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雁川朝他們頷了頷首,往殿門走去,景非雲道:“非容設了結界,他正虛弱,若強行打開結界,恐怕……”“我與殿下還未簽和離書。”楚雁川回頭道,“由我打開結界,不會有大礙。”他抬手前觸,結界顯形,楚雁川的指尖勾著一道藍光,在結界上輕輕一點,隨後往前邁步,穿過結界,打開了殿門。血腥味直彌漫到大殿,楚雁川朝內殿走,房中未燃一燭,隻有黎明時分青藍的光亮透進。床幔微動,榻上趴著一人,半昏半睡。楚雁川走到床邊,在昏暗中看著景非容的側臉,隨後兩指按住他的後頸,將靈力輸至他的體內。涼寒靈息遊走血脈,如烈火中湧起清泉,後背的灼痛漸輕,龍魂緩緩回歸肉身,龍鱗也一點點消退隱去。景非容皺著眉呻吟了一聲,他恍惚得很,那靈力好熟悉,清冽微涼,他一瞬間以為自己正像從前的許多年一樣,受了傷就去找神樹,趴在草地上讓神樹給自己輸靈力。可他又想起楚雁川,帝君每次替自己療傷時,似乎也是這樣的感覺,帝君和神樹好像。那我現在在哪兒呢?景非容虛疲得睜不開眼,張了張嘴,啞著嗓子說了聲:“疼……”楚雁川俯到他耳邊,輕聲道:“殿下。”景非容隱約聽見楚雁川的聲音,他猜想自己大概是在夢中。短短不過十二個時辰,他卻好像經曆了很多,白天時還親昵相擁的人,轉眼就提出了和離,自己向天帝提及父尊之事,最後受了出生以來最重的刑罰。事到如今,矛盾已不單單是因為這場騙局,而是景非容與天帝間早就存在的那道疤。景非容捫心自問,他七千多年來對天帝從未有過任何忤逆,他也許頑皮,也許淘氣,但總歸是聽父王的話的。可他僅僅是想知道父尊的事而已,天帝卻一瞞再瞞,次次動怒,景非容已經沒耐心再耗了。如果天帝認為隻要回避就可以消耗景非容的求知欲,那他錯了。“帝君……”既然是夢,景非容便鬆懈下來,他哽咽了一會兒,委屈道,“我好疼。”楚雁川替他擦去眼裏的淚,說:“殿下隻管怪我便是。”“你們都是這樣……”景非容哭著說,“覺得我年紀小,覺得我想什麽不重要,連我親生父尊的事都不肯與我說……”“帝君,你明明說過我長大了的,為什麽……為什麽還是拿我當小孩……”“沒有。”楚雁川的掌心已經被景非容的淚沾得濕透,他低聲說,“我從沒有拿你當小孩。”景非容卻眼淚滾滾:“你騙我……你們都騙我……”他的嗓子啞得很,楚雁川摸著他的頭發,問:“殿下,渴不渴?”景非容抽泣著不肯再說話,楚雁川去倒了水拿回床邊,輕哄:“殿下,喝口水,好好睡一覺。”景非容抿唇抗拒,隻是吸著鼻子嗚咽,楚雁川看了他一會兒,仰頭含下茶水,俯身捏住他的下巴,唇貼唇地親上去。景非容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識微張開嘴,他的頭還側著,殘餘的茶水順著兩人的嘴角落在枕上。楚雁川給他渡了四杯水下去,最後一杯水喂完,楚雁川將茶杯擲在床下,托住景非容的側臉與他接吻,含著他的唇一點點舔濕,勾著他溫度略高的舌尖抵弄。景非容確定自己是在做夢,不然帝君怎麽會這樣親他呢。帝君是為了枯澤之境才與他成婚的,現在圖騰已經到了他手上,他們之間便結束了,帝君沒有必要這麽做。靈力渡得足,景非容後背的傷開始自愈,楚雁川抬起頭,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水痕,替他蓋上被子。