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羈遊閉上雙眼,凝神,一條長滿銳利荊棘的長鞭破空而去,瞬間打散了周圍一圈潁魔,幾塊漆黑的晶石掉落在地。在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神識攻擊比五行功法更有效。魚羈遊神識掃過繼續周身,鞭神之棘再擊,精準地抽到那幾塊晶石之上,將之碎成齏粉。——他的《鞭神之棘·進階》剛剛入門,已初見成效,長荊可凝可散,隨心而動,不像上個境界時抽空全部神識也隻得一條相對脫離的神識之鞭,隻能一擊全力打出去。那幾塊魔氣結晶掉落在地時,引發一陣騷動,透明的波紋都向地上擠,好似那結晶是什麽天材地寶,於是魚羈遊周身的包圍頓時空處幾條縫隙。魚羈遊見好就收,順著其中一處空缺慢慢退去,退開二裏地才起了一個雲遊術,貼地高速掠過大片荒野。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到野外的天魔種群,但他對《天魔概錄》中的記載並不陌生,出現這種天魔大規模集聚的狀況,說明此地魔氣含量極高,到了完全不適宜修士久留的境地。離開這裏,去找嚴元思!魚羈遊立刻做了決定,打開地圖,導航到通向洞真界的芥子蛉通道口。洞真界的芥子蛉通道口在高邑城附近,距繁寧城大約兩千裏地,他剛才隨意走動,又繞遠了些。在妙神塔周圍時尚不覺得,隨著不斷遠離,魚羈遊突然有了憋悶之感,吐息沉重,渾身運氣不暢——“唰啦”一下,承鈞劍尖剮蹭到地麵,在不算鬆軟的裸地上犁出一道鈍鈍長痕。魚羈遊停下來,收立起承鈞。其實那是錯覺,並不是真的窒息,而是天地之間靈氣濃度下降,而他在靈氣的源頭待得太久,驟然來到低靈氣環境,竟產生嚴重不適。這裏是靈源界,離開妙神塔剛過五百裏,靈氣卻貧瘠至此!一個以靈氣著稱的世界,變成這個樣子,難怪如此荒蕪。“道友,你從哪裏來?”一道沙啞的男聲忽然響起。魚羈遊抬頭,看見出了妙神塔之後遇到的第一位仙君,其人緩緩走進他的視野,手持長劍,一副警戒的姿態。“我剛從妙神塔閉關出來。”魚羈遊盯著對方的手腕,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對方走進百步內便不再前進,遠遠望著魚羈遊,也看魚羈遊執著承鈞的那隻手。於是魚羈遊很快發現他們的不同,對方腕上纏著一些藤條,而據他所知,諸天此前並不流行此種風格的飾物。聽見魚羈遊的回答,對方放沉肩膀,緊繃的敵意一下退卻。“你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嘶啞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我號存遠,敢問道友名號?”“……無我。”魚羈遊頓了一下,道出天劫幻境中他化身的那個名號。他沒有道號,本約好浥禾一起取,隻是現下來不及了。“無我仙君,你欲往何處?”存遠仙君立於背光處,又有兜帽遮擋,看不清神情,隻聽得他的聲音。魚羈遊反問:“我打算去高邑,你呢?”“你要去洞真界?”那仙君語氣飄忽起來,隨即更加喑啞,“正好,我也順路。”說罷,不待魚羈遊接話,他又主動說道:“你是我這個月在靈源界遇到的第一個活人。”“別誤會,你剛閉關出來大概還不清楚,大部分仙君聚集在南邊幾座城中。”“此地遭了天魔,先是妙神塔中殞了許多閉關之人,心魔劫的威力莫名增強,後來波及到全界,南邊受影響最少,不想走的人都到那邊去了。”“我小女還在洞真求學,嗬,我是必須得走這條路啊。”說話間,存遠又動了起來,緩步向魚羈遊走來。他的聲音中略帶嘲意,像是好不容易找到同行者,忍不住傾訴明知旅途艱難,自己還非得這樣選擇。靈源界習慣以主城繁寧為正中,但其實繁寧城位於靈源東北角上,這個方向比較繁華,通向其他七個主世界的芥子蛉通道口都在這兩邊,距離繁寧也不遠,此外還零零碎碎地分布著一千多個熱門小世界的通道。存遠說起的南邊,隻有玲瓏殿的駐地以及依附其存在的幾座小城,切切實實位於靈源界最南端,他迢迢萬裏跋涉而來。魚羈遊沒有他那麽深的感觸,隻是注視著他麵龐從模糊到清晰,然後那張滿是滄桑而充滿棱角的臉突然神情一凝,沉重道:“來了。”什麽來了?魚羈遊沒有問出口,因為他已經看到幾條黑漆漆的天魔突然圍向他們。這種形象的天魔就叫“天魔”,大概最符合大眾認知中天魔的形象,非常常見,因為產生條件最簡單,若一地魔氣濃度大於全諸天的均值,便有一定可能誕生。存遠手中劍寒光一閃,天魔眼洞中當即失去光澤,整隻扭曲著縮成一小團,凝成的魔氣結晶也被劍氣衝滅。魚羈遊幹脆散去手中焚火,看著站在旁邊的存遠,嘴角一翹。看起來大魚羈遊一輪的漢子瞟了他一眼,眼睛眯起,幾道紋路突顯,也終於放下手中一直半抬著的秋水劍。兩個一直沒有放棄警惕對方的人暫時達成了某種默契。“走吧。”存遠仙君主動開口。他也不等魚羈遊,往身上貼了一道神行符——魚羈遊認出了那個符籙的紋路——往高邑的方向騰空而去。魚羈遊想了想,也從納戒中抽出神行符,學著對方的樣子趕路。神行符比他不用雲遊術直接疾走也就快了那麽一點,如果這位存遠仙君真的是從南邊趕過來的,那在靈源界走了足足一個月也是情有可原。魚羈遊心裏不由想,他可載這位仙君快些前進。存遠稍放緩速度,魚羈遊很快追上。風有些烈,將魚羈遊的黑色罩袍吹開一點。存遠又看過來,眼神黏在他空蕩蕩的袖口上。魚羈遊心念一動,幾乎立刻知道存遠在看他沒有那藤條做的手鐲。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