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馮高飛幾人已經互相猜疑、指責盤問了一天,沒人還有心思動用桌上的晚餐。


    高度的緊繃使他們忘記了饑餓,不再冷靜,變得激烈,多疑。


    客廳裏滿是亂糟糟的吵鬧聲。


    頌尋目睹著這一切的發生,他在等。


    等著看那些人露出真實的目的。


    嘴邊突然塞了顆剝好的綠色水果糖。


    有輕微融化,賣相上不是那麽好看,但不影響它的味道。


    青蘋果味。


    頌尋側頭看向謝津。


    “上次看你挺想吃。”謝津將黏糊糊的糖紙對疊,又給重新塞回了口袋。


    頌尋的視線跟著他移動,不明白一個糖紙收著幹嘛,下一秒就聽見謝津詢問:“甜嗎?”


    頌尋點頭。


    謝津看了眼吵鬧一團的幾人,拉著頌尋起身到了餐廳的位置。


    靠近廚房邊設置的置物櫃和客廳隔絕視線。


    頌尋不明所以,剛要詢問,就被謝津壓到了置物櫃上,掐住臉親了下來。


    置物櫃晃了晃,好在最後穩住,才沒讓裏麵的人麵臨顏麵掃地的社死場麵。


    一顆糖在頌尋謝津嘴裏來回打了個轉,化了個幹淨。


    再回到客廳時,頌尋整個人都還有些發懵,腦子缺氧。


    他是真佩服謝津,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折騰別的,不是一般人的正常人。


    十點,樓梯口傳來一道皮鞋踩踏木地板的腳步聲。


    男人一身西裝,頭戴牛仔帽,出現在眾人眼前。


    怪異的穿搭,但也十足的吸引眼球。


    他一手背在身後,彎腰紳士行了個禮:“各位晚上好,很榮幸能和大家一起度過這個愉悅的夜晚。”


    吵鬧聲停下,所有人都看著他。


    沒人搭理,男人也不尷尬,從容笑道:“我已經等不及想知道盜竊者是誰了,所以有人能給出答案嗎?”


    孫青瞅著他,不爽:“你誰呀,輪的到你在這神神叨叨?”


    男人歪頭看向頌尋:“我幫主人完成他該執行的職責,各位有什麽異議。”


    以往都是頌尋出來主事,唯一一次和謝津鬧矛盾沒來,代理的人也是有事說事,哪像這個,裝神弄鬼的。


    幾人莫名看他不得勁。


    男人神情自若,嘴角的笑始終沒落下過,透著一股虛假。


    “現在,我要知道偷竊者的準確信息。”


    幾人對視了眼,都不說話。


    男人低頭取下帽子,一雙眼睛森寒無光。


    被他注視的幾人都不敢抖機靈了,隻覺身上被蛇爬過。


    這人和關祈不一樣,他身上有種從內而外散發的冷血氣息,仿佛他們是什麽物件,可以隨意扼殺。


    孫青背地推了把馮高飛,馮高飛背地又推了把蕭彬遠一下。


    蕭彬遠看了兩人一眼,最後站了出來。


    “我們已經有懷疑人選了。”


    站在後麵的樂晨麵色如常,垂在身下的手卻忍不住顫了下。


    蕭彬遠停頓片刻,道:“昨晚的偷竊者是楊映雪。”


    被點名的楊映雪反應平平,有種習以為常的淡定。


    男人搖頭歎息:“真替你們惋惜,最後一次機會,依舊沒有把握住。”


    孫青和馮高飛徹底絕望,兩人麵麵相覷,突然發現不對勁。


    馮高飛視線來回在蕭彬遠,樂晨和楊映雪身上打轉:“不對,你們這反應不對。”


    孫青後知後覺:“蕭彬遠你是不是又耍我呢?怪不得總把我往楊映雪身上帶,你還是不是人!”


