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走出小店,冷風一吹,酒意散了幾分,思緒卻越發混亂。杜笙也在找蘇媚,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以杜先生在上海灘的勢力,他想找個人還不是易如反掌?他遲遲沒有找到蘇媚,隻有一個解釋——蘇媚被人藏了起來,而這個人,連杜笙都不敢輕易得罪。


    陸雲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快步走到路邊,一把抓住一個黃包車夫,低沉地說:「快,去百樂門!」


    黃包車夫二話不說,拉起車子就跑。陸雲坐在顛簸的車上,腦海中不斷回放著與蘇媚的點點滴滴。


    初見時,她是舞台上風情萬種的歌姬,一顰一笑都勾人心魄。他那時剛重生到這個時代,對一切都感到陌生和迷茫,是蘇媚的歌聲,讓他在冰冷的現實中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陸先生,您今晚想聽什麽歌?」蘇媚的聲音總是嬌媚入骨,帶著一絲勾人的慵懶。


    陸雲每次都會坐在離舞台最近的座位,點上一杯最烈的酒,聽著蘇媚的歌聲,仿佛在黑暗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就唱《天涯歌女》吧。」陸雲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一絲淡淡的憂鬱,和著蘇媚的歌聲,仿佛在訴說著一段說不盡的哀愁。


    「好,就為陸先生唱這首《天涯歌女》。」蘇媚眼波流轉,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緩緩開口唱道: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


    蘇媚的歌聲,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沉婉轉,將一個四處漂泊,渴望愛情的天涯歌女的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陸雲聽著她的歌聲,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蘇媚唱的不僅僅是歌,更是她自己的人生。


    「陸先生,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嗎?」蘇媚唱完一曲,款款走下舞台,來到陸雲身邊坐下,一雙媚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沒什麽,隻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陸雲搖搖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試圖用酒精麻痹自己。


    「陸先生,你總是這樣,拒人千裏之外,你到底在害怕什麽?」蘇媚伸出纖纖玉指,輕輕撫摸著陸雲的臉頰,語氣中帶著一絲心疼和不解。


    陸雲抓住她的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蘇媚,你不懂,我背負著血海深仇,不能,也不配擁有愛情。」


    「陸先生,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苦衷,但請你不要將自己封閉起來,好嗎?」蘇媚反手握住陸雲的手,眼中滿是真誠和關切。


    陸雲看著她清澈的雙眸,心中那道堅冰似乎融化了一絲,他第一次向蘇媚吐露了自己的心聲,告訴她自己的過去,自己的仇恨,以及自己的計劃。


    蘇媚聽完陸雲的講述,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陸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希望你不要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有些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陸雲苦笑著搖搖頭,「有些事情,不是我想忘記就能忘記的,我必須為他們報仇,否則我一生都不會心安。」


    「陸先生,我不會逼你,但你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要好好活著,好嗎?」蘇媚眼中閃過一絲擔憂,她知道陸雲的複仇之路注定充滿荊棘和危險,但她不希望他因此而失去自我。


    「好,我答應你。」陸雲看著蘇媚真摯的眼神,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伸出手,將蘇媚攬入懷中,緊緊地擁抱著她,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蘇媚依偎在陸雲的懷裏,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那一刻,她仿佛忘記了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隻想永遠沉醉在這個溫暖的懷抱裏。


    「陸先生,你真好……」蘇媚輕輕地呢喃著,聲音中帶著一絲滿足和幸福。


    然而,這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很快,陸雲就放開了蘇媚,眼中恢複了往日的冷漠和疏離。


    「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陸雲說著,起身準備離開。


    「陸先生,你又要走了嗎?」蘇媚眼中閃過一絲失落,她多想留住陸雲,哪怕隻是多看他一眼也好。


    「我還有事,改天再來看你。」陸雲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隻留下蘇媚一人,呆呆地坐在原地,眼中滿是落寞和悲傷。


    「陸先生,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人?」蘇媚對著陸雲的背影,喃喃自語道,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和無奈……


    黃包車停在了百樂門口,陸雲回過神來,付了車錢,快步走進百樂門。


    舞台上,燈光閃爍,歌舞升平,一派紙醉金迷的景象。然而,陸雲卻無心欣賞,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著,卻沒有看到蘇媚的身影。


    「該死,到底是誰綁架了她?」陸雲的心中越來越不安,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即將卷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百樂門裏依舊歌舞升平,濃妝豔抹的舞女們扭動著腰肢,醉醺醺的客人們摟著她們,放肆地笑著,喧鬧聲幾乎要掀翻屋頂。


    陸雲徑直走向吧台,冷聲問道:「蘇媚呢?」


    酒保是個精瘦的年輕人,見陸雲來者不善,眼神閃爍了一下,賠笑道:「陸先生,您來了,蘇小姐今天沒來上班,您看……」


    「沒來?」陸雲一把抓住酒保的衣領,語氣森然,「少跟我裝蒜!說,她到底在哪?」


    酒保被陸雲的氣勢嚇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陸先生,我……我真的不知道啊!蘇小姐今天真的沒來,不信您可以去問問黃老板!」


    陸雲一把推開酒保,徑直走向二樓黃老板的辦公室。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被陸雲一腳踹開,正在裏麵品茶的黃老板嚇了一跳,看到是陸雲,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陸雲,你小子越來越放肆了!敢闖我的辦公室,活得不耐煩了?」黃老板怒喝道。


