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什麽不開放的人,這是藝術,我還是懂的。“那麽,你一定聽過那個經典的故事,”不知道為什麽,鄧齊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給我講起了故事,“就是那個,有個老奶奶,每天都打著傘蹲在門口,引得一個醫生也這麽去做……”“哦哦,我知道這個故事,”我插嘴了,“結果最後老奶奶和他說話了,問他,‘你也是蘑菇’嗎?”雖然這是個笑話,但此刻我們並沒有一個人發笑。鄧齊的聲音裏帶著歎惋:“小澤,你還沒懂嗎,你以為瘋子會是張揚的,顯而易見的,但實際上,大多數瘋子都和那個老奶奶一樣,他們靜悄悄的,不知不覺,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就瘋了。”“你,現在就在這個老奶奶的狀態裏。”“這不可能——!!”我氣得揪住了那根藤蔓,“你瞎說,我可沒有覺得自己是蘑菇!”我努力地搜刮出各種證據。“鄧齊,你看,我說話夠有邏輯吧,我的世界觀也沒錯吧,我的自我認知也沒錯吧,我到底哪裏可以算是個瘋子呢?!”鄧齊伸過來兩隻粗壯的藤蔓,纏繞住我的腰身:“小澤,接下來的過程可能有些痛苦,但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事情。”“隻有現在了,現在,你才剛回憶起所有的記憶,還勉強算‘第一天來到這個世界的人’,世界意誌應該正在改變你的意識,但還沒有完全竣工。”“隻要你努力地清點一下自己的記憶,就能明白,到底哪裏出錯了。”我疑惑地抓緊了自己腰上的藤蔓,挑起了眉毛:“可是……我剛才,我是說,我還在b坐標的時候,徹底地回憶過一次了啊,並沒有什麽問題。”“那是記憶剛回來的時候,世界意誌並不方便做手腳,”鄧齊的聲音帶上一絲恨意,“現在,它應該正在你的腦子裏大動手腳,這也是你明明在和我對話,卻拚命問我問題,完全不自己去回憶的原因。”“世界意識暗示你,現在不準回憶,”鄧齊道,“但我現在就要戳破它的真麵目!”我仔細一想,頓時感覺到一陣可怖。鄧齊說的,確實是真的。在b坐標時,我拚命地回憶著一切,走完了一遍自己的記憶。可當我來到這裏後,就隻顧著拚命地詢問鄧齊,哪怕一些簡單的,我可以直接從自己的記憶力尋找答案的問題,我也不肯回憶。而我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在抗拒回憶,隻覺得自己是想問鄧齊。我的潛意識確實被改變了——在我沒有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我聽從鄧齊的話,閉上眼睛,開始嚐試著去回憶這一切——當我邁出第一步時,就明白為什麽鄧齊會把藤蔓纏繞在我腰上了。世界意識像一條蛇一樣,盤旋在我的記憶上麵,不肯讓我前進,甚至朝我示威地發出了攻擊,而這攻擊很顯然波及到了現實,讓我一陣腿軟。還好鄧齊的藤蔓很快地扶住了我,讓我得以繼續前行。我皺緊了眉頭,咬緊了牙關,不顧一切地在自己的腦海裏衝刺——起碼!!!讓我看到一眼!!!!!衝破圍欄,衝破鐵壁,衝破城牆,讓我看看,讓我看一眼,讓我看一眼——自己的記憶!!!!我自己的!!自己的記憶——!!!隻屬於,我自己的,記憶!!!!!我喘著粗氣,不斷地努力著。半晌,我終於帶著滿額頭的汗珠,睜開了雙眼。我相信,此刻我的眼神,一定是迷茫的。難怪鄧齊要說我瘋了,剛才的檢閱,讓我確定,自己確實是瘋了。在穿過無數艱難險阻後,我終於透過世界意識密不可分的圍牆,勉強看到了我的記憶。隻是這一眼,就讓我終身難忘。我的腦袋裏,並行著兩條記憶。第52章 *我的腦子裏有兩條完整的記憶。而它們就像兩條火車軌跡一樣,在盡頭重疊,交合。世界意誌就站在我的腦海裏,大大方方地擺弄著我的兩列記憶火車,等著它們在盡頭相撞。雖然不知道相撞之後會發生什麽……但是,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就像現在,鄧齊說我瘋了,而我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可能出了問題。即使我現在看到了兩條記憶線,客觀上知道自己的記憶一定被世界意誌修改了,但我還是不知道,被修改的部分究竟是哪裏。對我來說,一切回籠的記憶都是那麽熟悉,那麽自然,仿佛真的屬於我一般。這種感覺讓我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那種熟悉的,自己完全被別人掌控在手中的感覺,又回來了。就像是在宿舍世界經曆到的一樣。鄧齊歎了口氣,他似乎對我的狀態感到絕望。“你真的還沒意識到,哪一部分才是世界意識塞給你的嗎?”我驚恐地看向鄧齊,我才剛在心裏想到宿舍世界,鄧齊就突然開始歎氣,難道……?……不會吧?“……是的,”鄧齊似乎不忍心打破我的幻覺,說得非常緩慢,“你真的覺得,所謂的三個學弟,存在嗎?”*這話如同一支利箭,一下子把我釘在了原地。我以為鄧齊會告訴我一些不痛不癢的事情,因為我的記憶很順暢,所以我下意識地以為世界意誌改變的可能是一些邊邊角角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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