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坐在衙門口地上哭嚎打滾撒潑的老兩口看見唐文風出來後,哭嚎聲頓了頓,隨即越發響亮。


    “我可憐的孫孫啊~都怪你那舅娘,買的甚米花糖,害的你破了頭......”


    唐文風出聲打斷她:“要哭走遠點,再在衙門口撒潑,本官就讓人攆了。”


    老太太嚇得打了個嗝,一雙混濁的的老眼看了看他,又看向自己老伴兒。


    老爺子也有些畏縮,但想到唐文風來這兒這麽幾年,脾氣好是出了名的,又不怕了。


    “大人賣的那個米花糖讓我外孫吃了後不吃飯,還和他舅舅鬧了起來,怎麽也有責任吧。”


    唐文風心裏直呼好家夥,這理由強大的。這是摔跤之後怪路不平啊。


    圍觀的百姓們一個個呸道:“真是好大的狗臉!”


    “還訛上唐大人了,真是丟咱們寧州人的臉!”


    “大人別理他們,這種人就是腦子有病!”


    “就是就是。”


    唐文風低頭看著他們:“所以呢?你們想怎麽樣?”


    老爺子小聲道:“我們不想怎麽樣,就是給外孫治傷花了不少湯藥錢。”


    “喔,想要本官付了是吧。”


    老兩口沒吱聲,但表情明顯。


    唐文風笑著問:“你們家有柿子樹嗎?”


    不知道話題怎麽突然從湯藥錢拐到這上頭的,但老兩口還是點了點頭:“有一棵。”


    “有撈過魚賣給衙門嗎?”


    “有。”突然感覺有點不大對勁是怎麽回事。


    在老兩口忐忑的目光之中,唐文風依舊笑眯眯的:“來啊,將這對胡攪蠻纏,妄圖栽贓陷害,敲詐勒索的賊人給本官各打五大板。”要不是看他倆年紀大了,怕真的一不小心給打死了,他能每人打二十大板。


    不等驚慌失措的老兩口出聲,唐文風又道:“從今天起,再不許收他們家的柿子和魚。”


    “大......大人!”老兩口是徹底慌了。


    他們家那棵柿子樹好多年了,每年能結好多柿子,靠賣柿子一年都能多掙不少。這不收他們家的,以後豈不是少了好大一筆收入。


    “大人!大人饒命啊!是有人給我們錢,讓我們來的!”


    “大人饒命!”


    在官差伸手要架著他們去打板子時,老兩口扯著嗓子喊。


    唐文風隻當沒聽到。


    官差們見狀,捂著嘴把人拖走。


    不多時,衙門裏就傳來慘叫聲。


    唐文風背著手站在門口,從左到右掃了一圈圍觀的百姓。大多數表情都正常,隻有少數幾個眼神閃躲。


    他收回打量的眼神,隻裝作沒看見,語氣平緩地說道:“我之所以費心費力做這些事,為了讓你們不再餓死,手裏能攢下幾個餘錢,這是因為在其位謀其職。你們別以為我脾氣有多好,更別以為我是冤大頭。如果誰嫌吃的太飽,再來生事,我不介意樹立一個典型。”


    唐文風沉下臉:“到那時候,可不僅僅是打板子這麽簡單了。”


    說完他就轉身回了衙門。


    被他嚇住的百姓們好一會兒才小聲議論起來。


    “唐大人好像真的生氣了。”


    “你這不是廢話嘛,換做是我被這麽對待,我也生氣。”


    “得了吧,還換作是你,大字不認幾個。”


    “誒,不認識字怎麽了?不認識字,但是我知道好賴,不像有些人,明明受了唐大人的好,轉過頭卻收別人的錢幹些喪良心的事,呸,真是夠不要臉。”


    一瘸一拐從衙門裏走出來的老兩口麵對著一群人指責的眼神和劈頭蓋臉的責罵,忙相互攙扶道著跑了。


    府衙大廳裏。


    “大人,要動手了嗎?”硯台低聲問。


    唐文風喝著茶,眯了眯眼:“還不急。隻露這麽一點尾巴,可不好逮。再等等。”


    “對了,水泥路鋪的怎麽樣了?”


    趙齊上前:“已經鋪了一半了。”


    唐文風:“再多招些工人,工坊那邊多撥些銀子,抓緊些,爭取明年鋪完。”路鋪好了,寧州的東西才好運出去賣。而外地商人也更方便過來。


    “是。”


    *****


    老兩口哎喲連天的回到家,看見冷鍋冷灶,正要發火,就看見兒子兒媳背著包袱牽著孫女從裏屋走出來。


    老太太眼皮子跳了跳:“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男人冷聲道:“搬出去。以後就當分家了。您既然這麽疼女兒,想必養老送終是不用我們兩口子操心的。”


    “丟人現眼的東西!“老爺子拍桌而起,指著他鼻子罵,“你上外頭打聽打聽,誰家父母健在時分家的?也不怕傳出去讓別人戳你脊梁骨!”


