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我是誰。”


    頌尋還在思忖時,鄭瀾星已經毫不客氣地懟了過去。


    “你別這樣說話。”


    鄭瀾星側頭:“我哪樣說話了?”


    他的眼神死死盯著頌尋,讓頌尋產生一種今天敢說一個不好的字,就死定了的感覺。


    “沒事,你繼續。”


    頌尋認慫的速度永遠很快。


    鄭瀾星這才肯善罷甘休,轉過頭去。


    賀崇來回看了兩人一眼,語氣平和:“你是錦言的朋友?看起來不太像。”


    鄭瀾星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哪裏不像?展開說說。”


    那水是他已經喝過的,頌尋盯著杯子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個時候提出來可能會變的更尷尬。


    賀崇的視線同樣落在那杯水上,開口道:“錦言的朋友更像是溫和禮貌,善解人意的類型。”


    鄭瀾星嗤笑,向後仰靠:“我就是他朋友,看來你眼神不太行。”


    賀崇臉上的笑淡了分,鄭瀾星饒有興趣地盯著他,隨意問道:“你是明星?”


    “我更喜歡演員這個稱呼。”


    鄭瀾星:“是嗎?演過什麽電視劇?好像沒怎麽看過你。”


    他這評頭論足的架子,比麵試選角的導演還囂張。


    賀崇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維持不住,冷聲道:“我不喜歡追求名氣和曝光度,你沒見過我很正常。”


    “不火的明星都喜歡這樣說。”鄭瀾星稀疏平常道。


    賀崇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這位先生真會說話。”


    他們兩之間針鋒相對的氣氛已經濃烈到無法忽略的地步了,頌尋幾次想緩和勸解,都被他們一來一往的緊密交鋒給擠了出去。


    鄭瀾星那張嘴太毒了,完全無所顧忌,也沒有得罪人的顧忌,到最後賀崇氣得直接轉身就走,連招呼都沒和馮遠意頌尋打。


    頌尋剛才就想說,現在徹底按捺不住:“你太過分了。”


    賀崇是馮遠意邀請過來的朋友,結果第一次見麵直接給人氣成這樣走了,還莫名其妙被冷嘲熱諷了頓。


    鄭瀾薄薄的眼皮垂下,目光轉瞬變冷:“你再說一遍。”


    頌尋底氣跌了個度:“你這樣不禮貌的。”


    “你在這跟我談禮貌?我就不應該多餘管你,整天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被賣了都隻會給人數錢。”


    頌尋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小聲反駁道:“我們現在談論的是賀崇的事。”


    “這就維護上了?你們認識有兩個小時嗎,移情別戀倒挺快,我再晚點來你倆都應該見家長去了吧。”


    兩人不知不覺吵了起來,單獨坐在對麵的馮遠意完全不敢說話。


    他算是看出了點門道,鄭瀾星這態度可不像是對陳錦言完全的不在意,今天他叫賀崇就是白跑了一趟,說不定還弄巧成拙。


    馮遠意生怕鄭瀾星反應過來找自己算賬,盡量往裏麵挪了挪,完全不敢吭聲。


    頌尋怎麽可能吵的過鄭瀾星,到最後自己都給自己繞進去了,照著鄭瀾星所說,他今天還得感謝他過來施救,而不是幫著賀崇對他恩將仇報。


    頌尋邏輯都給死光了,鄭瀾星這才肯善罷甘休。


    臨走前還丟下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還真是對誰都笑的開心。”


    頌尋張了張嘴,尋思他最近也沒招惹鄭瀾星呀,火氣這麽大。


    馮遠意湊了過來,坐下:“你速度挺快的呀,怎麽做到的跟我說說。”


    “什麽?”


    “別裝了。”馮遠意拍了他一把,“跟我還整這麽謙虛。”


    頌尋茫然,馮遠意白了他一眼:“就鄭瀾星,你怎麽拿下的。”


    鄭瀾星?拿下?這些話他每個都能聽懂認清,組合在一起瞬間就變得深奧晦澀起來了。


    頌尋睜大了眼睛,和馮遠意對視了良久,問:“你為什麽會這樣認為?”


    馮遠意觀察了片刻,發現了他是真不明白後,激動地拍了下大腿:“他絕對喜歡你,之所以針對賀崇就是因為他吃醋了呀。”


    頌尋沒有任何感情經曆,也不明白,在他看來,鄭瀾星這趟過來更像是在製造矛盾,絕對不是喜歡的表現。


    並且劇情的走向已經根深蒂固印刻在了他腦子裏,鄭瀾星喜歡自己,這種情況絕對不會發生。


    “你怎麽就是不明白呢?”馮遠意急地跺腳,“我的直覺和經驗不會有問題。”


    頌尋固執地抿了抿唇,不說話。


    最終兩人意見相左,各自回家。


    回去路上,頌尋想到馮遠意的話,問996:“鄭瀾星……喜歡我嗎?”


