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自稱“使徒”,是得到了女神大人的啟示,才會在世間行走,警示世人。


    他們口中的世人,是包括了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種族,其中也包括惡魔一族。


    所以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的某些行為,讓無法準確收集到足夠信息的格美爾他們,也將這些人當做了邪教徒。


    其實他們本身就在遭受那些邪教徒和那些被他們蠱惑的精靈們的追殺。以至於本身就人數不多的使徒們,在這場動亂當中損失慘重。


    格美爾到現在都記得,第一次見到那些人向他展示那些他從未見到過的符文時的場景。


    那些符文,和當初蛋蛋外殼上的符文,從形狀上看是一模一樣的,但在另一方麵,卻又有很大的區別,


    那些人所展示的符文,天然帶著一種神聖的氣息。而且還帶給人一種渾然天成的威壓,在麵對它的時候,格美爾感覺自己似乎是受到了整個世界的審視。


    而當那些人使用這些符文的力量,將一條死去多時的獵狗重新複活之後,格美爾更加深切地體會到了那些魔力中蘊含的類似於這個世界本源一般的力量。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疑惑,但格美爾還是接納了這些使徒,並且承擔起保護他們的角色。


    在逐漸的深入交流當中,格美爾心中的一些疑惑也終於得到解答,但同時也產生了巨大的驚恐。


    神的力量,哪怕是由這些人使用出來,也應該不是格美爾他們這些“凡人”能夠抵抗的。


    但這些能夠使用女神符文力量的使徒,在麵對“凡人”的時候,居然沒有辦法做到自保,這點是很不合理的事情。


    原來,在不為人知的世界危機麵前,女神大人為了保護這個世界陷入到了沉睡當中,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再次醒來。甚至能不能再次醒來,也無法得知。


    這些使徒已經很久沒有辦法在祈禱中得到女神大人的回應,他們現在能夠使用的力量變得非常有限,不再是直接來自於女神的恩賜。更像是女神力量在這個世界上的一些回響。


    再加上他們本身就人員稀少,所以才會落得現在這個下場。


    一個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神明,就這樣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無聲無息地陷入了沉睡,甚至可能是死亡當中。


    格美爾當知道這些信息的時候,內心是無比驚詫、甚至是持有一定的懷疑態度的。但神術,和術法中蘊含的超越凡人理解的力量,又讓他不得不相信。


    然後隨之而來的,就是深深的恐懼和擔憂。那麽強大的神明,在那不知名的危機當中,都是這樣的下場。那他們這些凡人該如何麵對?


    光是一個惡魔,就已經讓這個位麵的所有生靈無法承受了。


    女神所麵對的危機,還會不會再次發生?如果在發生了該怎麽辦?


    不安和急躁在格美爾的心中漸漸擴大,以至於他在後來的一次指揮當中犯下重大失誤,被敵人抓住機會把他和使徒們、以及很少部分的力量重重圍困。


    最後,格美爾為了保護那些使徒,透支了自身力量,雖然撐到了援軍的到達,但是他自己卻重傷不治。


    “前世”記憶中的最後一幕,就是自己身邊畫滿了那些符文,組成了一個魔法陣。自己的妻子隱忍著巨大的悲傷和不安,跪坐在自己身邊,眼含熱淚地握著自己一點點失去溫度的雙手。


    遠處,那些剛剛戰死的敵人和自己士兵的屍體被擺放整齊。


    當那個魔法陣開始運轉,發出微微的光芒,牽引著那些屍體上飄出的某種力量一起閃耀。


    然後,就是一陣刺眼的光芒和難以抵抗的眩暈。


    等到格美爾再次擁有意識的時候,他已經完全忘記了一切,附身在了這具身體上……


    “這就是當年發生的全部了。”格美爾長出一口氣,看向已經陷入了“癡呆”狀態中的女兒。


    從格美爾提到女神使徒的時候,波提佛爾的大腦就已經開始處理不過來一個接一個的、令人難以置信的事情了。


    花了好長時間,才勉強將格美爾剛才所說的所有事情理清,波提佛爾一雙美眸緊緊盯著自己的父親,幾次張口,卻都不知道該從何處開口。


    “很難相信、也很難接受,是吧?”格美爾無奈地笑了笑,似安慰似解釋道,“當初我一開始也很難接受。無論是那些使徒口中的女神還是什麽世界危機,我們這些‘凡人’可是一丁點兒都沒有察覺到,突然之間肯定是無法相信和接受的。甚至是後來我下決心保護那些使徒的時候,也並沒有完全相信。”


    “那……”


    不等女兒說完,格美爾就繼續解釋道:“直到最近我的記憶開始恢複,我才真正相信那些使徒說的話。因為我們頭頂上的那片星空已經和四百年前完全不一樣了。不是一兩顆星星的位置發生了變化,而是幾乎所有星星的位置都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就像是那些星塵,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重新洗牌了一般。”


    波提佛爾知道自己的父母很喜歡在深夜裏看著星塵享受萬籟俱靜的安寧,而且他們還會用心的記下每一顆觀察到的星星,讓這些亙古不變的星塵來見證他們的感情。


    當時這個世界剛剛擺脫了六百年前戰爭的陰影不久,各族剛剛重新步入正常生活卻又陷入到了各種爭端和動亂當中。


    擁有他們這種“夜觀星象”、還用心記錄的閑情逸致的人,怕是獨此一份。


    所以,今天格美爾說到整個星空都發生了徹底的變化,波提佛爾是相信的。


    但……


    她不知道該作何應對。


    整個世界所麵對的危機,看起來那麽宏大、嚴重,卻沒有一絲實感。


    這種已經超出了“凡人”認知的事情,波提佛爾根本看不到,無法帶入,更加難以做出反應,也不知道能夠做如何的反應。


    她此刻感覺有些……


    “很迷茫,對吧?”格美爾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也有這種感覺,有些無所適從。這也是我為什麽一開始沒有和你相認的原因。而且,如果被人知道我還活著,那麽源自女禁術,就有暴露的可能。這可是要付出許許多多生命作為代價的事情。”


    “那您認為,我們能夠做些什麽?”看著這張陌生臉龐上,自己熟悉的睿智眼神,波提佛爾像是又找到了值得信賴的依靠,輕聲地詢問道。


    福迪也豎起了耳朵,很想知道格美爾究竟想要作何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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