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哲帶我回了蛟族,我也弄清了自己的身世……不過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嗯?”“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蛟了?”宗梧惴惴不安地撚著花瓣,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望舒想也不想,頷首道:“不錯,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舅舅也與我交談了許多,小時候怕你接受不了,故而我才一直隱瞞不談,畢竟這關乎你的族人,我也不好多談。”“蛟族就隻剩下赤哲和我了,你也是我的家人。”望舒含笑看了眼宗梧,繼續道:“你們是何時出來的?為何不去找我?殷棄又是如何與你搭上的?”望舒一股腦地將問題一一拋了出來,等著宗梧解答。宗梧思忖片刻,說道:“約莫是兩百年前吧,赤哲找到了蛟族結界中最為薄弱的一環,我與他一道從那處攻了出來。”“長昆山?是兩百年前長昆山的龍脈斷裂?”“對,我沒料到的是,那處竟然是一條龍脈所在,赤哲為了掩護我先走,肉身被毀,我拚死帶著他的魂息逃了出來,這段時間,他便一直藏在我的王戒中休養生息。”宗梧說著便抬起手,將手指上的那枚王戒遞與望舒看。許是因為知曉赤哲性命無憂,宗梧整個人都放鬆了不少,甚至直接將王戒摘了下來,送給望舒。“如果不是你舍命相護,我說不定就命喪於那處海溝了,蛟族現如今也隻剩下我們三人了,這王戒……我想送給你。”望舒隻接過看了一眼便複又遞了回去,“這是你家人留給你的,亦是你將來的信物,不能隨意摘下,再者,你的傷勢怎麽回事?除了火毒為何會還有一種毒素積鬱在你體內?“宗梧側頭看向別處,隨口道:“沒什麽,隻是在修行術法的時候不慎出了差錯,導致功法逆轉,不過有了這寒毒,偶爾倒也能壓抑一下火毒。”望舒定定看著宗梧良久,見他不願多提,便也不再追問,隻繼續垂首擺弄桌上的花草道:“術法修行地如何了?讓我瞧瞧。”宗梧抿唇想了想,手掌翻覆間道道黑霧聚集,不時有白芒自黑霧間閃爍,宛若九霄之上的雷雲層,黑霧倏而分化作三縷脫離宗梧雙掌,在半空之中化作三條小指粗細的黑蛟,紛紛朝望舒飛去。望舒放下手中花簇,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三條小黑蛟,小黑蛟親昵地蹭了蹭望舒麵頰,望舒隻感到一股微涼霧氣在他麵上繚繞,見這小黑蛟憨態可掬,倒也心下生喜,指尖輕戳了那小黑蛟的鼻尖。宗梧眸光含笑地看著望舒,打了個響指,那三條小黑蛟齊齊衝上天,再度匯聚長一團黑霧,隻聞“砰”一聲輕響,黑霧炸開,眨眼間化作數十隻黑翼彩蝶飄飄然落在望舒周身,亦有不少彩蝶落在那石桌上的野花中。望舒好笑道:“你就學會了這些?”“不……我還學了很多,但這個術法,我聽赤哲說……”宗梧忽而麵龐浮起一抹薄紅,眼神四顧有些慌亂,連語調都不由得加快起來,含糊道:“這個是,是我外公當初求娶我外婆時使出的,隻有我們家的人才會。”望舒笑容漸淡,安靜地看著宗梧。宗梧並未感知到望舒的不對勁,甚至臊地連看都不敢看望舒一眼,隻像個愣頭青一樣悶聲吐露著自己的心意,“我之前在石蓮界裏對你說的話……都是真的,望舒,我知道這樣很冒昧,也不合乎常理,但是我喜歡你。”宗梧說完後整個耳朵都宛若被夕陽染紅了般,忐忑而緊張地等待著望舒的回應,隻是這回應卻並未如他預想般到來。“宗梧。”望舒抬手揮去花上黑蝶,柔聲道:“你還小,還不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你目前為止,對我的感情隻是依賴和重逢時的歡喜而已。”宗梧麵色一變,方才的赧然與緊張消失無蹤,像是急於證明自己一般,搶話道:“不,不是,望舒我沒有騙你,我喜歡你這是真的。”望舒無奈笑了笑,正欲再說些什麽,宗梧卻說道:“我知道,我小時候給你帶來了很麻煩,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被毀了修為,你恨我是應該的,但是……”“宗梧。”望舒見他越說越偏離,忙上前雙手捧著宗梧麵頰,強迫他看向自己。二人雙目相對,宗梧看進望舒那溫柔且平和的目光,一時有些恍惚。“我從未埋怨過你,從前的路,乃至往後的每一條路,都是我自己選的,我不會怨恨任何人。”望舒輕聲道,宗梧看著望舒的雙眼,有些茫然,緩緩道:“我不太明白……”“沒事,今晚我會告訴你。”望舒緩聲笑著道,從石桌上拿了一簇野花,塞進宗梧懷中,“去,把這些花找地方擺起來,光禿禿的木屋太難看了。”宗梧似是還想說些什麽,但望舒卻已經拿著花束走向了另一邊,宗梧內心沉鬱,卻也不敢不聽望舒的話,隻能苦悶地隨手將花束找地方別著。許是望舒那番話的緣故,宗梧一下午總覺得渾身不舒服,望舒本想約他去山林中逛逛采些野味都被宗梧婉拒了,望舒倒也沒強求,隻囑托宗梧好好休息,自己便挎著個竹籃慢悠悠出門逛了。望舒在時宗梧渾身不得勁,可人一走,宗梧卻又克製不住地有些後悔。自己剛才要是一起跟去就好了。宗梧看著床頂,長歎一聲,心道,能時時看著他,也好過自己在屋子裏亂想。峰巒卷中的時光與外界並無不同,宗梧心中煩惱,卻也無事可做,望舒一走便是一下午,直至日暮時分,宗梧才聽見外間有動靜。“宗梧?我采了些果子,吃麽?”宗梧看著門上的那道身影,猶豫片刻後“嗯”了一聲。望舒這才推開門,懷中兜著幾個紅豔豔的果子,清水洗後更是發亮,看著便覺甜。“這是什麽?”宗梧問道。“不知道,林中遍地都是這種果子,有不少已經被鳥吃過了,我采了一些解解饞。”望舒坐在床畔,自己拿了一個果子,便將剩下的果子一齊推給了宗梧。宗梧拿起紅果咬了口,入口生津,回味甘甜,然宗梧滿心都是今日望舒那番似是而非的話,隻覺得味同嚼蠟,吃的心不在焉。望舒看出宗梧的心事,起身道:“你先休息吧,我去看一下雪妖那兒如何。”“你說的那件事……”宗梧欲言又止。“待會兒你就知道了。”望舒抬手拍了拍宗梧腦袋,又將被褥拉高替他蓋上,自己則出門去另一邊的雪妖那裏了。宗梧內心緊張,雙手指尖交纏在一起,不時拿餘光去瞥門口。片刻後,望舒才推門進來,宗梧當即仰麵平躺,閉上雙眼裝睡。望舒要和他一起睡麽?望舒慢條斯理地解開外衫搭在一旁的屏風上,走至床邊時發覺宗梧緊張地眼皮都在打顫,當即內心哭笑不得。宗梧有意裝睡,望舒也樂得與他周旋,褪了外衫隻著一件輕薄褻衣便小心翼翼地跨進床榻內側。望舒明顯感覺到自己躺下的一刹那,宗梧整個身軀都緊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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