    “不會。”996是個堅定的劇情擁護黨,這句話在他看來就是天方夜譚。


    “是吧,我也認為不會。”


    自從上次和鄭瀾星不歡而散後,又是連續小半個月沒聯係,這個月的任務還沒著落。


    頌尋有些後悔上次和鄭瀾星吵架了,雖然那場吵架全程由鄭瀾星單方麵輸出。


    但依舊不可否認,好不容易建立的一點關係全麵崩盤。


    頌尋雙手拿著手機在沙發上左右翻滾,像隻蠶蛹在糾結的蠕動。


    他想給鄭瀾星發消息,試著能不能將他約出來,好完成任務。


    但最大的可能是,他主動在手機上找罵一通,畢竟上次鬧得並不愉快。


    糾結中,新的狀況出現了。


    月底的前三天,陳裴幾人趁著周末想去滑雪,地點定在北市,一來一回最少也要三天。


    在了解到這趟鄭瀾星不去後,陳裴果斷帶上頌尋。


    這一趟回來就直接到下月了,頌尋當然不願意去,卻被陳裴一句年輕人應該多出去運動給硬拉過去了。


    頌尋是個磨蹭的性子,結果就是這個月的任務可能麵臨完不成的風險。


    他小心地詢問996:“任務完不成會怎麽樣?”


    “扣積分。”


    頌尋心在滴血,趁著前往機場的路上再次嚐試對陳裴道:“大哥,我能不去嗎?”


    “你這麽抗拒做什麽?”陳裴一個狐疑的眼神飄了過去,頌尋越是抗拒他就越是認定了心裏的想法。


    陳錦言對鄭瀾星喜歡了那麽久,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陳裴是在聽到這趟鄭瀾星不去才決定帶上陳錦言的,為的就是防止陳錦言趁著自己不在,還不死心,繼續往鄭瀾星那邊湊。


    他絕不允許有死灰複燃的機會發生。


    頌尋心疼了一路自己的積分點,被陳裴領著到了機場候機室。


    趙霍幾人已經到齊,陳裴看了眼時間:“可以登機了。”


    “還有人沒來。”趙霍看向候機室外。


    陳裴皺眉:“還有誰?”


    幾人紛紛避開視線,心虛的非常明顯。


    頌尋仿佛受到感應般,回頭望去,一道格外欣長挺拔的身影,不緊不慢地朝著這邊走來。


    像是察覺到目光,男人狹長的眼尾微挑,和頌尋對上目光。


    是鄭瀾星,頌尋瞬間開心了,他衝著鄭瀾星招手,也朝著自己的積分點招手。


    陳裴臉色沉了下去,再看見頌尋傻樂的模樣更是臉色難看,甚至生出一種衝動,想拉著頌尋離開。


    他強行抑製住自己,到底不是個衝動的人,這樣做隻會鬧的難看,下了麵子。


    趙霍背上包:“人齊了,走吧。”


    鄭瀾星單獨墜在後麵,步履悠閑緩慢,落後了一截。


    頌尋時不時回頭,放慢了腳步,結果就是被陳裴拉著往前拽了把。


    “走快點。”陳裴不滿。


    頌尋隻能放棄回頭,加快了腳步。


    六人前後上了飛機客艙,頌尋的位置在中間靠裏,挨著窗戶,頭等艙裏麵總共隻有三排座椅,趙霍和喬彬在後麵一排,柳裴和舒歡前麵一排。


    身邊的位置有人坐下,頌尋側頭看去,見鄭瀾星拿著一本飛機上的雜誌在看,並沒有看向自己。


    似乎還在為上次的事情生氣,表情很冷淡。


    頌尋隻好收回目光,他第一次乘坐飛機,有些好奇地打量窗外。


    但很快,他沒心情好奇了。


    頌尋暈機了,耳邊是強烈的轟鳴聲,惡心想吐,最重要的是,他頭很疼,就像是有人拿著大錘子在敲他腦袋。


    在起飛一段時間後,症狀並沒有好轉,頌尋並不知道座椅邊安裝了嘔吐袋這種東西,他踉蹌起身,急於奔向廁所。


    在經過一旁的位置時,頌尋雙腿發麻,心悸了下,隨時要摔倒的預感使他本能地尋找支撐物穩住身形。


    手底下一瞬間緊繃的肌肉觸感使他僵硬抬頭,鄭瀾星正在低頭翻閱雜誌,而頌尋此時的手正支撐在他的大腿上。


    這一刻,強烈的窘迫感甚至蓋過了身體的難受。


    “對、對不起。”


