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們這都什麽表情。”


    潘容好笑:“雖然地方是窮了點,可好歹也是知縣。而且你們是不知道,我這都算運氣非常好的了。吏部那邊聽說還有上一屆科舉留下來等候補放任的。”


    崔鴻上上下下掃了一眼:“你看看你這小身板兒,去了廉州府那邊,還不得被那些刁民給扒了吃咯。”


    大乾最窮的地方是涼州,其次是廉州,這倆難兄配難弟。


    百姓們因為吃不飽飯,一個個凶的不得了。


    曾經有那沒腦子的的縣令去涼州赴任,企圖壓榨民脂民膏,被涼州的百姓們半夜翻牆進去套了麻袋揍了個半死,隔天就寫折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京中這邊把他調去別的地方。


    至於廉州那邊,三個月前才鎮壓了一批企圖上山為匪的百姓。


    潘容提了提背包:“我盡心盡力做事,不壓榨他們,他們為何要吃了我?”他笑著說,“說不得我還能博得一個愛民如子的青天大老爺的稱號呢。”


    唐文風和崔鴻切了聲:“做夢呢你。”


    當地百姓都快和官員成死對頭了,還愛民如子。打的愛民如子吧。


    但說再多,潘容也還是要啟程了。


    “文風,我要先回家一趟,你要我幫你帶話或是帶東西嗎?”


    “不用,過年放假我會回去一趟。”


    “行,那我走了啊。你們保重。”潘容揮揮手,縮回了馬車裏。


    “記得寫信,有什麽難處和我們說,我們趕不過去好歹還能幫忙出出主意。”唐文風道。


    趴在窗口的潘容用力點頭:“知道了。你們快回吧,太陽毒,曬得很。”


    唐文風和崔鴻點點頭,目送馬車走遠。


    崔鴻苦惱:“現在就剩我一個閑人了。你說我要不要也找點事做?”


    唐文風:“和你哥學做生意唄。”


    崔鴻噗嚕嚕搖頭:“太麻煩了,我不愛學這個。”很早之前,他大哥就帶著他在身邊跟著學做生意,他跟了幾天就煩了。後來直接敬而遠之。


    唐文風用袖子扇了扇風:“那要不你開個冷飲店?”


    “冷飲店?”


    “就是專門賣冰品的。”


    崔鴻道:“冰貴,而且也就這幾個月熱的時候能吃吃,過了日子就賣不出去了。”他要找事做,自然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可以用硝石製冰。”唐文風道。


    崔鴻耳朵一下豎起來:“來來來,咱們回去慢慢說。”


    *****


    “還記得咱們第一次考試時,兔子和狐狸加起來一共三百二十隻腳的題嗎?”


    “記得。”


    “很好。”唐文風寫了個艾克斯,“這個符號呢,叫艾克斯。它是用來代表未知數的。我們假設兔子有艾克斯隻,狐狸也有艾克斯隻。而,眾所周知,狐狸和兔子都有四條腿,那就是四艾克斯加四艾克斯等於三百二十,接著......”


    一幹學生聽的是雙眼發光,原來如此,居然這麽簡單就能算出來嗎!


    當初畫滿了一頁紙數有多少隻兔子狐狸的學生更是恍然大悟。


    “都聽明白了?”唐文風把解題過程寫完,看著眾學生。


    “聽明白了。”


    “那就來領題冊吧。”唐文風變魔術一般變出一摞題冊,“這是我特意自掏腰包給你們印了之後訂成冊的。”


    眾學生:“......”


    唐文風道:“五天後才有你們的課了,這本題冊我到時候要檢查的。錯一題給我抄十遍啊。”


    現在他除了算學這邊,還要去弘文館那邊教學。每旬安排了三堂課,挺輕鬆。


    “誒?夫子你是有什麽事嗎?”有那消息不靈通的問。


    “你不知道嗎?”許坤道:“夫子要去弘文館那邊上課了。”


    “啊?那以後還教我們嗎?”


    “你怎麽這麽笨,都說了五天後才有我們的課嘛。”


    問話的學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臉,小聲說:“我現在還挺喜歡唐夫子的課,要是他不教咱們了,還挺舍不得的。”


    他們班本來也該和算學的其他班一樣,四月底就輪換走的,可是因為唐文風還沒教他們兔子狐狸,他們愣是賴著沒走。


    上麵也有意看看唐文風都能教出些什麽東西,便沒強製讓他們離開。


    “哇!你這是有......夫子怎麽說的,那個什麽受......受......”


    秦懷遠小聲提醒:“受虐傾向。”


    “對對對。”許坤用力點頭,“就是受虐傾向。”


    有“受虐傾向”的學生無語:“你不也沒走嘛。”


    許坤嘴硬:“我那是想留下來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教我們很快算出狐狸兔子的題。我巴不得他快點走呢。”


    “喔?巴不得?”