天已亮,晨光照著景非容的側臉,淚痕猶帶,臉色卻已好了很多,他閉著眼仍舊未醒,偶爾迷糊地哼唧一聲。楚雁川拿了奶嘴送到他嘴邊,景非容本能地張口含住吮了兩下,這才睡得安穩些。楚雁川將一袋白桃蜜餞放在景非容的枕邊,隨後出了殿。邁出結界的一刹那,他按著心口跪倒在地,眉頭緊皺,吐出一口鮮血。“帝君?!”景非澤與景非雲立刻上前扶住他,楚雁川張開手心,那圈顏色極淡的圖騰已從藍色變為了刺目的猩紅,灼灼發燙。口中吐出的心頭血一滴滴落在掌心,被圖騰迅速吸收,有隱隱的黑氣從中升騰。楚雁川喘了口氣,看向景非澤,啞著嗓子道:“大殿下,還有兩個月。”他們之間無需多言,景非澤低聲道:“我明白了。”作者有話說:咋回事,昨天景非容沒哭,評論裏倒是都在嗚嗚嗚,丟人丟人噢!第19章 景非容昏了三日才清醒,楚雁川離開時撤了他的結界,這兩天都是景非雲和景非煙在照顧他。景非容睜眼時,景非煙一手支著下巴一手拿著白桃蜜餞往嘴裏塞,正盯著他在看。“醒了?”景非煙擦擦手,去摸他的臉,“身上還疼嗎?”景非容卻茫然地看著床邊的那袋白桃蜜餞,他記得自己前些日子沒有去拿過新的蜜餞,也不知道這袋是從哪來的……或許是記錯了也不一定。“還行。”景非容啞著嗓子說。“背上的傷還沒有完全愈合,元神也還虛著。”景非煙冷笑一聲,“五百鞭,父王真是瘋了心了。”景非容懶得開口提天帝,心裏鬱躁得很。景非雲隨後進了房,見景非容醒了,便湊過來看了看他的眼睛,道:“行刑時我見你都被打成金瞳了,真怕你下不了誅神台。”“這幾日都是誰在帶兵。”景非容耷拉下眼瞼,問。“我。”景非雲頓了頓,“還有冥王。”景非容抬眼,視線在景非雲和景非煙那兩張極為相似的臉上慢慢掃過——他們兄妹五人,大哥與二姐是龍鳳胎,三哥與四姐也是,唯有他一人是獨胎。父尊殞身時,三哥與四姐已是一千多歲,景非容從前覺得三哥四姐年輕,對父尊的事或許了解無多,也就從沒向他們問起過,但現在再一想,似乎哪裏不太對勁。大哥和二姐在七千多年前離開天界,一個去了仙界,一個去了佛尊座下,應該都是因為父尊的事,可三哥和四姐卻沒什麽反應……景非容懷著這樣的想法,開口道:“我前幾日又向父王過問了父尊的事,才引得他大怒。”“父尊?”景非煙皺眉,“你怎的如此執著,這些年你哪次問完父尊的事之後不挨父王的訓,怎麽還學不乖?”景非容卻道:“我想問問,你們記得關於父尊的多少事?”景非雲與景非煙同時搖頭。景非雲道:“我和非煙出生後由於元神不穩,一百歲後便被送去了東海養靈,期間見過父尊幾次。一千多歲時,封魔印大亂,東海也受了波及,我們在那場浩劫後昏了一段時間,再醒來便被告知父尊殞身了。”景非煙接著說:“自那之後,我們倆一千歲之前的記憶便斷斷續續的,拚湊不出什麽內容來,對父尊的記憶更是寥寥無幾。”“記得父尊的樣子嗎?或者,你們想父尊嗎?”景非容緩緩問道。景非煙蹙起眉,再搖了搖頭,景非雲卻無反應,似是在思忖著什麽。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五殿下還在受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麥香雞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麥香雞呢並收藏五殿下還在受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