    鄭瀾星淡淡看了眼他,聲音偏冷:“或許你應該先拿開手。”


    暈暈乎乎的頌尋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依舊支撐在鄭瀾星腿上,他連忙收回手,再次道歉:“對不起。”


    或許是看出他的不舒服,鄭瀾星沒有計較,低頭繼續看向手中的雜誌。


    頌尋進到廁所吐了一通,用水洗了把臉。


    緩了會總算覺得好些了。


    回去時,頌尋這次表現的很小心,盡管座椅空間很充足,但鄭瀾星隨意半收的雙腿依舊占據了一半的位置。


    他幾乎是貼著前麵一排的座椅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沒一會兒,頌尋聽見鄭瀾星叫乘務員拿了一瓶水。


    細微的瓶蓋擰動聲響起,眼前被遞過來一瓶水,頌尋眨了眨還有些濕潤的眼睛,不敢相信鄭瀾星會有給他擰瓶蓋的時候。


    這事以前都是輪他幹的。


    幾乎是抱著榮幸的心態,頌尋鄭重地接過水:“謝謝。”


    兩個小時後,飛機準時落地。


    司機早已等候在機場外,看見鄭瀾星後微微站直了身體:“鄭總。”


    車門滑開,鄭瀾星點頭,最先上了車。


    一些人都沒帶什麽行李,輕裝上陣。


    目的地是一處坐落在山脈中的小鎮,長年被積雪覆蓋,後來被改造成了滑雪聖地,旅遊業也逐漸興起。


    頌尋趴在窗邊盯著外麵看,一副沒見過世麵的傻樣。


    舒歡笑了聲,覺的他這副樣子好玩,提醒道:“小弟弟,該下車了。”


    頌尋回過神,跟著眾人下車。


    被冰雪覆蓋的小鎮唯美而夢幻,四處都是白茫茫一片,房屋地麵樹木也被積雪籠罩,隻有中間彎曲的公路被暴露出來。


    頌尋被冷空氣凍地縮在羽絨服裏打哆嗦,但依舊打消不了他的激動和歡悅。


    光是站在這裏,就仿佛身心受到洗滌,他喜歡這裏。


    頌尋不知道他們要去哪裏,便隻管跟著四處張望,睫毛上掛了白霜也渾然不覺。


    突然眼前落下一道陰影,羽絨服上的帽子蓋了下來,那帽子過於大了,連帶遮擋了頌尋半邊視線。


    他不得不抬頭看去,見鄭瀾星一舉越過自己,聲音被包裹在一片雪氣中:“走快點,跟丟了沒人願意花時間找你。”


    頌尋將帽子往後拉了拉,快步跟上。


    他覺得鄭瀾星在嚇唬他,就算自己真跟丟了,別人不能保證,但陳裴肯定會來找他的,再說,他也絕對不會跟丟的。


    往前麵是一家專門售賣滑雪裝備的店,頌尋從沒嚐試過滑雪,對這方麵了解不多,便跟在幾人後頭看他們拿什麽自己也拿。


    陳裴注意到他,另外選了一套的內護具。


    一轉頭,頌尋看到了鄭瀾星手上拿了隻綠色的護臀大烏龜。


    軟乎乎色彩鮮明的大烏龜怎麽看怎麽都和鄭瀾星不搭,頌尋無法想象鄭瀾星在滑雪的時候戴上它的畫麵。


    正當頌尋構思畫麵感時,那隻大烏龜從天而降,頌尋來不及反應,直愣愣看著烏龜落下,被砸了一腦袋。


    大烏龜軟趴趴彈了下,在地上滾了兩圈。


    鄭瀾星不可思議,看頌尋的表情跟看傻子一樣:“你不知道接還不知道躲嗎?砸一下好玩?”


    頌尋委屈地撿起地上的烏龜給拍了拍灰,心想如果鄭瀾星不扔他,他也不會被砸到,結果現在還反咬一口。


    頌尋將烏龜重新還了回去,對上鄭瀾星不為所動的目光,不由出聲:“你的。”


    鄭瀾星不屑:“給你的。”


    暫且不論他的表情帶有的殺傷力,頌尋低頭看了眼腦袋上墜著兩顆綠豆眼的綠烏龜,內心抗拒。


    陳裴沒錯過這邊的情況,看了眼烏龜道:“收下吧。”


    對於純新手來說,這玩意的確要更適合一些,在練習基礎站姿和安全摔倒時,可以更好的保護脊椎骨。


    頌尋無奈隻能收下,有些悶悶的不開心。


    剛才構思的畫麵移接到自己身上,一點也不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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