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上了船,鬱森心裏提的那口氣泄下來,腦袋正天旋地轉著不停歇,身體更是如同萬千刀割,無比難受,是一個指頭都不想動了。反正都在痛,也不是不被人碰身體就不痛了,還是幹脆選擇一個快捷點兒的方法吧。他勉強開口回應:“要你抱。”聲音又輕又軟,稍不留神就消散在了無垠jz整理海域的寒風中,聽著虛弱又委屈。司宣陽嘴唇緊抿,心裏酸澀著疼,應了聲好,便頷首示意司楠走前方帶路,動作再輕柔小心不過地將鬱森橫抱起來。但饒是有了心理準備,避無可避的這點觸碰還是拉扯到了腰腹的傷,鬱森埋在司宣陽頸側悶哼一聲,懨懨地咳嗽,細喘著呼吸,連抬手摟脖子的力氣都沒有,綿軟地垂著。司宣陽小心翼翼地抱著人,恍惚間甚至覺得這人的體重都輕了許多,仿佛生命力在被一點一點地抽走。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讓他的心髒猛然收緊,雙手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動作,扯到鬱森腰腹的肌肉,將他疼得眼前一黑,喉嚨裏發出細聲細氣的嗚咽。司宣陽回過神,內疚的情緒像冰水一樣潑了他一身,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心疼。他小聲哄著:“是我的錯,抱疼你了......”走在旁邊的洛雨神色複雜地瞥了他一樣,他最初了解到司宣陽的時候,還以為他是個非常難以親近的人,即使鬱森對他而言似乎是特殊的,但也並沒有想過有一日能見到他這個樣子。這個對於失去愛人這件事的極端驚懼與恐慌的樣子。他不動聲色地歎了口氣,有些唏噓。-------------------------------------司楠帶著他們來到之前找尋到的房間外,這是條潮濕的走廊,灰黑的牆麵還攀爬著幽綠的青苔,兩側的燭火隨著他們走過時撩動的氣流變得忽明忽暗,影子在牆上晃動,因著身影的移動,時而扭曲抽條,時而膨脹變大,總能讓人聯想到某些不好的場景。他們到的時候,剛巧有之前在甲板上看到的人擦著頭發,走進其中一間房。房門能從裏麵鎖好,司楠推開一間沒有上鎖的木門,往裏望了一眼,回頭道:“四張床並排的,住這間可以嗎?”這樣的地方,大約是不可能給他們留像吸血鬼古堡那樣好的房間,司宣陽略一點頭:“就這間吧。”出乎他意料的,雖然是四人間,但進去之後才發現,房間不算小,隻是因為有些潮,氣味不太好聞。這裏的洗漱間是公用的,在走廊盡頭,條件簡陋,熱水也不太滾燙,溫溫的。讓司楠和洛雨先洗,司宣陽在裏麵找到一個勉強能裝進一人的木桶,打了桶水回房,給鬱森泡著。水溫本就不太熱,他不敢多耽擱,小心又迅速地把鬱森的衣服脫下來之後,入目的便是腰腹蔓延至胸口的紅紫勒痕,有的部分甚至紫到發黑,在堆雪似的皮膚上更加顯得觸目驚心。可想而知當時會有多疼。司宣陽心口一窒,眼底閃過一抹濃烈的痛色,將人仔細抱進水中。盡管水溫不高,但鬱森的體溫更低,手腳更是冰得能感覺到寒氣,碰水之後,身體被刺激得猛然抽動,濺起水花,蒼白的指節在桶沿邊撞出悶響,又脫力地沉入水中。“呃!”溫水緩緩浸沒胸口,水裏的人如同瀕死般揚起頭,細白的脖子僵直地伸長袒露,隨著身子痙攣幾下,最終無力綿軟地癱在司宣陽的肘間。司宣陽緊緊托著他的身體,在鬱森的臉上落下一個個細密的吻,耐心又溫和地安撫著他。鬱森在心髒急速的跳動中緩緩睜眼,渙散的眼神裏水汽彌漫,他微張著嘴,急促又孱弱地喘息著。靜默片刻,身體漸漸回溫,腰間密密麻麻的疼痛便像火星一般席卷而來。恢複了些精神,他微微側頭,黑發潤濕著沾到額間頸側,烏黑濃密的眼睫輕垂,在雪色的皮膚上落下陰影。他親昵地蹭了蹭近在咫尺的司宣陽,在他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清晰地察覺到這人隱匿在平靜表麵下焦躁不安的情緒,緩聲低喃:“可惜這桶小了,不然非得和你洗回鴛鴦浴不可。”作者有話說:鬱森:要親親要抱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就算病到快死了,我也要調戲一嘴男朋友再死第69章 海盜船(四)“可惜這桶小了,不然非得和你洗回鴛鴦浴不可。”鬱森的聲音太輕,一個個字詞都像被風吹散的羽毛一樣,卻精準地撩在司宣陽心頭,讓心尖尖上的血肉癢得皺縮成一團,稍微一動便有止不住的酸楚疼痛。司宣陽抬起的眼中還未褪下那抹駭人的猩紅,裏麵倒映著鬱森蒼白衰弱的麵容。心髒不受控地抽疼,他勉強嗤笑了一聲:“光嘴炮有什麽用啊,每次都是話說得很囂張,我要真脫光衣服,你又要捂眼睛了。”一邊說著,一邊將鬱森從桶中抱出來。這水涼得快,隻能堪堪驅散身體表層的寒意,若是泡久了,怕是會弄巧成拙,讓寒氣附著得更深。他幫鬱森穿好裏衣,放到靠牆的床位,用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鬱森沒力氣,軟著身體由他擺弄,被塞進被窩後,懨懨撩起眼皮,自下而上看了司宣陽一眼,昏昏沉沉地說:“你也去衝個熱水,又不是鐵打的,逞什麽強......”或許是進了被窩,精神就再也撐不住了,音量越來越小,呼吸越來越輕,後麵幾個字司宣陽甚至需要湊到他唇邊才能聽見。在他唇上烙下一個深吻,司宣陽撥開他額間的黑發,低聲道:“我知道了,你安心睡吧。”起身後,司楠和洛雨也回了房間,司宣陽簡單地在洗浴間衝了水,身體被搓得暖烘烘的,才悄然回房,鑽進了鬱森旁邊的床位。靠近鬱森那側的溫度是意料之中的微涼,即使過了這會兒司宣陽衝水的時間,被窩依舊沒能把他捂熱,因為體溫略低的原因,手腳還不自覺地蜷縮著,將自己團成一團,在睡夢中也蹙著眉,似乎極不舒服。司宣陽伸長手臂,將人撈進懷裏,嚴絲合縫地緊緊摟著,手腳相纏,呼吸交錯,將身體的熱度源源不斷地渡過去。他身上的熱量對於鬱森來說是近乎滾燙的,在夢中仿佛被一團火給禁錮住,還被迫地舒展了身體,被這團火層層圍困,吞噬侵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