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村之前,眾學生互通了姓名。


    這一隊學生包括宋辭晚在內一共十人,若再將焦左加進來,則一共十一人。


    其中有五名修仙者,六名武者。五名修仙者中除了宋辭晚以外,另外還有一名女子,六名武者中同樣也有兩名女子。


    隻不過宋辭晚現在披著“辛免”的馬甲,在旁人眼中她便並非女修士,而是男修士。


    宋辭晚修為在這一批修仙者中也是最高的,她是煉氣後期。但在大家互報修為的時候,宋辭晚隻道自己是煉氣初期。


    畢竟她現在的身份是辛免,辛免的“底細”,謝雲祥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謝雲祥的認知中,辛免分明才剛剛從化氣期突破到煉氣初期不久。又怎麽可能突然就進步到煉氣後期?真要是這樣,那不就擺明了此人有問題嗎?


    宋辭晚縱然與謝雲祥交情頗好,也不會願意將這樣的破綻露在他麵前。


    於是,明麵上修為最高的就是一個名叫謝雲崇的修仙者。


    此人也是謝氏家族子弟,同樣是謝雲祥的堂兄。他是煉氣中期,在宋辭晚與焦左出現之前,這一群白發學生原本便是以謝雲崇為首。


    另外還有兩個修仙者,一個化氣後期,與謝雲祥同等修為,一個煉氣初期,與“辛免”同等修為。


    煉氣初期的是女修士,名叫虞淼淼。她很沉默,隻偶爾會悄悄地用特異的目光看一眼焦左。


    餘下的六名武者中,則以焦左修為最高,其他五人中,先天二轉有三個,先天一轉有兩個。其中,二轉女武者有一個,一轉女武者有一個。


    這兩位總是挨在一起,似乎是師姐妹。


    被高夫子懲罰抄詩百遍的張佑,他也是先天二轉。


    如此,眾人互通了姓名與修為,相互間有了初步的熟悉,整個隊伍的氛圍便在無形間變得積極了起來。


    對於成功脫離這個詭境,大家都似乎是有了更加明確的信心。


    謝雲祥是個很好的調和劑,進村前他仿佛後知後覺般,忽然又特意問了遍焦左:“焦兄,進了村子以後,不論是高夫子的身份,還是我等學生的身份,對我們而言,其實也是一種保護,是否如此?”


    焦左看向他,似有些詫異,但他很快回答道:“正是如此。”


    謝雲祥鬆一口氣,頓時笑道:“那便請焦兄一定小心護衛好高夫子。”


    焦左淡淡道:“自然。”


    謝雲祥嘿嘿一笑,得了回應便很高興,並不因為焦左的冷淡而生半分不悅。


    但他與焦左一問一答,卻惹得其他學生們若有所思。


    大家其實都不是傻子,已經聽出來了謝雲祥與焦左的對答實際上是話裏有話。


    謝雲祥這還是在委婉地表達,要大家遵守詭境規則呢!


    焦左抱著高夫子,當先踏入了槐溪村。


    隻見那村前一條溪流蜿蜒而過,溪邊垂柳招搖,學生們踩著溪上石墩通過小溪時,那上遊的溪邊頓時便傳來一陣洪亮粗獷的女聲:“哎喲,這是學堂的才子們回來了?哎?高夫子這是怎麽了?”


    話音剛落,那上遊溪邊正在舉著棒槌捶打衣裳的一名白發婦人忽地便站起身,她手拿棒槌大步一跨,瞬間帶起一陣殘影,忽忽然便到了眾人麵前。


    走在最前麵的焦左一驚,頓時停下腳步。


    焦左繃著臉,不說話,謝雲祥立刻上前笑道:“是啊,夫子累了,正歇著,我們送夫子回家。”


    說話時,謝雲祥的腿其實有些抖。


    因為突行而至的這名婦人,她手上的棒槌竟不是死物。


    隻見那棒槌四周長滿了寒光閃閃的鋒銳尖刺,頂端處卻生著一張毛茸茸的怪臉!


    那怪臉是顛倒扭曲的,鼻子長在臉的最上方,下麵是嘴巴,嘴巴下麵則是眼睛,眼睛下麵是眉毛,怪模怪樣,擠眉弄眼,正衝著謝雲祥陰森森地笑呢!


    謝雲祥幾乎要把持不住,落荒而逃。


    辛、辛道兄作證,他謝某人是真怕鬼啊!


    一切奇形怪狀的,他都怕啊啊啊——謝雲祥內心尖叫,幾乎無法自控。


    宋辭晚身邊,天地秤浮現,又采集到一團氣:【人欲,化氣期修仙者的驚、懼、憂,三斤九兩,可抵賣。】


    宋辭晚:……


    又菜又愛,說的就是謝雲祥了。


    她還能說什麽?


    隻見那婦人單手搖晃著那隻怪模怪樣的棒槌,人卻對著謝雲祥,聲音洪亮,麵露嬌羞道:“原來夫子是累著了呀,哎呀,諸位公子真不愧是讀書人,還知道細心送夫子回家。”


    說著,她又看向焦左,衝著焦左拋了個媚眼。


    焦左險些一個踉蹌,還是宋辭晚在旁邊眼疾手快,連忙扶住了他。


    在這一瞬間,天地秤浮現,宋辭晚又接連收到了幾團氣。


    【人欲,特殊的百竅境武者之驚、恐、嗔,六兩二錢,可抵賣。】


    【人欲,化氣期修仙者的驚、恐、慌,二斤一兩,可抵賣。】


    【人欲,煉氣初期修仙者的驚、怒、憂,九兩八錢,可抵賣。】


    ……


    前麵兩團氣都很好理解,一團來自焦左,一團來自謝雲祥。


    而後麵那團氣,宋辭晚判斷出來,應該是來自虞淼淼。


    很奇怪,天地秤居然會采集到虞淼淼的氣。


    這裏必須要說明一點,自從進入到這個顛倒詭境後,宋辭晚就失去了以肉眼觀察到無形之氣的能力了。


    失去這種特殊視角以後,她就不能再主動捕捉他人“人欲”。


    而要是依靠天地秤自動采集的話,卻有一個前提,此人“人欲”之誕生,或多或少都必須要與宋辭晚有些關聯。


    毫無關聯的話,天地秤是不會主動采集的。


    宋辭晚一邊暗暗留意虞淼淼,一邊見那白發婦人拎著棒槌扭了下腰,又對眾人說:“諸位公子,奴家還要洗衣裳,便不留諸位啦,回頭奴家烙了餅,送與諸位公子吃,公子們可莫要嫌棄呀!”


    她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頭發,堆滿皺紋與灰斑的臉上帶著深深的笑紋,留下了一地雞皮疙瘩,扭著豐碩的腰肢走遠了。


    學生們心有餘悸,焦左抱著高夫子,眾人簇擁在他身後,連忙又跟著他往小村深處走去。


    村莊裏,村民著實不少。


    眾人一路走,一路與村民們打著招呼。


    大多數村民都是白發蒼蒼的,但這類村民往往以年輕人自居,反倒是要稱呼那些年輕力壯的人做長輩。


    村中孩童則更是個個趾高氣昂,他們背著手從道路間走過,白發老人與其相見,往往還要躬身彎腰,或稱叔公,或稱太爺,也有叫姑婆、太婆的。


    好在眾人抱著高夫子,高夫子輩分大,村民們看在高夫子的份上,對學生們倒還要客氣幾分。


    直到前方一人,扛著鋤頭,板著臉大步走來。


    遠望去,此人正是先前追殺焦左的沙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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