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惟心深知這個師妹的倔脾氣,聞言也不再多勸:“那我隻能把你打暈帶走了。”霍玉笙抬起下巴:“你來試試唄。”下一秒,兩人再次撞到了一起。霍家的古武有種蒼勁樸素的暴力美感,他們的每一招每一式,明明出自同門,卻又有著不同的變幻,如果不是在這種生死關頭,也許是一場值得觀摩學習的戰鬥。然而人類的肉體還是太脆弱了。任憑霍玉笙力氣再大,身法再靈巧,都不能對張惟心造成實質性的威脅,雁翎刀砍在他的身上,隻能劈出幾道不起眼的劃痕,根本觸及不到真正的要害。而對方隻要攻擊到她,就必然會給她的身體各處帶來創傷。這樣的能力,甚至不會完全屈從於張惟心的意願。胸腹被智械手臂重擊一拳,霍玉笙“噗”地噴出一口血,隻覺得自己五髒六腑都被打得移位了,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雁翎刀插進地麵,勉強維持著她的身形。蒙不重看不下去了,當即要甩出納米細絲救她回來。但霍玉笙大聲喝止了他:“我們同門切磋,誰也別管!”抬起的手又放下,蒙不重也拗不過她。霍玉笙用纏手繃帶擦了擦嘴角的血,小聲說了句髒話,看向張惟心:“我今天就是要證明,你身上這些破爛玩意兒一無是處!你現在,還沒有我以前的大師兄強!”張惟心看著自己的拳頭。剛剛那一擊,是這隻手最強的力量,卻不是受他控製的力量,他從來不想傷害霍玉笙。他告訴她:“你以前的大師兄是個懦夫,他不會再回來了。”霍玉笙拔起雁翎刀:“放屁!你才是懦夫!”鏘!兩人再次纏鬥到一起。這裏終究不是切磋武藝的擂台,蒙不重不能真的任由霍玉笙跟對方較勁。麵對著那邊數倍於己方的武器和人馬,他再次操控起了重力場。嗡——嗡——嗡——空曠的場地中,黑色的大球回應著他。最終的較量一觸即發。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剛剛失去一名同伴的絡腮胡走上前,舉起了那個冷凍箱。他高聲說:“既然你們想要這個,那就拿去吧。”說罷,他將冷凍箱扔進了低空重力場。張惟心招架雁翎刀的動作猛地一頓,轉而奔向冷凍箱。蒙不重大驚,正要操控重力把箱子拿回來,就聽見絡腮胡說:“不用了,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完成了?”“是的,完成了。”絡腮胡漠然看著矮胖男的屍體,仿佛這是預料之中的結局。“離開這裏,去領取積分吧。”那個女人說,“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越快越好。”蒙不重查看了自己的通訊器,上麵的確顯示“任務已完成”,就在十幾秒前。他一時還不能消化這件事,但因為黑色大球的共振越來越頻繁,為免造成難以挽回的損失,他還是撤去異能,收回了自己的六芒星鑄鐵。張惟心將冷凍箱帶回了隊伍裏,失去對手的霍玉笙一頭霧水,她不得不放棄這場爛架,捂著疼痛的胸口回來:“咳,怎麽了?”蒙不重說:“任務完成了,我們可以撤了。”霍玉笙難以理解:“什麽情況啊!”回憶著一路走來的情形,蒙不重發現,這三個人雖說是在保護這個冷凍箱,但從來沒有打開檢查過,或者特別留心過裏麵的東西,這不像是正常的“護送”行動。而且他們三人一路上都隱藏了自己異能者的身份,裝得像是從事科學研究的專家,直到進入地下城,被真正的敵人包圍,才展露出自己的能力。之前絡腮胡說“到時候就不重要了”,意思是到了特定的時間,任務會自然結束?所以任務真正結束的時刻,也不是由他們決定的。這麽想著,蒙不重忽然對這次的行動有了新的認知。也許從一開始,他們這隊人就隻是幌子?重要的不是他們安全地把任務物品和相關人員送到指定地點,而是他們要鄭重其事、聲勢浩大地進行這樣一場行動。那些襲擊他們的雇傭軍,那些頻繁但不致命的騷擾,都是特意給他們安排的,目的就是用他們做幹擾項,吸引凱斯特的目光。在整個任務的對稱麵,必然開展著一項真正的行動。此時此刻,是那項行動成功了。而他們,隻是隨時可以犧牲的誘餌罷了。在交出冷凍箱後,趁著對麵一片混亂,絡腮胡和那個女人顧不上矮胖男的屍體,立刻鑽進一個敞開的閘門中,看那架勢,像是趕時間。蒙不重扶著對霍玉笙說:“別管那麽多了,我們也先撤吧。”既然是誘餌,說明他們護送的任務物品毫無價值,一旦被對方發現,必然會遭到報複。剛才那個女人說要在他們反應過來之前離開,恐怕就是預見到了那樣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