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沒關係,他喜歡的是自己,等除掉北陵王,他就能把他接到府裏。看著林宴微微睜大眼睛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他已經迫不及待想看他對著北陵王如惡鬼般的側臉,驚恐大叫了。如他一般心思的人不在少數。因為中毒的緣故,容遠的左半邊臉布滿猙獰扭曲的黑色紋路,這樣一張臉擺在麵前,誰能不被嚇的叫出聲?大家一邊驚豔這林家大少爺的長相,一邊或憐憫或幸災樂禍的等著他被嚇哭。見有人竟然敢闖進他的新房,容遠劍眉一沉,陰鷙淬毒的目光投向門口,暴虐的氣壓在周身醞釀。容遠陰沉著臉直起身,忽然袖口一緊,他低頭,就見方才還看著他一臉驚嚇的少年,此刻正緊緊抓住他的袖子,滿臉驚喜,雙眼亮晶晶的看著他。容遠陰沉的臉愣住,門口的眾人也全都愣住。林宴高興極了,他沒想到會再遇上當年那個親手把他種進土裏,救了他一命的恩人。不過十年過去,恩人變化有點多,他認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你的臉……是中了毒?”林宴伸出手,指尖輕輕碰了碰恩人的左臉,心疼地微微蹙眉。他想起小黃雀跟他說過的話,十分氣憤,誰啊,這麽壞,有什麽事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非要給人下毒。容遠不習慣被人碰觸,身體一僵,伸手攥住他的手腕,麵色古怪看著他。門口眾人全都震驚住了,這情形怎麽和想象中不一樣,這林家大少爺怎麽沒被嚇哭,還一副很親密的樣子?“好了好了,洞房鬧完了都出去。”張伯最先反應過來,擦了擦額角的冷汗,趕緊招呼侍衛把人都請出去。也被震驚住了的杜明修回過神,看著新房中的兩個人目光一沉,轉頭朝嚴濟使了個眼神,嚴濟會意,悄悄伸手推了下帶頭闖進來的國公府二公子,壓低聲音,“傻子,洞房還沒鬧完。”二公子被推的一個踉蹌,想起之前鬧過的洞房,傻乎乎拍手起哄,“親一口,親一口。”杜明修冷笑,方才肯定是演的,他就不信,對著容遠那張惡鬼般的臉,有人真能親下去。房內氣氛凝滯,二公子響亮的聲音格外刺耳。門口眾人又幸災樂禍起來,這林家大少爺肯定不敢親下去。容遠如寒冰一樣的目光刺進人群裏,他周身暴虐之氣幾乎壓製不住,忽的一隻柔軟微涼的手貼上他的臉頰,林宴踮起腳尖,在他左臉上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眾人都呆滯住了,房內死一般的寂靜。張伯氣壞了,不再顧及客套,帶著侍衛,把一群人全都轟了出去。門口的人一轟走,容遠回過神,伸手就把林宴從自己身上推開,急急後退兩步。他驚愕看著林宴,胸口急促起伏,喉頭動了動卻說不出話來,最終麵無表情戴上麵具,轉身“砰”一聲,關上了門。房間裏隻剩下林宴一個人,林宴茫然眨眨眼睛,忽然咧嘴一笑,興奮的撲到床上打滾。啊啊啊,他找到恩人了!一直等到天色黑了,容遠都沒有回來。張伯讓人送了些吃的過來,林宴一邊吃一邊和小黃雀嘀嘀咕咕說話。“北陵王就是那個救過你的人?”小黃雀低頭啄完桌上的碎點心,驚訝的脖子上的毛都立起來了。“嗯,巧吧巧吧,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林宴嘿嘿高興的笑,手裏拿著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大口,臉頰鼓鼓咽下,“我們可以安心在這裏住下了,他是好人,才不是你說的那麽壞呢。”“那……那我也是聽人說的。”小黃雀哼哼唧唧兩聲,問:“可是小樹藤,你不覺得他的臉很可怕嗎?你竟然敢聽別人的話親他。”“哪裏可怕了?”林宴不高興的板起臉,“他那是中了毒。”恩人不可怕,野豬才可怕呢。想到容遠,林宴高興地彎起眼睛,頭一回原諒了那個偷他果子的人。