    許坤一個激靈,看秦懷遠他們憋笑,恨恨地瞪了他們一眼,艱難回過頭:“夫......夫子。”


    唐文風用戒尺輕敲著手心,笑著說:“既然巴不得我走,那我走之前肯定要給許同學留下一點深刻的印象。”


    許坤要哭了:“夫子......”


    唐文風親切的拍拍他:“知道我家在哪兒吧。明日下學後過來單獨領兩本題冊。我都要檢查的。”


    許坤哀嚎一聲,痛苦趴桌。


    下課後,唐文風騎著自行車就跑。


    從崔鴻家搬出來後,沒了專門接送的馬車,上下課時他都騎的自行車。又快又方便。尤其是現在天氣正熱,騎自行車有風,比坐馬車舒服多了。


    落後一步出來的秦懷遠等人看見唐文風咻地遠去的背影,歎息:“那姬家人什麽時候在京中開個自行車鋪子啊,我也想要一輛。”


    “崔鴻也有一輛,聽說要好幾百兩。我家管的嚴,就算姬家真來開鋪子,我也是買不起的。”


    “你月例多少?”


    “五兩。”


    此話一出,眾同窗紛紛憐愛地摸了摸他的“狗頭”。


    “沒事,多攢幾年就有了。”


    被憐愛的學生:“真是謝謝你們的鼓勵。”


    *****


    唐文風騎著自行車徑直來到崔鴻開的冷飲店前:“老板,來支冰棍兒。”


    坐在搖椅上看話本子的崔鴻從話本後露出一隻眼睛:“你就不能買點別的?”


    硯台打開木箱,取出一支冰棍兒遞給唐文風。


    崔鴻按照唐文風說的,請人專門打了一個長方形的木頭箱子,帶著木蓋。放在大了好幾號的鐵皮箱子裏。鐵皮箱子和木箱中間就倒上水加硝石。


    另外還有專門的鐵桶放置酸梅飲之類的。


    唐文風撕掉外頭包裹的油紙,扔到門口的垃圾桶裏,摸了八個銅板給硯台:“這個便宜又好吃。”


    冰棍兒加了點牛奶和糖,有奶香有甜味,但又算不甜的過分,特別合唐文風胃口。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和他說的那樣——便宜。


    像其他的加了葡萄幹果幹之類的,那就貴上不止一文兩文,更別提一錢銀子一盒的冰激淩。


    說來這個時候的人是真的聰明又厲害,唐文風不會做冰激淩,隻描述了個大概,他們竟然也研究了出來。而且味道特別好,一點不輸唐文風上輩子吃過的那些幾十塊錢一小盒的。


    “看你摳搜的,一個月月俸好幾兩。”崔鴻腳邊放了一桶冰,飄忽的冷氣讓他愜意地眯了眯眼,“誒,對了,我大哥準備去易陽縣找魯瘋子談談自行車的生意。要是成了,就先在這京中開個鋪子試試水。”


    京城要是行得通,那再開到別的府城去。京城流行的玩意兒啊,那在其他府城是特別吃香的。


    “開了好。免得那群學生天天想打我自行車的主意。”唐文風叼著冰棍兒揮揮手,“走了。”


    崔鴻揚聲:“我娘讓你今晚上我們家吃飯。”


    “知道了!”遠遠飄來唐文風含糊的回答。


    臨近過年時,京城最大的那間雜貨鋪隔壁開了一間自行車車行。


    一輛自行車七百兩,隻上了十輛。


    好些人還沒瞧見長什麽樣,就被人搶完了。


    “土匪!都是一群土匪!這動作快的!”他才剛剛得到消息,就沒了。


    沒搶到的秦懷遠在家氣的跳腳。


    最近蠢兒子考試已經能上七十分,偶爾還能上個七十多,秦準看他是越發順眼了。


    “下次再搶不就成了。你爹我掏錢。”


    秦懷遠悶悶的:“那就不是錢的事兒。再說了,我又不缺銀子。”他名下有他娘給的一間鋪子,隔三差五還能得到家中長輩塞的私房,小金庫滿滿當當的。


    秦準微微眯眼:“荷包挺鼓的啊。”他都不敢說一句自己不缺銀子。


    秦懷遠嗬嗬兩聲,幹笑著轉身:“我去看看大哥回來沒。”


    他剛走出花廳,就看見自家大哥秦懷生拍著大氅上的雪走過來。


    “哥,你心情不好?”


    秦懷生脫掉大氅遞給丫鬟,走進花廳叫了聲爹這才坐下。


    “這月考試又沒考過薑放。”


    薑放是左丞相薑同之的嫡長子,七歲時聰慧之名便已傳遍京城。


    秦懷遠見怪不怪:“你輸給他又不是一次兩次了,正常。”


    連秦準都點點頭。


    秦懷生很是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薑放才是你們的兒子和親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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