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慕容青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物,心性灑脫,風流不羈,很快便恢複如舊,問碧羅道:“夏侯姑娘可曾到過江州?”


    “奴家未曾到過江州,隻是聽人說起過,江州物華天寶,奇秀多險,能人異士眾多,是修仙煉真的絕佳之處。”


    “夏侯姑娘果然見識不凡。你既然孤苦無依,不如就隨我一同去觀瞻江州的風物景致吧。”


    “如是,那就多謝公子了。”


    大船在江上飄啊飄,猶如無根的浮萍。


    碧羅在無人時,想起自己的三個孩子,心痛難禁,不知道青木是否已經找到他的親生父親夏侯煊,也不知道香葉在買她的人家裏有無遭受打罵,更不知道淺草跟隨那賤人葉小紅身在何處。


    碧羅一時千頭萬緒湧上心頭。


    她想這慕容公子非富即貴,必然是今朝的達官顯貴,如果讓他得知自己是前朝的公主,隻怕有性命之憂,如果自己被當朝皇室所獲,必然會被他們以此脅迫夏侯煊投降就範。


    如此想來,隻好先保全性命,再找機會尋找自己的孩子了。


    迷迷糊糊之際,突然看見駙馬爺夏侯煊從外麵走了進來,冷冷地說:“公主好閑心,我為你受盡煎熬,你卻在這裏與人談情說愛。”


    碧羅急得正要解釋,外麵又進來一個男子,卻是李十郎,好似將軍的裝扮,對碧羅罵道:“賤人,你把我的三個兒女弄丟了,居然還有臉活在人間。”


    碧羅聽了,羞愧萬分。


    夏侯煊對李十郎說:“原來是你玷汙了我的愛妻,我要你命。”


    說罷舉劍砍了過去。


    李十郎拔劍擋開,冷笑道:“敗軍之將,有何資格在這裏胡言亂語。碧羅乃我妻子,怎麽會是公主?”


    “無恥淫賊,快還我公主清白來。”


    夏侯煊和李十郎在船艙裏撕打起來。


    李十郎肩膀首先挨了一劍,用手捂住肩膀,指縫間滲出鮮血來。


    碧羅驚道:“十郎,你沒事吧?”


    夏侯煊聽了,哼道:“賤人,原來你真的移情別戀,枉我對你癡情一片。等我殺了這淫賊,再問你是非。”


    李十郎一劍刺中夏侯煊的手臂。


    夏侯煊啊地叫了一聲。


    碧羅急忙驚呼:“駙馬!”


    這李十郎聽了,怒道:“原來你真的是前朝公主。我乃當朝將軍,豈能與你為夫婦?不如殺了你,我好去皇帝那裏領賞。”


    於是舉劍朝她砍來。


    碧羅嚇得大喊一聲,醒了過來。原來是一場夢。


    那紫桐正在外麵觀賞江岸美景,聽見碧羅叫喚,忙進來問候。


    “姑娘怎麽啦?”


    “沒事,隻是做了一個噩夢而已。”


    碧羅坐直身子,就要下床。


    紫桐忙過去扶住,說道:“姑娘身子虛弱,還是躺下靜養吧。”


    “不妨,我已恢複得差不多了。在床上躺了這麽多日,隻感覺腰酸背痛,不如起來走走,活動活動筋骨,反而精神些。”


    紫桐見她麵色紅潤,說話中氣十足,也不阻攔,便扶她起來。


    碧羅來到窗前,朝外望去,隻見外麵煙波浩渺,兩岸怪石嶙峋,遠山蒼翠,氣勢雄偉,顯然已到江州境內。


    到了第三日,大船靠岸,大家棄舟登岸。


    早有人安排轎夫抬了一頂滑竿過來,讓碧羅坐了,放下簾子。


    碧羅見慕容青鬆的奴仆丫鬟眾多,挑箱子的,抬櫃子的,起碼好幾十人,光丫鬟仆婦就有十多名。


    她想起自己當初的榮光,滄海桑田,未免唏噓。


    也不知走了多久,隊伍蜿蜒進入山中,林間樹木遮天蔽日,道路兩旁偶有飛瀑,鳥語花香,山泉叮咚,十分清幽。


    碧羅心道:“這裏就是寒山了。”


    再走了半個時辰,隻見山中一處廟宇,占地十分廣闊,房屋鱗次櫛比,青瓦白牆,掩映在青山之中,好一個清修之處。


    這裏就是寒光寺了。


    隻見寺門開處,兩個尼姑走了出來,雙手合十,對著慕容青鬆說道:“公子別來無恙?主母已念叨了半日,公子快請進吧。”


    原來是一座尼姑庵。


    碧羅也下了轎,隨著眾人魚貫而入。


    進得庵內,隨從各自散開。隻有紫桐和另外一個名叫夏花的丫鬟跟隨慕容青鬆。


    紫桐扶著碧羅,一行四人跟在一個帶路的尼姑後麵,進了一間偏殿。


    誰知外麵清幽寂寥,這屋裏卻是另外一番景象,室內陳設雖然盡量從簡,然而所用之物無不是稀世珍品,皇家氣象是隱藏不了的。


    屋子上方的蒲團上端坐了一個中年尼姑,雖然身穿素服,頭戴尼姑帽子,卻難掩貴氣,麵容也十分豔麗。


    慕容青鬆上去拜見了:“孩兒見過母親。母親近來可好?”


    有人拿了一個蒲團讓他靠在那尼姑身邊坐了。


    這中年尼姑伸手撫摸慕容臉頰,慈愛地說道:“半年不見,我兒又長大了些。”


    紫桐悄悄對碧羅說道:“這就是公子的母親了,法號玉真,我們都叫她玉真主母。”


    這玉真師姑早已看見屋裏多了一個麗人,忙問:“此人是誰?”


    慕容青鬆笑答:“這是我在中途搭救的女子,也是一個落難之人,名叫碧羅姑娘。”


    玉真師姑拿眼細細掃視了碧羅一番,微微一笑:“好一個絕代佳人。若不是在這山野之中見到,我還以為是哪個尊貴的公主駕到呢。”


    碧羅忙上前施禮,彼此見過。


    玉真師姑又問:“你可姓甘?”


    碧羅聽了,心裏一驚,她怎麽突然問我是否姓甘。難道此人已看穿我身世?


    於是不露聲色,答道:“奴家複姓夏侯,全名夏侯碧羅。想是有人同我樣貌相似,所以師姑錯認了?”


    玉真笑道:“我有一個遠房侄女姓甘,也叫碧羅,所以這樣問你。”


    慕容青鬆見他母親問得奇怪,便說:“母親幾時有個遠房侄女了?怎麽以前從未聽你提起過?她現在何處?芳齡幾何?難道也跟這碧羅姑娘一樣,生得花容玉貌?”


    玉真嗔道:“一說女孩兒,你就興奮莫名。娘親也是在她一兩歲的時候見過,我也不知道她身在何處,說不定早已不在人世。”


    紫桐也上來拜見了玉真。


    玉真顯然和她十分熟悉,笑道:“這小妮子越發出落得動人心魄了。我問你,公子是不是還是一天到晚遊山玩水,不安心讀書,又搜羅了幾個美人回家?”


    紫桐抿嘴一笑,答道:“主母不必擔憂,公子早已收心養性,靜心讀書,準備在來年的殿試中考取頭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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