    陸雲冷冷地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蘇媚在哪?」


    「蘇媚?她不歸我管,你問我做什麽?」黃老板放下茶杯,眼中閃過一絲不悅,「陸雲,我警告你,別在我的地盤撒野,否則……」


    「否則怎樣?」陸雲上前一步,逼視著黃老板,「你想對我動手?別忘了,十年前我就能把你踩在腳下,十年後,我照樣能讓你跪地求饒!」


    黃老板臉色一變,陸雲的話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中了他的痛處。十年前的那件事,是他心中永遠的陰影,也是他最不願意提及的禁忌。


    「陸雲,你別欺人太甚!」黃老板咬牙切齒地說,「你真以為我怕了你嗎?」


    「怕不怕,你自己心裏清楚。」陸雲冷笑道,「我最後問你一遍,蘇媚在哪?」


    黃老板沉默了,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陸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如果自己真的激怒了他,後果不堪設想。


    「好,很好。」陸雲見黃老板不說話,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他轉身向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停下腳步,冷冷地說,「黃老板,你最好祈禱蘇媚沒事,否則,我會讓你整個百樂門為她陪葬!」


    說完,陸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辦公室。黃老板看著陸雲離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眼中閃過一絲怨毒的光芒。


    陸雲走出百樂門,心中焦躁不安。蘇媚的失蹤,讓他隱隱感到不安。以蘇媚八麵玲瓏的性格,如果隻是尋常的麻煩,她絕不會不辭而別。


    難道,她出事了?


    陸雲不敢往下想,他快步走到路邊,招手叫來一輛黃包車。


    「去法租界,快!」


    夜色深沉,黃包車在空曠的街道上疾馳,陸雲的心也隨著車輪的顛簸而起伏不定。


    他必須盡快找到蘇媚,否則,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昏黃的路燈將陸雲的身影拉得老長,他的思緒也如同這夜色一般,深不見底。蘇媚,那個風情萬種的女人,就像一團迷霧,讓人看不透,猜不透。她的失蹤,絕非偶然。


    黃包車在一家藥鋪前停下,陸雲付了錢,快步走進去。這家藥鋪的老板張醫生,是他為數不多信任的人之一。


    「張醫生,在嗎?」陸雲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藥鋪裏回蕩。


    「陸先生?這麽晚了,你怎麽來了?」張醫生從裏屋走出來,看到是陸雲,臉上露出一絲驚訝。


    陸雲沒有廢話,直接問道:「最近,你有沒有見過蘇媚?」


    張醫生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沒有啊,蘇小姐怎麽了?」


    陸雲沒有回答,隻是盯著張醫生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內心。張醫生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了他的目光。


    「張醫生,你知道我的規矩。」陸雲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我不想為難你,但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


    張醫生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陸雲的厲害,也不敢再隱瞞,壓低聲音說道:「陸先生,我確實見過蘇小姐,就在今天下午……」


    原來,今天下午,蘇媚突然來到藥鋪,說是受了點傷,讓張醫生幫她包紮。張醫生見她臉色蒼白,神情慌張,便多問了幾句,但蘇媚隻是搖頭不語,包紮完傷口就匆匆離開了。


    「她有沒有說去哪裏?」陸雲追問道。


    張醫生搖搖頭:「沒有,不過……」他頓了頓,似乎有些猶豫。


    「不過什麽?」


    「我注意到,蘇小姐離開的時候,身後好像有人跟蹤。」張醫生壓低聲音說道,「那個人,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了……」


    陸雲的心猛地一沉,蘇媚果然出事了!


    「張醫生,謝謝你,這件事,你知我知,不要告訴任何人。」陸雲說完,轉身走出了藥鋪。


    夜風習習,卷起地上的落葉,發出沙沙的聲響。陸雲站在十字路口,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道,腦海中浮現出蘇媚那張嫵媚動人的臉龐。


    蘇媚,你到底在哪裏?是誰,要對你下手?


    陸雲深吸一口氣,將心中的不安和焦躁壓抑下去。他知道,現在不是慌亂的時候,他必須冷靜下來,理清思路,才能找到蘇媚,查明真相。


    他招手攔下一輛汽車,報出一個地址:「杜公館。」


    杜公館,是法租界華探督察長杜笙的住所。杜笙,這個老謀深算的上海灘大亨,表麵上與世無爭,暗地裏卻掌控著龐大的勢力網絡,黑白兩道通吃。


    陸雲知道,想要在上海灘找到一個人,最快捷的辦法就是求助杜笙。


    汽車很快抵達杜公館,陸雲剛下車,就看到門口站著一位身穿黑色西裝,身材魁梧的男子。此人名叫孫海,是杜笙的貼身保鏢,以心狠手辣著稱。


    「陸先生,杜先生在等您,請跟我來。」孫海麵無表情地說道,語氣中沒有絲毫恭敬,反而透著一絲警告的意味。


    陸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徑直走進杜公館。


    穿過富麗堂皇的大廳,陸雲來到二樓書房。杜笙正坐在紅木太師椅上,手裏端著一杯紅酒,悠閑地品嚐著。


    「杜先生,好久不見。」陸雲淡淡地說道,語氣中聽不出喜怒。


    杜笙放下酒杯,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盯著陸雲,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陸先生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啊?」


    「我想請杜先生幫我找個人。」陸雲開門見山地說道。


    「哦?什麽人,竟然勞動陸先生親自登門?」杜笙饒有興致地問道。


    「百樂門的蘇媚。」


    杜笙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他放下酒杯,身體微微前傾,語氣玩味地說道:「陸先生,你應該知道,我這人不喜歡做賠本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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