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進了村,騎著自行車的唐文風又收獲了一批震驚的目光。


    “那......唐家七郎屁股下頭的那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沒見過啊!咋就能自己走呢?”


    自行車太重,唐文風到了家門口時,揚聲往裏喊。


    算著他快回來一直留神聽聲兒的苗桂花等人快步跑了出來。


    在看見他扶著的自行車時,也是驚訝的不行。


    不過唐文風事先和他們提過一嘴,倒是沒有村裏其他人來的震驚。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麽自行車?”


    “是啊。”唐文風對五哥招手,“快來搭把手,一起抬進屋。”


    再過幾年,等他年歲大些,力氣大些,就能自己一個人弄進去了。


    苗桂花打發了一幹跑來看熱鬧的村裏人,把院門關上,去了堂屋。


    “這稀罕東西,花了多少?”


    唐文風:“快二百兩銀子。”


    雖然知道不會便宜,可也沒想到這麽貴。


    一家子捂著心頭齊齊抽氣,看自行車的眼神跟看吞金獸一樣。


    唐文風想了想,說:“我這還算好的,因為和魯瘋子一起商量了圖紙,才收我這麽便宜。崔鴻問他定了一輛,要五百兩。”


    有了崔鴻的五百兩做對比,苗桂花他們瞬間覺得自家撿便宜了,也沒那麽心疼了。


    唐文風把背包裏的小黑狗提溜出來放到地上:“我給他取了個名,叫黑豆。”


    唐成河把小黑狗抱起來,掰開它的舌頭看了眼,連連點頭:“花舌頭,好狗。”


    他們這兒有個說法,花舌頭的狗是天生的獵狗。


    唐文祖道:“我昨天剛好編了個筐子,可以墊些稻草給它做窩。”


    苗桂花擔心:“這麽大點的狗,光是稻草別給凍著了。”


    唐玉惠說:“我有件舊棉衣,打了好些補丁了,拆了給它墊窩。”


    苗桂花點頭:“行。”


    狗窩放在堂屋門後麵,吹不到風。


    等狗大點,天氣暖和了,再給挪到騾棚裏,和家裏的騾子做室友。


    “後天要去置辦年貨,你還去鎮上不?”想到他剛從縣裏回來,趕路累,苗桂花問了句。


    唐文風想去燒火,被唐成河趕走了,隻好拽了個小板凳坐在灶房門外:“去啊。不過咱們去縣裏備年貨吧。”


    苗桂花揭開鍋蓋,翻了翻鍋裏的燉菜:“怎麽想著去縣裏?”


    唐文風笑:“我想再去試試,能不能把黑豆的娘和兄弟一塊兒拐回來。”


    唐家人:“......”夠執著的。


    唐文風最後也沒能成功把黑豆的娘和兄弟一網打盡,還差點被咬一口。但是忙著倒騰自行車的魯瘋子把大狗小狗一塊兒打包塞給了他。


    “我忙著賺錢,沒空喂你們。這大冬天你們不跟著他走,外頭找不到吃的,隻能餓死,知道嗎?餓死!”


    黑豆的娘不知道是不是真聽懂了。


    魯瘋子說完後,它就將兩條小狗崽叼到了板車上,然後自己也趴了下來。


    苗桂花和唐成河看的稀罕:“乖狗。”


    黑豆的娘抬起頭,衝兩口子搖了搖尾巴。


    唐文風心裏那個酸。他想擼兩把狗頭就差點被咬,對著他爹他娘就搖尾巴一臉諂媚樣。


    感情知道以後家裏誰是它的飯票是吧。


    心機狗!


    回家後,家裏的孩子全都圍在黑豆一家麵前,嘰嘰喳喳想著名字。


    最後黑豆的娘叫大黑,額頭一撮白毛的叫黑蛋,胸前一撮白毛的叫黑炭。


    一家子黑姓。


    *****


    今年過年唐文耀回來了,帶著李寶珠和他沒多大的兒子。


    李寶珠當了母親後也沒變多少,還是那副嬌小姐的做派。


    她懷孕期間不忌口,導致孩子個頭太大,生產時差點難產,因此對這個孩子喜歡不起來,不願意親自喂養。


    下人照顧難免有些疏忽。將將一歲時,窗戶忘了關,孩子吹了一夜的風,高燒不退,好些大夫來看了都搖頭。


    李家都準備放棄了,哪想到這孩子命硬,竟然硬生生挺了過來。


    隻不過到底傷了底子,現在都一歲多點了,瞧著還瘦巴巴的,走路也不穩當,哭起來的聲音還比不上他們家黑氏三兄弟。


    李寶珠不喜歡這個孩子,聽他哭著就心煩,描的細細的眉頭一擰,壓抑著火氣:“抱遠點兒,聽著鬧心。”


    奶娘低低應了聲,抱著孩子去了外頭。


    苗桂花看的皺眉:“天冷,別吹了風,去裏屋吧。”


    奶娘怯生生地看了眼李寶珠,見她沒有出聲,這才抱著孩子去了苗桂花和唐成河的屋裏。


    看著什麽也不知道的小娃娃,因為家裏窮才拋下自己的孩子來做奶娘的女人輕輕歎了口氣。


    希望你平安長大吧。


    自家事自家管。


    當爹的都沒表示,其餘人也都沒多嘴。隻心裏有些可憐那小小的孩子。


    唐文風見氣氛不大好,看著唐文耀:“三哥,你什麽時候有空,把之前我打給你的欠條拿回來一趟吧,我把銀子給你。”


    唐文耀有些驚訝:“你手頭就有這麽多錢了?”說罷想起什麽,又點了點頭,“都說你們在縣裏開的鋪子掙錢,看來是沒說錯了。”


    “花的也多。”誰知道他還背著大幾百兩銀子的債呢。


    唐文耀:“縣學花錢的地方多,家裏也沒多鬆快,你自個兒省著點。”


    唐文風點頭:“嗯。”


    唐成河敲了敲煙槍:“你現在怎麽樣了?”


