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白為什麽要突然一起跳下懸崖?


    沒有什麽深思熟慮的理由,隻是單純的腦子一熱就這麽幹了。


    就像以前一樣的,看不得這種事,腦子一熱就這麽做了,並且內心深處……她覺得太陽應該是某種非常非常重要,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的多的東西。


    並且不誤隻是自己是所有人都這麽認為的,無比重要的東西,是最後僅存的希望。


    出於自己內心深處的迫切。


    出於我的職責。


    她想要把太陽帶回來。


    異世界的太陽並不是她傳統認知中的熊熊燃燒的恒星,而是一大團的灰白色的光球,體積也相當之大。


    不過那對於比那似乎連整個世界都能撕裂的裂縫來看,又顯得那麽微不足道,阿爾白在跳進去之後就感覺自己似乎被什麽東西不斷牽扯著,向著更深處走去,更多的熟悉的感覺傳了出來。


    不過現在可沒空管那些東西了,既然腦子一熱決定要做,那就得好好想想才是……怎麽樣才應該能夠拯救這顆太陽?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利用自己那種現狀還原的能力,將太陽還原成先前的模樣,重新點燃回到天上,這聽上去是癡心妄想。


    但可笑的是,阿爾白現在連試一試的機會都沒有,幾乎所有的力量都在剛剛的戰鬥中被榨幹了。


    所以她才有了另一種想法,就是將其重新點燃,利用另一個名稱相同的東西,用太陽去點燃另一顆太陽。


    手中不斷閃爍的圓球已經傳來了極為觸目驚心的熱量,仿佛是真的在捧著一顆太陽,但是那熱量卻絲毫沒有對阿爾白造成什麽影響。


    如果是利用這顆有著如此龐大的能量的太陽圓球在太陽的旁邊引爆的話,能否將其重新喚醒?


    她不理解,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她手中所揣懷著的就是太陽熄滅之後,僅存的一縷光。


    圓球不斷閃爍,最後終於達到了一個臨界點,徹底的擴散開來,將阿爾白包裹其中,卻並沒有引發意料之內的爆炸,但這個時候阿爾白眼睛一閉眼睛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


    無人可見的裂縫之下,巨大的金黃色三頭龍影的身形隱約浮現——從那本書中遊曳而出。


    並非是現實純粹的物質形體,也很難說成是能量的聚合形態,因為本身體量較小,而且受到了本體的些許影響,更是一直在活躍的原因,現在祂的進度比墨菲斯托預料中的還要大很多。


    雖然已經浮現在了這片虛空之下,頭首銜接就足以將世界本身環繞,甚至比世界內部的暗之神的體積還要龐大,但是龍之神並未做出什麽反應,仍然在靜靜的觀望。


    然後緩緩著收攏,仿佛映照著金黃璀璨的群星般的雙翼,將如寶石般的太陽圓球護在內部。


    那太陽之中的光芒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在黃金之龍赤紅的眼眸之中,能夠看到那太陽的最深處,有著一點熟悉的靈魂。


    她正在墜向一片更加廣闊的類靈魂聚合體處——那就是太陽的核心,而且那昏昏欲睡的意識,也開始緩緩的蘇醒。


    “……叮鈴鈴……”


    熟練的把手從被窩探出去,然後抓住床頭的手機,手指一劃拉關掉鬧鍾。


    出租屋內,床上卷成一團的被窩聳動幾下,又緩緩陷入沉睡,終於在第二,乃至第三個鬧鍾又接連響了起來之後,忍無可忍的主人總算起床。


    “……啊。”


    又要起床了,一天之中最大的掙紮莫過於此。


    阿爾白撓著自己的頭發,然後把手機揣在兜裏,然後開始了早上的洗漱……早餐什麽的,那種東西是不存在的,她空閑時大多會選擇一覺睡到中午。


    不過看了看時間,這才驚訝的發現竟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阿爾白有點不太記得昨晚到底是什麽時候睡的了,不過應該是在淩晨之前,這一覺竟然睡了這麽久?


