遞給了趙然,語氣平靜,“有那麽誇張?喝水。”  趙然捂著胸口,站那幹嘔了半天。  才慘白著張臉接過水瓶,擰開瓶蓋喝了口漱了漱口,吐掉了。  看他要進去,趕緊伸手拉住他,白著張臉搖頭,“別、別進去,師叔,裏麵好恐怖的,人間地獄。”  一律笑容慈祥,拍了拍他的手背,“你待在此處別動,讓師叔看看啥情況,咋就能嚇成這樣呢。”  趙然沒拽住,想跟著他進去,偏對剛剛看到的畫麵心有餘悸,膽戰心驚的,捏著水瓶進退不得。  眼睜睜的看著他,就那麽推門進去了。  推開門,迎麵而來的,就是濃重刺鼻的血腥味。  食堂裏亂糟糟的,桌椅板凳都被砸得變了形狀。  觸目所及,到處都是隱隱發黑的紅色,也分不清到底是鐵鏽還是血跡,隱約還有些白色的粘稠物,就跟碎開的豆花似的。  這東西,他琢磨著,應該是腦仁。  就是不知道誰那麽慘,腦仁都被砸出來了。  牆角那具無頭屍體,除了沒有腦袋、軀幹微微變形外,沒有太大的損傷,算是保存得最完整的。  當然是因為剩下兩具,更加的七零八落。  粘稠的血漿糊滿在地上,形狀奇怪、大小不一的碎肉塊,就那麽散落在桌椅間,看著像是被桌椅壓碎的。  在那些碎肉堆裏,隱約還能看到斷口尖銳的森森白骨。  但更多肉塊跟骨頭,都被巨力碾碎成沫,亂七八糟的的糊桌椅、地麵上,散發著腥臭難聞的味道。  陰暗角落裏,已經被碾壓變形的頭顱,正瞪大了眼睛,陰森森的望著他們,眼神裏透著說不出來的恐怖和詭異。  確切的說,若非他昨夜來過。  心裏知道這裏死了三個人,他都認不出,那遍地的殘肢血沫曾經是兩個活人。  人間地獄算不上,但確實挺慘的。  一律看著遍地的狼藉,默默的念了句佛。  這些人明知道宿舍樓裏有危險,還非得堅持著要繼續直播,大家都是成年人啦,總得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哪怕為此付出的代價是生命,也是自己找死。  所以他看著這裏的慘狀,內心是無悲無喜的。  甚至連順手超度都不願意做,畢竟這裏的夜晚有群鬼環伺,他們死在這裏,也就別想著轉世投胎了。  早就被啃噬幹淨啦,救都救不回來。  小白楊在來之前,已經從趙然那了解過昨夜這裏的大概情況,如今看著遍地碎屍塊的混亂場景,還是忍不住皺了眉。  這地兒,比他曾遇到過的碎屍案,要恐怖血腥得多,哪怕是他看了,胃裏都會忍不住隱隱翻騰著想吐。  但他不像趙然,能夠衝出去遠離現場。  忍著惡心想吐的想法,板著張臉,選了個相對幹淨的、碎肉塊稍微不那麽多的地方站著,給局裏打電話,讓他們趕緊派人過來支援。  轉頭看到他在,見他神色如常,還略有些詫異。  在心裏暗道,自己當了那麽些年警察,居然還不如個小孩子了,說出去可有夠丟人的。  見他打量著周圍,略猶豫了下,朝他走過來,“師叔,你帶趙然先走吧,這裏我通知特調組來處理。”  一律思索著情況,聞言略微愣住,“……你剛剛叫我啥?”  小白楊看著他,神色稍緩,“我聽趙然這麽叫你,不合適麽。”  “呃。”  倒也沒不合適,就是有點小尷尬。  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這點我懂的。可你兩,這不是還沒成麽,你這麽快就改口,我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不答應吧,顯得他有點不近人情。  可要是答應了,萬一以後你兩成不了,那我這個師叔當的,不就怪尷尬的麽。  好在小白楊沒多糾結稱呼,看了眼地上散亂的血跡跟碎屍塊,“你跟趙然先走吧,這裏是現場,雖說要移交給調查組處理,還是要保護好的。”  一律點點頭,“行。”  他出了門,拽著趙然遠離現場,去找鐵片。  趙然跟著他出了宿舍樓,見他在裏麵待了許久,卻還麵色如常,神色平靜,跟沒事人似地,完全沒受到裏麵那些惡心場麵的影響。  就覺得特別詫異,誠懇的請教他,“師叔,你是怎麽做到的呀,有什麽訣竅能教教我麽,我剛進去聞到那個味,看到那滿地碎屍的場麵,胃裏就翻騰著想吐,根本忍都忍不住。”  一律眨了眨眼睛,“訣竅還真沒有,我從來就不怕這些。”  可能是天生的……也可能,是被他師父從小培養的。