    唐文耀道:“寶珠給了我些銀錢,我在鎮上也盤了個鋪子,做了點小買賣。賺的不多,但多少有點。”


    唐成河點點頭:“那就好。”


    幾句話下來,唐文光他們也漸漸打開話匣子,兄弟幾個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聊起來。


    倒是久違的回憶起了幾分兄弟情。


    吃過年夜飯,唐文耀本想留下來歇一晚,但李寶珠不願意。最後隻能頂著風雪,摸黑趕路回鎮上。


    關上院門回來,苗桂花就是長長的歎氣聲。


    “你這老婆子,大過年的歎什麽氣,怪不吉利的。”唐成河嘟囔。


    苗桂花沒好氣的橫他一眼:“我歎我的,就你事兒多。”


    她抓了把花生剝起來,忍不住說道:“那孩子可憐見的,一歲多了還沒人幾個月的壯實。你說說這爹娘是怎麽當的。生了就要好好養,哪有生下來丟給奶娘帶的。”


    崔梅花道:“那些富貴人家不都是這樣嘛,都給找奶娘。奶到好幾歲才斷奶。不像咱們莊戶人家的孩子,一歲就斷了奶,吃糊糊。”


    苗桂花臉色還是不大好:“請奶娘也沒見帶多好,黃皮寡瘦的。”


    唐成河忍不住數落她:“你說你操的哪門子心,這麽多孫子孫女還不夠你疼的?”


    苗桂花瞪他:“我就是心疼。”她有話沒說,其實她是怕那孩子長不大。娘不愛爹不疼的,看著就可憐。


    唐文風怕再說下去,老兩口吵起來。


    連忙冒頭引雷:“昨天我看見五哥和王小青說話了。”


    一家人齊刷刷看向唐文祖。


    唐文祖磨牙:“老七!”


    唐文風笑得一臉無辜:“我實話實說嘛。”


    “臭小子,快老實交代。”苗桂花眉毛一豎,拿手指頭戳他腦門兒,“說了多少次多少次,讓你們最好繞著她走。你怎麽敢的?”


    唐文祖蔫頭耷腦:“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帶著書遠他們去河邊用簸箕撈魚,一抬頭就看見王小青了。”


    苗桂花問:“她找你幹啥?”


    唐文祖:“問我們家收不收黃豆。”


    苗桂花現在隻覺得王小青這姑娘是哪兒哪兒都邪性,揪著老五的耳朵說:“下次再遇到,她就是說出花兒來,你也給我裝啞巴裝聾子,聽到沒?”


    “聽到了聽到了。”


    唐文祖齜牙咧嘴的從自家娘手下拯救出自己的耳朵,大吼一聲“老七你個小混蛋”,就一個餓虎撲食。


    唐文風急吼吼往大哥後麵一閃,欠欠的說:“誒,抓不著!”


    唐文祖抬手一指:“書遠,柳兒,上!”


    唐書遠和妹妹唐柳撲過去,一左一右抱住七叔的腿。


    唐文風不敢置信:“好啊,你們兩個小叛徒,白日裏才吃了我給的糖,你們良心不會痛嗎?”


    唐書遠眨巴眨巴眼睛:“五叔給了我和妹妹一人一個紅封。”


    唐文風痛心:“富貴不能淫知不知道?”


    “可是七叔你說天大地大錢最大。”


    唐文風:“......”他什麽時候給自己挖的坑,他怎麽不知道?


    讓被金錢收買的兩個小將拖住,唐文風逃跑失敗,被自家五哥摁住揍了一頓,順便撓出來了一個雞窩頭。


    苗桂花等不僅幫忙,一個個笑得是前仰後合,好不開心。


    唐文風能怎麽辦,隻能犧牲小我,逗笑大我。


    並頂著這個雞窩頭守了歲。


    年後,村裏閑不住的婦人們聚在裏正家院子,和裏正媳婦兒閑磕牙。


    話裏說的最多的就是嫁到李老婆子家的王小青。


    “怕是懷上了,前些天我親眼看見李老婆子去找的潘瞎子。出來手裏拎著幾包藥,一張老臉笑得是沒眼看。”


    “倒是厲害啊,這才嫁過來多久就揣上了。”


    “真能懷,先前還流過一個吧。”


    “還真是。虧了身子還能這麽快懷上。瞧瞧唐老二家的老四,流了一個就不行了。”


    “我家那個當初還起了心思,幸好沒娶進門。”


    “得了吧,你上門去提親,人唐家答不答應還是個事呢。”


    被嘲笑了一通的女人瞬間拉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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