    “那也難怪會做那麽長的夢了……啊……”


    她雖然會做飯,但是就是剛起床,但不知為何還全身疲憊的狀態,顯然是不太想自己動手的,於是選擇去外麵直接吃……反正樓下就有一家味道不錯的館子,也不用點外賣。


    這樣想著的阿爾白走出了房門,然後邁過門檻之後,又折返回來……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既然吃完了,那就回來想著做些什麽吧,畢竟是難得的假期。


    我該好好去放鬆一下,嗯……今天是雖然不是周四,才隻是周二,但要不要找個幸運兒v自己五十,來一次全家桶?


    正好今天早上八點起來之後就沒吃過什麽東西,就順帶當成午飯解決掉吧。


    她又出了門,因為正好店鋪就在自家樓下,以前還記得那是一家飯館,所以不用點外賣,直接下去拿就可以了。


    阿爾白走過了懸空在天上的樓梯,和路過了僅有斑馬線,瀝青路全是一片色彩斑斕的馬路,順帶向著頭部麵目模糊不清的幾個認識的鄰居打了聲招呼。


    路過的巨大的廣告屏幕上麵播放著一則新聞,她看了一下,昨晚十字路口發生一起奇妙車禍,受災人員為一個社畜加上兩個學生,不過很幸運的三人都沒有什麽事,死裏逃生。


    沒有人死掉,大家都在,這很好。


    能夠出來走走,曬曬太陽也已經很不錯了,又向幾個仍看不清楚麵目的鄰居打了打招呼之後,看了天上的太陽……這個時間點差不多是到晚上,得回家睡覺了。


    她剛剛是不是還想做些什麽呢?


    好像是有一些,不過因為太陽快下山了,所以得趕快回家才行,沒有太陽不能待在外麵。


    還在被窩裏麵,一直從白天睡到白天,然後享受不用被鬧鍾吵起來的假期就好了。


    “……嗯?”


    手在擰到金屬的冰涼門把手之後,那如同刀子般割手的觸感讓阿爾白稍微清醒了一下,她好像感覺到有什麽東西不對勁……不對,似乎是自己好像有什麽不對勁。


    因為所有人好像都是這麽過著的,隻有自己好像感覺有那麽點意外,那麽如果其他人都是正常的話,那麽不正常的就隻能是自己。


    好像自從淩晨醒來做了那個夢之後,自己腦子裏就一直是有著一些東西,揮之不去,有著什麽人在自己耳邊大聲的嚷嚷著……


    說實在的很吵,而且好像又不隻是人聲,還有什麽東西敲擊,斷裂,還有一些更加難以名狀的聲音……那些嘈雜的聲音暫且不管了,那麽說的又是些什麽話?


    ……說的是什麽話來著?她聽不懂,心中卻又莫名的矛盾,那仿佛就是另一種語言,又熟悉又陌生。


    陌生是因為自己從未聽過,熟悉是因為自己已經說了很多次……?


    這種矛盾的錯亂感,讓阿爾白下意識用手摁住了自己的頭,她意識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太陽下山了之後的場景叫做什麽來著?


    天白了?天沒那麽亮?太陽下去了……


    不對,好像都不對。


    恍惚回想起來……自己這樣無所事事的假期持續了多少天來?


    一天,一周,一個月?


    我是不是偶然走進了什麽迷宮然後一直在兜圈子?


    腦袋向四周望去,周圍的一切事物看起來都很正常,無論是那永遠看不清麵貌的其他人,亦或者是無處安放的斑馬線以及樓梯,以及那來回播放了不知多少次的廣告和新聞。


    但似乎一切都如出一轍的很正常,沒有任何一點變化……這不對。


    有什麽東西似乎正在她腦袋裂開一條裂縫,阿爾白拚命的撕扯著這條裂縫,然後她想要的答案也如願的從中湧了出來。


    對了,想起來一點了,太陽下山了之後那個詞叫做……


    “黑夜……?”


