,現場安靜下來。


    黑暗中隱隱約約的黑影,分不清是已經奔逃的人,還是倔強不肯倒下的莊稼。


    加上杜勇軍,三個輕傷一個重傷。周嚴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應該哭。


    “快走快走!我在秦島安排了醫院......”


    顧不上別的,周嚴催促:“能挺到醫院嗎?還有幾十公裏呢!”


    “沒事!真死了也不怨你!”


    肩膀和腹部中槍的人竟然還在笑。


    “閉嘴!不穿防彈衣,你死了也是自找的!”


    賀楓煩躁的罵著。手上不停,和另一個人一起給那人做簡單止血包紮。


    “走了走了!一會兒警察來了麻煩!”


    呂進催促。


    謝天極和申永玉坐在一輛警車上,都很沉默。


    兩人認識,是因為某些應酬。


    熟悉並成為關係很好的朋友,則是因為都認識周嚴。


    從平德市局局長升任秦島市副市長,公安局長不到一個月,申永玉的不真實感還沒有消失。


    “自己這是走了狗屎運?做了什麽讓領導賞識的事?”


    申永玉在興南被周嚴折騰的夠嗆,但陰差陽錯的升任局長,也和周嚴有莫大關係。


    真要算起來,他還要感謝周嚴。


    畢竟抄幾百遍警務條例就能升職的好事,無論是誰都會覺得相當劃算。


    找不出自己接連升職原因的申永玉,私下裏猜想這些也許和周嚴有關。


    至少是因為興南的事情,自己才進入某位省領導的視線。


    能與謝天極迅速交好,很大一部原因,就是兩人有種不足為外人道的,“自己人”的默契。


    大半夜被謝天極拉出來,申永玉內心是拒絕的。


    不是因為睡覺被打擾,而是一聽說和周嚴有關,申永玉直覺就不好。


    尤其謝天極讓他多帶些警力的時候,申永玉很想和這貨翻臉。


    但也隻能想想。


    不談私人關係,隻以公事論,周嚴那家夥如果在秦島境內搞事,自己也沒辦法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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