看在讓自己遇到恩人的份上,等找到那個人,他拿回果子就行了,就不揍人了。填飽肚子,林宴趴在桌上迷糊睡著了。趙嬤嬤和秋雲進來把他叫醒,“少爺,時候不早了,該沐浴洗漱了。”林宴揉揉眼睛坐起來,伸手摸了摸趴在他肩膀上也睡著了的小黃雀,把它送進鳥籠,才脫衣裳沐浴。張伯讓人送了熱水來,還說時候不早,前院賓客還沒散,讓他們服侍少爺先行沐浴。對於少爺嫁來王府,趙嬤嬤原本還惴惴不安,見張伯如此體貼,倒是略微放下了心。沐浴時,秋雲欲言又止地問:“少爺,你對王爺……”鬧洞房那會兒,她和趙嬤嬤都快嚇死了,眾目睽睽之下,隻要她家少爺被王爺嚇哭,第二天整個京城都會傳出“北陵王新婚當日,王妃被嚇哭”的流言,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原本她都絕望了,沒想到她家少爺不僅沒被嚇哭,還親了王爺一口。實在太出乎她們的意料了。“我覺得王爺長得挺麵善,不像傳言中那樣。”林宴坐在浴桶裏玩著水,替容遠說話。麵善?趙嬤嬤和秋雲的臉色都扭曲了一下,今天她們都看到了王爺沒戴麵具的樣子,那猙獰可怖的左臉,哪裏麵善了?而且就算沒有毀容,王爺的長相也遠遠談不上麵善。她們家少爺不是喜歡齊遠侯世子那樣溫文爾雅的長相嗎,審美什麽時候扭曲了?“我好了,你們出去吧,我要穿衣裳。”不想她們繼續追問,林宴趕緊擺手,打發兩人出去。趙嬤嬤隻好給他把裏衣放在浴桶旁,和秋雲關上門出去了。林宴胡亂穿好裏衣,鑽進被窩裏打了個哈欠。趙嬤嬤進來收拾浴桶,見了忙道:“少爺,你可不能自己先睡,得等王爺回來了才行。”“哦。”林宴乖乖應了一聲,撐著下巴坐在床上,強撐睡意等容遠回來。夜色深沉,天上最後一顆星子隱去。院中賓客終於全都散了,容遠抬步往書房走,張伯急匆匆追上他,攔住去路,“王爺,你不回新房,想去哪裏?快回去。”新婚頭一夜就不在新房睡,成何體統。傳到外麵又不知道會編排出多少閑話來。“人是你要娶的,當初老奴勸過你三思,你偏不聽。現在娶進了門,就不能隨你的性子,隨心所欲。”張伯念念叨叨,強行把人推進新房,然後關上了門。容遠看了眼在麵前關上的房門,轉身走到床前,擰眉打量床上的人。睡得正香,許是房裏有些熱,被子被他踢到了旁邊,整個人呈大字睡在床中間。裏衣的帶子沒係好,露出一小片單薄白皙的肩膀。臉頰帶著紅暈,眼睛安靜闔著,睫毛纖長濃密。這個林宴,到底想幹什麽?想起林宴之前反常的舉動,容遠麵色微沉。是想抱自己大腿,還是和林錦華那個老不死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陰謀?他低頭緊緊盯著林宴。不知道在睡夢中吃到了什麽好東西,林宴突然吧唧了兩下嘴,柔軟唇瓣上帶上了水光。看起來睡得十分安穩,與他預想當中會縮在角落,害怕抽泣的情景大相徑庭。容遠眸光沉沉盯著林宴看了片刻,轉身走到門口,想推開門出去,卻發現推不動,門被從外麵鎖住了。一定是張伯做的好事。他深吸一口氣,沉著臉走到窗前,推開窗跳了出去。有涼風吹進房內,林宴睡夢中感覺到冷,抓起身邊的被子往裏鑽了鑽,又吧唧了兩下嘴,繼續沉沉睡去。“小黃雀,早啊。”林宴一早醒過來,就看見小黃雀站在鳥籠上梳理羽毛。他揉揉眼睛坐起來,朝小黃雀打招呼。“早啊,小樹藤。”小黃雀扇動翅膀飛到他腦袋上,“我早上飛出去轉了一圈,這王府比之前住的相府還大呢。”“是嗎?”林宴對住的地方大不大沒什麽想法,他正要下床穿鞋,房門被推開,秋雲和趙嬤嬤從外麵走進來。見兩人進來,小黃雀呼啦一下飛了起來,飛回了自己的籠子裏。“嬤嬤,我昨晚睡著了,王爺有回來沒?”林宴在秋雲的服侍下穿好衣裳,走到銅盆前一邊洗臉一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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