    從嘴唇擠出這兩個詞語之後,阿爾白的麵前就感受到一片漆黑,幾乎沒有什麽光線,同時耳邊傳來了一點點囁嚅聲,或者是痛苦的呻吟,在寒冷之下的牙床上下打架吱聲。


    夾雜著冰雪的寒風正從一條隧道中吹出來,換來的一陣冷意,讓阿爾白開始下意識抱緊了自己的身子和身上的破布鬥篷。


    不對,那並不是隧道,阿爾白才意識到,自己不知為什麽,來到了一處像是山洞一樣的封閉空間,這裏漆黑到幾乎沒有光線,而外邊正在下著暴風雪。


    但是索命一般的暴風雪也正在不斷的湧來,也無怪乎好像有很多人都跑到了山洞的內裏去,而且很顯然,就她身上的這點布料並不足以抵擋這凜冽的寒風。


    阿爾白卻沒有第一時間向著山洞內部走去抱團取暖,因為仍有有一種違和感繚繞在心頭。


    再不知所措的撓了撓自己的臉蛋之後,立刻察覺到了什麽,她第一時間看向了自己的手掌,那並非是現代人一般的白嫩柔軟,而是遍布著一些粗糙的繭子。


    這並非是尋常的磨損所產生的繭子,而是類似於學生長期握筆,所產生的筆繭一樣的,自己好像也有什麽一項長期負責的工作,由此磨練出來的繭子。


    手裏感覺到好像缺了些什麽東西,但是左右轉了一圈四周空無一物並沒有什麽,當然也有可能是與自己工作掛鉤的那件東西也被掩埋在黑暗之中,不見天日。


    但是因為太冷了,哪怕是阿爾白,也忍不住向著黑暗深處走去……洞裏麵越走越黑,越走也越冷,但是終歸是要比直麵外界凜冽的寒風黑夜來的好一點。


    但是這條山洞的隧道似乎永無止境,阿爾白至少感覺自己走了可能一個小時,一天,又或者是一周,始終沒有走到盡頭。


    又往前感覺走了可能幾天幾夜之後,阿爾白停下了腳步——因為差點被什麽腳邊的東西絆了一下摔倒,低頭一看。


    是同樣倒在地上身穿破布鬥篷的身影,沒有任何動靜,肢體僵硬,在這黑暗之中,就連倒在地上的人影也看不見。


    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阿爾白剛走了兩步之後就退了回來,因為繼續向前走,踩到的也是同樣的觸感。前方除了是屍體之外還是屍體,那隱約的呻吟和囁嚅聲仍在山洞的更深處傳來。


    腳步停止了。


    這山洞內部黑暗深處是避難所,是可以苟延殘喘下去的棲息地……但是這本身也會令得自己的生命被一點點的剝奪,最後也隻會成為這山洞內部無數屍體的一部分。


    走出山洞?如果走出山洞就能有活路的話,也不會有那麽多啊,人不斷的朝著更深處走去,因為隻有不斷的朝著更深處的地方走才可能繼續苟延殘喘。


    所以要回頭看看嗎?


    “所以要回頭看看嗎?”


    阿爾白試探性回頭走著,走兩步腳就已經到了山洞的洞口,再往前一步,便會進入外麵那滿天的暴風雪中……沒有立刻出去,阿爾白隻是在洞口看著,哪怕是在遍布暴風雪的外麵。


    那也仍然有著山洞中絕不會出現的光存在,對,光……沒有預料錯的話,現在是晚上吧?


    那麽什麽時候太陽會升起來呢?


    如此希望,如此期待,她靠著冰冷的岩石牆壁,在洞口駐足著觀望,又經過了可能為止,至今都要久的時間。


    久到了自己的手腳都被凍的失去知覺,衣袍已經徹底化作了冰雪,幾乎都被雪花割得鮮血淋漓。


    她好像看到遠處山脈的頂端,有著一縷縷光的弧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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