    “我有什麽怕的?”男人背脊挺直,“你們一門心思補貼女兒,我孩子媳婦兒一年到頭吃不上兩回肉,身上的衣裳全是撿的妹子不要的,這臉早就丟完了!”


    說到後麵男人眼睛發紅,含著淚,既是心疼嫁給自己就一直吃苦受累,沒過一天好日子的媳婦兒,也心疼長到十歲從未穿過新衣的女兒。


    他艱難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難看的笑:“我早該帶著婉娘她們娘倆兒走的。”早走了,也不必再當牛做馬,掙得錢全養了外姓人一家。


    看著兒子兒媳一家三口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老太太終於反應過來,嗷的一嗓子拍著大腿哭嚎。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養出來你這麽一個白眼兒狼!缺你吃還是缺你喝了?為著點衣裳的事就要拋下老子娘,你也不怕雷公劈死你!個遭瘟玩意兒,你有本事走了就別回這個家!”


    躲在屋裏聽見外頭吵吵鬧鬧的女人撇撇嘴,幹脆收拾收拾東西牽著兒子也走了。


    哭喊的正起勁兒的老太太瞧見她,整個人一愣:“你這是要去哪兒?”


    女人翻著白眼:“哥哥嫂嫂不歡迎我們母子,自然是回自個兒家。今後啊,我們也不回來了,省得惹人嫌。”


    說完就快步牽著腦袋裹著紗布的兒子往外走。


    女人走了好一會兒,傻呆呆的老兩口才反應過來,她這是惹了事跑路了。


    一想到今後兒子女兒都沒了,老兩口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氣暈了過去。


    在院門口探頭探腦地左鄰右舍原本還幸災樂禍呢,見狀忙請了大夫來。


    可不是他們多有善心,畢竟他們也煩這心偏的沒邊兒的老兩口。


    之所以多管閑事,主要是萬一他倆真氣死在屋裏頭,這不就成了鬼屋。他們都是附近的住戶,可住不安心。


    完全不知道被爹娘偏疼的妹子也跑了,男人帶著媳婦兒女兒找著住處。


    家裏的銀子都在爹娘手裏攥著,他們夫妻倆手裏頭沒幾個錢。找了許久,連最便宜的房子都租不起。


    婦人心疼他,咬咬牙,道:“要不,你把我休了吧。休了我,我就帶著女兒住到善堂去。你一個人也好找地方住。”


    因為有她們母女,不能和其他男人擠一個屋,他們手裏錢又不夠,根本租不起單獨的房子。


    男人下頜繃緊,過了會兒笑出聲:“說的什麽傻話,哪有做這種缺德事的。唐大人心好,咱們也不能占這種便宜。”實話實說,剛剛他真的心動了。


    可想想這麽多年,他夫妻二人互相扶持著走過來,這點心動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沒有錢,掙就是了。他還不信,四肢健全能餓死。


    不過媳婦兒說起善堂,倒是提醒了他。


    一家三口找到善堂門前值守的官差,問有沒有活兒幹。畢竟整個寧州都知道唐大人盤了許多攤子出來,隔三差五的招工人,


    “你們來的還挺巧,大人還真打算再招一個工人。”官差打量了男人一番,“養殖場的活兒還挺累的,能吃苦不?”


    男人用力拍著胸口:“能。”


    官差:“養殖場那邊,每天早中晚都要鏟屎,打掃圈舍,喂養牲畜,每隔半個月要消毒一次。除此之外,糞便要運到地頭挖的糞坑裏漚肥。地裏人手不夠時,你們還得去幫忙。”


    說完他再次確認:“能幹不?”


    男人狠狠點頭:“能。”


    官差笑了:“能的話,就去養殖場那邊找一位姓牛的官差,說你是我介紹過去的,我姓畢。在養殖場幹活兒一個月三百文工錢,包吃包住,你能把妻子女兒一塊兒帶過去。”


    一家人高興壞了,不停地對他鞠躬感謝。


    官差擺擺手:“趕快去吧,這天眼看著就快黑了。”


    “是是是。”


    養殖場那邊聽他說是善堂那邊的官差介紹過來的,隻重複了一遍在養殖場裏需要幹的活計後,便很是爽快的為他登記了。


    “這個木牌子你收好,在咱們養殖場這邊的工人都有一塊,平時沒有牌子不讓隨便進出的。”


    將一塊三寸長一寸寬刻有養殖場三字的木牌拿給男人後,官差道:“你們帶了個女兒,住二十八號宿舍吧。”


    他伸手一指:“從這兒穿過去,第三排倒數第三間就是。”


    男人再三謝過後,帶著妻女快步找了過去。


    養殖場宿舍分兩種,一種是單身宿舍,隻有一個房間,一個是夫妻宿舍,兩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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