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峰提起菜向他示意:“我馬上去做飯,你既然醒了,要不要先起來吃?”  傅嶽庭搖頭:“我想讓秦硯多睡一會兒。”  韓峰還有些猶豫。  傅嶽庭說:“我下午吃過飯,現在也還不餓。”  韓峰這才點了點頭。  秦硯好不容易睡著,他當然同樣不願意打攪,隻不過做完飯和宋景明一起吃過後,還是留了兩人份的晚飯放在桌上。  他的本意是等秦硯睡覺起來,有秦硯在,就不用擔心傅嶽庭。  卻沒想到,直到他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時候,秦硯才終於一覺醒來。  看到外麵天色還亮,秦硯以為這一覺沒睡太久,看到時間才怔了怔。  “我睡了十五個小時?”  傅嶽庭沒去計算具體的時間,隻問他:“頭疼有沒有好轉?”  “好多了。”睡了這麽久,秦硯腦海中還有些昏沉,“怎麽不叫醒我?”  說完掀了被子起身,又問:“你昨晚吃過飯嗎?”  傅嶽庭看他神情,心念急轉:“吃過了。”  玻璃門外傳來韓峰的聲音。  “哎呀,秦硯,嶽庭,我昨晚給你們準備的飯怎麽沒動過啊?”  秦硯看向傅嶽庭。  傅嶽庭對床頭的儀器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秦硯蹙眉:“你就是因為胃病進了醫院,現在還想因為胃病在醫院裏多住幾天?”  傅嶽庭和他對視一眼,也起身下床,冷冽嗓音還帶著初醒的微啞:“我寧願住院的是我,也不想躺在這裏的人是你。”  空氣驀然凝滯。  半晌,秦硯說:“你隻要養好自己的傷”  “那你想讓我怎麽做?”傅嶽庭打斷這句聽了不止一遍的話,“讓我眼睜睜看著你靠吃藥勉強緩解頭疼,看著你的症狀繼續加重,卻不管不顧嗎?”  說到這,他的語氣裏是極致的冷靜,“我做不到。”  韓峰走過來,隱約察覺到兩人之間的氣氛好像不太對勁。  他試圖緩和一下:“你們還沒洗臉刷牙吧?我去收拾一下,你們洗好正好就能吃飯了。”  傅嶽庭先說:“好。”  秦硯於是抬手扶起他,並肩去了衛生間。  兩人都沒再說話。  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宋景明正叼著牙刷從隔壁房間出來。  和兩人打個照麵,他這麽解釋自己的行為:“韓叔馬上要回家,我接他來來回回的太麻煩,索性住下了。反正又不跟你們擠在一起。”  韓峰為他補充:“也就多雙筷子的事兒。”  之前大家朝夕相處,兩家的房子活像一家的,不分你我,宋景明對蹭吃蹭住早就沒了負擔。  對他留下這件事,傅嶽庭沒表現出絲毫介意,秦硯當然也不會說什麽。  等到早餐做好。  韓峰把四人的份例分配好。  宋景明看著秦硯端著傅嶽庭的那一份走進病房,跟過去問:“傅總,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還沒有。”傅嶽庭剛在床邊坐下,聞言立刻收回本打算撐在床上借力的手,略顯費力地躺下後,連被子都沒蓋。  身殘誌堅。  值得敬佩。  宋景明看完全程,忍不住對站在床邊的秦硯說:“老秦你也不幫一把。”  秦硯正把粥碗放在傅嶽庭麵前的小桌板上:“吃飯吧。”  傅嶽庭看向他。  又低頭看一眼雙手,再看向他。  意有所指,欲言又止。  秦硯:“……自己吃。”  傅嶽庭說:“可我的手還沒好。”  傅嶽庭說:“這是最後一次。”  秦硯說:“你上一次就說是最後一次。”  傅嶽庭說:“這一次一定是最後一次。我保證。”  宋景明越聽越耳熟。  秦硯則看著傅嶽庭的眼睛,腦海中忽然閃過的一個畫麵,讓他脫口而出:“這麽多年過去,你耍賴的功夫怎麽還是沒長進?”  話音剛落。  兩人同時微怔一瞬。  “這麽多年?”終於聽到點不一樣的,宋景明好奇地問,“你們以前就認識?”  秦硯回過神:“嗯。”  宋景明又問:“什麽時候啊,我怎麽不知道?”  秦硯看他一眼:“我十一歲的時候。”  宋景明:“……哦。”  十一歲的時候,他連秦硯家門往哪開都不知道。  不過這樣一來,一切就說得通了。  難怪這兩位一見如故,這才短短多久就親得跟親兄弟似的,叫他心裏老不平衡,原來本身就是故人。  這一點他可以接受。  但秦硯和傅嶽庭竟然這麽早就認識?  從秦硯十一歲開始算起,到現在怎麽也得十四五年了。  宋景明不由感慨一句:“合著你們是青梅竹馬啊我呸!”頂著秦硯轉過來的視線,他總覺得背後好像有冷風在吹,忙絞盡腦汁改口,“兒時玩伴!口誤,口誤……”  聽到他的口誤,韓峰也看過來,嘀咕著說:“唉,可惜嶽庭不是個女孩,要不然也挺好。”  宋景明額頭上頓時掉下一滴冷汗。  好在秦硯已經收回視線,看向傅嶽庭。  傅嶽庭唇邊淺淡笑意霎時收斂。  他又問:“最後一次?”  秦硯:“……”  剛剛好轉的頭疼,又有了發作的跡象。第101章 但世上,隻有你一個秦……  那邊還在拉鋸戰, 這邊宋景明已經拉著韓峰回到休息室。  簡雪沒過多久也急匆匆趕了過來。  一是聽說傅嶽庭住院,二是聽說韓峰這麽快就要回去了。  她來之後,病房變成家庭聚會, 忽然熱鬧起來。  宋景明很有眼力見地把玻璃門拉上,對秦硯和傅嶽庭說:“你們忙, 我們不來打擾你們。”  他不知道對簡雪說了什麽,後者正站在玻璃門外大力揮手,才跟著韓峰一起在沙發前坐下。  隔音效果良好的玻璃門阻斷了兩個房間的聲音。  傅嶽庭坐在床上,看向秦硯。  秦硯隻好端起碗, 在他身旁坐下。  傅嶽庭等著飯來張口。  他看著正垂眸攪動熱粥的秦硯, 倏地問:“跟我試一試吧,秦硯?”  從薄怒到無可奈何, 再到如今的無動於衷,秦硯隻用了不到兩天過度。  秦硯說:“不試。”  傅嶽庭問:“為什麽不試?”  秦硯說:“沒有為什麽。”  傅嶽庭說:“你是怕會愛上我嗎?”  秦硯手上動作微頓,抬眸看他:“什麽?”  傅嶽庭立刻改口:“你是怕我會糾纏你嗎?”  秦硯說:“……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傅嶽庭仿佛無意地抬手摸了摸唇角。  見狀, 秦硯抬手捏了捏鼻梁:“別再碰它了,小心傷口感染。”  傅嶽庭才不動聲色地說:“我受傷住院,需要有人照顧,僅此而已。”  秦硯反問:“出院以後呢?”  既然傅嶽庭堅持深入這個話題,他終於說,“我能理解你對當年那段經曆的看重, 它導致你對我產生了錯覺,但美化記憶帶來的感情能維係多久?隻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感。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你總會走回正軌,到時候說不定你會後悔今天的所作所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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