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大概三四歲的樣子,也就剛能顛著小腿跑得走吧,他師父就會晚上帶他去墳地轉悠,夜黑風高的,專門找有鬼火的地方玩。  經常能在墳頭看到屍體,有新鮮的,也有腐壞的。  加上他師父是個挺有名的高僧,經常有人在死後作祟葬不下去,家裏人就會請他師父過去念經超度,他師父必定得揣上他。  不僅讓他跟著念經,還喜歡讓他替人守靈。  這種情況,死者大多都是非自然死亡的,死相難看不說,還容易遇到詐屍、起屍,他人小腿短。  遇到這種情況,就很容易躲不過跑不脫,經常都會被追著滿場的跑,他師父就在旁邊看熱鬧,樂得直笑。  小孩子膽子大,壓根就不知道害怕。  就那麽從小都見慣咯,等他知道什麽叫害怕了,也就不害怕屍體跟鬼魂了。  真要說起來,他現在對趙然,可比他師父對他的溫柔多了。  想當初,他可是三四歲的時候,就跟著他師父去墳場玩兒啦!  他居然沒有被他師父帶著,徹底長偏,性格詭異。  不像鬼宿流派的人那麽陰森森的,而是像現在這樣的三觀端正,性格活潑,全都靠佛祖保佑。  他們從食堂出來,找了個陰涼處躲太陽。  等著施工隊把鐵片找出來,閑得無聊,他燒了點元寶給無常,照例是元寶被收,鬼影卻沒看到。  趙然看著那堆元寶燃燒後的灰燼,再看看他師叔特別嚴肅的表情,“師叔,這是出什麽事兒了嘛?”  一律搖頭,“不知道。”  從兜裏摸著手機,在群裏發了條消息:  最近有誰見過無常?什麽時候見過的。  群裏很快有人回複消息,還是榴蓮千層,快得讓人不得不懷疑,他是不是整天抱著手機在玩:  我,師叔,我半個月前剛見過,在c城。  半個月以前,這時間可不短,他皺了皺眉頭:  榴蓮,你現在在哪裏?試試能不能聯係上他們。  半個月前,榴蓮千層剛忙完了個大單。  整個過程驚險無比,還受了些傷,給自己放了兩個月的長假,說到做到,這才休息到四分之一。  全天候不是床就是沙發,吃飯全靠點外賣,連垃圾都是拜托外賣小哥扔的,都快懶出境界來了,壓根沒發現有任何異常。  看到他這麽說,略感意外,趕緊從床上蹦起來:  怎麽回事啊,師叔?你聯係不上無常了嗎?  黑白無常是在人間行走的陰間使者,本身就是貫通陰陽兩界的,自古以來,很少有罷工的時候。  每次聯係不上,都是出了大事情。  就他們所知道的,還是約百餘年前,有大量國外勢力入侵,在他們的地盤傷大開殺戒,肆意屠殺。  地府在瞬間被擠爆,在職的無常根本忙不過來。  最近也沒聽說哪裏有特別嚴重的天災人禍呀,再說了,據說地府很早就改革啦,多了很多現代化的設備設施,辦公都方便了許多,不至於忙到不聽召喚吧。  若是別人,還能說是無常懶得搭理。  這可是他師叔,a城的無常欠著他師叔人情,特別想把人情還上,沒事兒都能往他師叔跟前湊。  有事的時候,還不得跑的飛快啊。  不存在說不理會的情況,很可能是出事了。  這麽想著,群裏有人冒泡了:  師叔您也聯係不上無常麽,我昨天晚上夜跑的時候,在小區附近發現好幾個遊魂,想找他們來領走。  他們也不理我,白白浪費了兩串金元寶。  一律微垂著眉眼,神色有些凝重,這是真麻煩了。  他許久沒說話,群裏丁丁貓兒發消息:  師叔,您什麽時候到b市,明天早上b 市這邊,有個玄學交流會,很多人都會參加,我們可以過去問問情況。  他戳著平板:好,我晚上就過去。  原計劃是吃了晚飯再走,結果施工隊的人剛把宿舍樓翻完,找出來三枚鐵片給他,電話就響了。  是靳鳳羽。  在電話裏麵,靳鳳羽的聲音壓得很低,“抱歉,一律,計劃有些變化,咱們恐怕得馬上出發了。”  住進醫院裏的靳老爺子,病情突然加重。  按照醫生的說法,可能撐不過兩個小時。  都到這時候啦,肯定顧不上吃餃子啦,一律趕緊捏著鐵片往外走,“你抱歉啥啊,趕緊的走呀。”  說著他跳上車,讓司機開車往機場去。  略想了想,朝趙然招招手,“你跟著我去,丁丁貓兒說的交流會,正好你也去看看,見見世麵。”  土原寺在a市挺有名望,但b市是首屈一指的玄學大城,全國八成的頂尖大師,都在b市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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