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茨扶膝喘息著,抬頭怒視這個緊追不舍的騎士。「你離我遠一點,否則…否則…」上氣不接下氣地警告,「我會告訴陛下,你一直濫用權力……」「濫用權力做什麽?」杜百斯歪過頭,注意到夏茨的氣息紊亂不已。夏茨似乎很怕他,就像小貓害怕人類,因為隨時可能被後者傷害。杜百斯盡量控製了自己,但還是沒忍住,流露出一個興奮的笑。杜百斯素來相信自己是一個好騎士,即使薩洛夫對他嗤之以鼻,稱他為時刻發情的極樂鳥,但皇家騎士的身份即代表超群的劍術、堅強的意誌和責任感。換言之,正直得不能更加正直了,但他自從被調到皇宮,見了他兄弟的心上人,某種惡劣的欲望突然被引燃,無頭無腦,無從解釋。明明知道這樣不會贏得好感,他還是表現得如同一個不成熟的男生,為了吸引校園裏最漂亮的女生的注意,專門在每天放學後堵住她,想方設法欺負她,直到她眼淚汪汪為止。其實也不是真的想看她掉淚,隻是這樣做收效最快,又最能滿足他奇怪的癖好而已。「我的職責就是搜查每個出入者。包括你。」杜百斯往前走去,「所以還請配合。」「夠了!」夏茨大叫道,表情幾近抓狂,「你明知道我身上沒有攜帶危險物品!」杜百斯站到他麵前,戲謔道,「那可說不準。誰敢保證你不是一個小壞蛋?」不顧夏茨的掙紮,杜百斯一伸臂將他攔腰抱起,跳舞似的原地轉了幾圈。「放開我!」「行啊。」杜百斯笑眯眯的,「來跟我學個詞,學會了我就放開你。」接著杜百斯念了一個詞,用的是土著語言。夏茨哪有心思跟他搞這些,氣得想掐他的脖子,又想求助於附近的守衛們,可他們麵向前方,目不斜視,仿佛對這邊的景象毫不知情。最後夏茨急得快哭了,手腳瘋狂揮舞,拚了命地掙紮。杜百斯不得已將他放到地上,心裏卻有點可惜,他到底是沒跟著自己念出那個詞隻有島上的居民才曉得,那兩個簡簡單單的音節,擁有全世界最美好的意思,用其它任何語言都無法準確表述。這個家夥聲音那麽好聽,如果能說出來,一定很激動人心。杜百斯把玩著紅色的鬈發綹,隱約聞見淡淡的香味。「你用了什麽東西來洗頭發?」他好奇地問。夏茨沒回答,用力推開他,「我明白你想幹什麽!」正是因為明白,所以才會憤怒。夏茨握緊了拳頭,咬牙道,「我對你沒興趣。如果你繼續糾纏不休,就不要怪我……正當防衛。」所謂正當防衛,可不是說著玩的。夏茨已經做好了付出代價的準備。杜百斯哧哧地笑起來,好似被他的威脅逗樂。「什麽啊,難道你認為我想要強迫你嗎?」花枝招展的騎士彎下腰,附到他耳邊說。「這種事當然是你情我願才好玩啦。」夏茨不適地側臉,望向了最近的一個守衛。對方正好看過來,卻在迎上他視線的那一刻,故意扭過腦袋,裝作什麽都沒有看到。「說吧,你是不是個雛?」一口熱氣嗬到他脖頸,激起輕微的戰栗,「也沒有愛人吧。想想你活了幾十年,連真正快樂的滋味都沒有嚐過,會不會有點可惜?不如就讓我教教你,手把手,包你大開眼界。」一瞬間又惱又羞,夏茨的臉頰都紅了,連退兩步喊出來。「你敢對我說那種汙言穢語!我…我已經有愛人了!」「是嗎?」杜百斯根本不信,「那他叫什麽名字?」夏茨咬住嘴唇,沒吭聲,總覺得如果說出來,有些東西就會改變了。可有什麽關係,隻是一個名字而已。夏茨想了想,試探著說道:「吹開白雲融化雪冰水前行火燒黎明。」哢擦!一道雪亮的閃電劃過夜空,卻沒有轉瞬即逝,反而直挺挺地劈下來!杜百斯完全猝不及防。閃電沒擊中他,僅僅擦傷了他的頭發,但就算是這樣,腦袋還是冒煙了。時髦的發型瞬間變成了爆炸頭,滿麵汙灰印記,像廚房裏的夥計抬了手,胡亂拍打他的臉。一身精致的製服也變得髒兮兮,整個人張大嘴巴,表情別提有多麽難以置信了。這一幕隻能用淒慘來形容,但麵對如此不幸的事件,夏茨隻想爆笑出聲。實際上,他的確笑出來了,很大聲,壓根控製不住自己。這他惡魔的簡直是他見過最痛快的畫麵!「哈哈哈哈……哈哈哈……」一直到回家後,夏茨都止不住地樂。他搞不清那道閃電從何處來的,但是這重要嗎?他隻知道,這下子,杜百斯肯定不敢再對他有冒犯,搞不好還要當他是魔法師,又敬又怕。夏茨關上了屋裏的窗戶,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將一絲冷氣放了進來。他鑽進被窩裏之後,那絲冷氣也鑽了進去,凍得他打了個哆嗦。本來就感冒了,現在蓋著被還覺得冷,他怕不是快要壽終正寢了吧。希望能盡快好起來,他可不想專程去一趟調理院,捏著鼻子吞藥片。小股的暖意逐漸從背後升起,夏茨側麵蜷縮著,想象自己被抱住,緊貼著一個厚實的胸膛。熱燥燥的氣息在狹小的範圍內傳播開來,引導他閉上眼睛,無意識地回憶起那些與砂火龍共眠的夜晚。怎麽可以如此的矛盾?自稱特別怕冷,實際上,卻是給他提供溫度的那個人。看似離不開他,實際上,卻可以不打一聲招呼就消失,無處尋覓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