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岱爾把金幣放進鐵皮盒子裏,聲音裏充滿了驚喜:“姐姐!明天我就去給你買藥!”他抱著盒子跑進房間,把裏麵的錢幣給躺在床上的女人看:“這筆錢能買幾副藥了。”躺在床上的女人溫柔的看著他,聽他把話說完後才開口:“不要給我買藥了。”她伸出手,把錢往亞岱爾的身邊推了推:“帶著這些錢離開這裏吧, 亞岱爾。”她咳嗽一聲:“離開薩卡思林, 別再回來了。”亞岱爾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說:“那你呢?”“我要死了。”她說, “不要在我身上浪費太多精力。”“而且我本來就和你沒有關係。”亞岱爾低著頭,床上的人本以為自己說服了他, 亞岱爾一隻手抹了抹眼睛,抬起頭, 倔強的看著她:“姐姐從那些壞人手裏救了我,怎麽會和我沒有關係。”“我不會放棄的。”亞岱爾把盒子收起來,跑出房間, 把今天得到的麵包拿過來。在吃之前,亞岱爾虔誠的閉上眼睛:“感謝神……”做完禱告之後,亞岱爾睜開眼睛,對上女人有些複雜的眼神:“姐姐你為什麽這樣看我?”“你們吃飯前都不會做禱告嗎?”她搖頭,低頭吃了一片麵包:“以前會做。”第二天,尤萊亞帶著謝寧,傑卡爾德一個人,分成兩路打探消息。尤萊亞帶著謝寧剛出門,一直在對麵的亞岱爾就站起身,朝兩人跑過去。“你有什麽事嗎?”亞岱爾說:“我在薩卡思林生活了很多年,不會比別的向導差。”“我不需要報酬。”亞岱爾說,“我隻是覺得我應該能為你們做些什麽。”以此表達自己微薄的謝意。“那就麻煩了。”亞岱爾搖頭:“不麻煩。”目光落在謝寧空著的手腕上,亞岱爾再次提醒尤萊亞:“給弟弟的手腕上係上繩子吧。”尤萊亞昨天就聽亞岱爾這樣提醒過一次,但亞岱爾手上也沒有係上繩子。尤萊亞問他:“手腕係繩子有什麽特殊意義嗎?我看你手上也沒有。”“這是長輩對晚輩的一種祝福,我的長輩都已經去世了。”在幾百年裏,薩卡思林的居民發現在手腕上係繩子的孩子被選中的可能性比其他孩子更小,所以後來為了留住自己的孩子很多人都會把年紀在五到十歲的孩子手腕用繩子纏住,另一端在自己身上。但是這種做法最初的目的是不想侍奉神,所以被美化了一下,說成是長輩對孩子的思念與祝福。流傳下來的原因就成了,神選擇侍奉者時更容易落下那些被牽掛的孩子。每年都會有幾百個被選中的孩子,人數是固定的,更多的人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留下來,所以他們會選擇向外來人隱瞞這一點,用外來人的孩子填補名額。亞岱爾祖母去世後就再沒有人為他係上繩子,他告訴尤萊亞:“係上繩子是為了把孩子留在身邊。”尤萊亞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謝寧:“你想要一根繩子嗎?”謝寧搖頭,他抓住尤萊亞的手:“我覺得這樣就可以。”他仰頭看著尤萊亞:“你不會把我弄丟對吧?”“當然不會。”——薩卡思林王宮和神廟連成一條線,連線的中心是薩卡思林的中心廣場,廣場中心是一座神像。“神?”亞岱爾點頭:“是守護薩卡思林的神。”尤萊亞對此持懷疑態度,他的傳承記憶裏沒有聽過哪一位神會特意去守護某一個城市或者國家。他示意亞岱爾繼續說下去。“王族姓氏是莫裏斯,而神廟的祭祀一直都出自伯特倫家族,王室和祭祀家族一直互相通婚。”伯特倫家族出身的女孩子一般都會成為王後,這一代伯特倫家族沒有女孩,出身王室的公主會嫁給下一任祭祀完婚。尤萊亞聽著更奇怪,這看上去更像是兩個家族為了利益糾纏在一起,但薩卡思林當地人習慣了這一點,並不覺得奇怪。亞岱爾說:“被神偏愛的王室和能和神溝通的祭祀的結合是最合適的。”他們都認為,這兩個家族的結合,能夠讓戈德溫更加輝煌。談話間,他們就已經走到了城市中心的廣場,廣場中心的雕像用白色大理石雕成,是一個女神的形象,在女神像周圍,圍著虔誠的信徒,在經過神像時放緩了步調,朝著神像行禮。女神微微垂著頭半合著眼,長發揚起,身後的一對雙翼合攏,遮住了半張臉。謝寧看著那座神像,看看見神像的眼睛一動,朝著自己的方向看過來。白色的雕像上滲出黑紅色的血液,在雕像上勾畫出奇怪的符文,血液順著雕像一滴一滴流下,在雕像下聚成一灘。嘈雜的充滿了不甘和怨恨的聲音纏繞著雕像,謝寧看見女神像張開了翅膀,紅色的血淚劃過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