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饒命!小人知錯了!小人再也不敢了!您就饒了小人這一次吧!


    隻要您這一次饒了小人,小人保證以後一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


    小人發誓,此生都不再踏足青陽縣!若違此誓,天誅地滅,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陳飛怕方名真的不管他,一把抱住方名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他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把方名的鎧甲都弄髒了。


    方名眉頭一皺,一腳踹了過去,掙脫了陳飛的糾纏,冷冷地說道。


    “你這無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聯合外敵,意圖屠村時怎麽沒想到有今天?就因你的惡毒報複心思,就罔顧兩三百條人命嗎?”


    “這……方大人!小人也是被逼無奈啊!當初大雪封山,家中沒有餘糧,無奈之下我們忍痛賣了田地和屋舍,遠走他方。


    可賣田賣地那麽點銀子能做什麽?


    沿途就花費了一大半銀子,最後無奈之下我們草草落戶。”


    “在守邊軍營地附近的一個村落安了家,雖然有守邊軍護著,可也架不住胡人三天兩頭的趁著守邊軍疏忽的間隙過來搶奪糧食啊。


    幾年下來,我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小人也是走投無路,一時想左了,才想著禍水東引,做下今日這等錯事啊!


    可是……


    請大人明鑒,小人沒有別的意思啊!


    區區幾個胡人,於青陽縣守城士兵而言根本不足為懼啊!


    更何況,還有太子殿下護佑著,落溪一村肯定能毫發無傷的啊!


    大人!小人是無心的啊!小人也是走投無路啊!”陳飛哭訴道。


    “這麽說,本官還得謝謝你不成?”方名冷冷的問道。


    巧言善辯的人他方名有生之年也見過不少,可這般顛倒黑白的,還是第一次見。


    看來懶懶曾經說的話還真是至理名言。


    懶懶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哦!


    對了!


    樹不要皮,必死無疑!


    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陳飛這不要臉的境界,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這般“能說會道”,還真是埋沒人才了。


    早知道,當初他該給人直接遣送去胡人那邊。


    這麽多年下來,哪裏還有外敵來犯的危機?


    就憑著陳飛這三寸不爛之舌,死的都能讓他說成活的,遊牧民族早就內部混亂了。


    “謝謝不敢當!小人不過是做了小人該做的!當不得大人的謝!”陳飛好似真的聽不出方名的反諷,照單全收。


    方名滿臉無奈。


    他知道陳飛是個狡猾的人,很有可能是在編造謊言,但他又不能當著一眾守邊軍的麵獨斷專行,隨意處置了陳飛。


    處置胡人,是眾望所歸!


    可如何處置陳飛,卻成了個大問題。


    這一刻,他突然有點後悔,後悔帶著守邊軍進村來了。


    帶著守邊軍進村,他雖然也能直接處置了。


    可為了寧隼的大計,他不得不慎而重之,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陳飛落人口實。


    就在這時,一個念頭突然閃過方名的腦海。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好了,藍仁,你打人也打了,不若給本官和身後的守邊軍們說一說,你和這陳飛的個人仇怨!”


    方名著重強調了“個人仇怨”四個字。


    意圖暗示藍老大注意措辭,重點給守邊軍們一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到那時,如何處置陳飛,會有人比他們更著急的。


    孰料,不待藍老大開口,陳飛卻先聲奪人的哭嚎起來。


    “知縣大人啊,您是青陽縣的父母官,藍老大是青陽縣的村民,他女兒還是您的幹閨女,您管事不應該這麽偏心的啊!


    我被藍老大打成這樣,孰對孰錯還不是一目了然嗎?


    有些人的嘴,就是那騙人的鬼,您怎麽能放任他在各位官爺麵前胡謅八道,汙了各位官爺的耳朵啊!”


    陳飛並沒有發現方名越來越黑的臉,是被他氣成這樣子的。


    或者說,即便他知道,他也不在意。


    方名和藍家好的穿一條褲子,方名在藍老大和他之間會幫誰,還用多想?


    “陳飛,本官再說一遍,你剛才說的都是你的一麵之詞,本官行事,素來公平公正公開,絕對不會偏聽偏信。


    你有事就說事,咱們當眾解決。


    若是不願,本官也不介意依著本官對你的了解來判案!”


    陳飛見方名真的生氣,一時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他不明白,自己如今這副淒慘的樣子,還不夠有說服力嗎?


    就算是當著所有人的麵做做樣子,方名也不該是這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於公,他是青陽縣的知縣,父母官就該有父母官的樣子,就算不能偏幫著他,至少也該各打二十大板。


    於私,他已經點破了這藍家閨女是他幹閨女的身份,為了不落人口實,怎麽也得裝裝大公無私的樣子。


    如今劃江而治,他可都聽說了,那太子殿下雖還沒黃袍加身,卻也是一言九鼎的存在,治下甚嚴。


    當著守邊軍的麵,方名就不怕有人不服他的管製,背後告黑狀?


    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


    就在他準備繼續撒潑打滾的時候,目光與方名身後的守邊軍稍稍接觸上,瞬間冷靜下來。


    這些守邊軍,說起來也勉強算的上同他比鄰而居的鄰居。


    沒吃過豬肉,他也見過豬跑,守邊軍將領的鐵血手腕,是連胡人都聞風喪膽的存在。


    這樣的人,如今看向陳飛的眼神裏,是驚訝、是憤怒,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殘忍。


    陳飛的心裏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讓他無法再繼續扮演那個可憐的受害者。


    他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與方名對視著,眼中閃過一絲堅定。


    “大人非要這般偏聽偏信,小人雖然不服,卻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大人想怎麽發落就怎麽發落吧,小人絕無二話!


    若是大人公正處理,那這裏就沒小人的事,小人還得連夜趕回去。”陳飛說道,端的是一臉的大無畏。


    落在外人眼裏,好似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方名看著一臉死豬不怕開水燙的陳飛,臉色是黑了又黑,終是無奈的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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