    “票是你自己投的,我沒逼你。”


    “看不出來呀,你這人太孫子了。”


    日常操作,幾人一點就著,又吵了起來。


    樂晨縮在後麵不敢說話。


    頌尋對這一幕見怪不怪,觀察著站在茶幾桌前的男人。


    男人麵朝爭吵的幾人,眼中是真切的困惑和不理解,似乎無法明白這種時刻,這些人還有空在這吵。


    他拍了拍手掌,將幾人的注意力集中吸引過來。


    “或許那你們更應該關注點別的。”


    孫青咬著皮筋紮頭發,火氣還沒消下去:“你就直接說明白唄,磨磨唧唧煩不煩。”


    男人嘴角的笑淡了下去,耐心耗盡:“低賤的人類,真是群沒有禮貌的生物。”


    “你說的這話我就不樂意了。”謝津悠哉喝了口水,涼白開硬是喝出了品茗的架勢。


    “說的你不是人似的,怎麽,你從石頭堆裏蹦出來的?”


    男人陰冷的目光落在了謝津身上,帶著莫名的意味。


    頌尋心懸了下,一扭頭就看見謝津輕飄飄手一揚,把滿杯水潑了人家一臉。


    又轉頭朝自己看了過來,要多囂張有多囂張:“都說打狗還要看主人,沒有事先征求你同意,不生氣吧。”


    頌尋忍不住去看男人的反應。果然見人麵色陰沉,那眼神跟刀子似的,直往謝津身上剜,臉上頭發上還淌著水。


    某人沒有絲毫感覺,對那眼刀視若無睹,不滿看著他道:“你老盯著他幹嘛,長那麽磕摻。”


    男人笑了聲,伸手抹了把臉,咬牙切齒盯著謝津:“希望到時候你還能這樣一如既往的高興。”


    謝津嘴角微挑:“看見你就挺高興的。”


    不知道是誰忍不住發出了兩聲笑,又強行憋了回去。


    男人聽著那笑聲臉色沉了下來:“看來你們都忘了自己的遭遇,那我現在提醒提醒你們。”


    “沒能找出偷竊者,作為你們錯誤的代價,今晚將會是你們的懲罰之夜。”


    話音落下,緊閉的大門突然響起劇烈的撞擊聲。


    窗簾縫隙處,密集流竄的黑影影影綽綽,仿佛隨時都要破窗而入。


    “今晚十二點,別墅將對外開放。”男人指向窗外,“那些東西,將會在十二點準時蜂擁而至。”


    孫青想到上次的遭遇,臉色一下發白。


    其餘幾人臉色也也難看起來。


    男人嗤笑,壓低聲音:“上次那隻是小打小鬧,但這次,你們還能不能活著見到明早的太陽,就不一定了。”


    “留給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蕭彬遠直盯著他:“你在這和我們廢話這麽長時間,應該不止是讓我們輕易死在這裏這麽簡單吧。”


    “當然,那多無趣,我話還沒說完呢,現在倒是知道急了。”


    男人不緊不慢道:“我可以放你們離開,但你們中隻能有兩個人可以走。”


    孫青著急:“什麽叫隻有兩個人可以走,我們那麽多人在這呢。”


    哐當一聲,一把匕首砸了下來。


    孫青嚇得連著往後退了兩步:“你幹什麽!”


    男人衝地上的匕首揚了揚下巴:“你們自己考慮清楚,是等到十二點一起死,還是給自己尋一條生路來。”


    眾人目光不安匯聚到地上的匕首上,沒人動作。


    都是些連雞都沒殺過的少爺小姐,讓他們親手殺人,這跨越難度有點大。


    匕首忽然被人拾起,是馮高飛。


    他緊緊攥住唯一的武器,直起了腰。


    孫青一臉瘋了表情:“馮高飛!”


    “你沒聽明白他的意思?隻有兩個人可以活著離開。”馮高飛豎起匕首,“總不能一起在這等死。”


    “那你動手吧。”蕭彬遠突然開口,幾人都駭然看了過來,他沒理會,朝馮高飛繼續道:“就算你今天活著離開了,之後呢,你殺了人,有想過怎麽應對我們幾家嗎。”


    在這的就沒有家世簡單的,家裏精心培育的繼承人莫名沒了下落,偏偏隻有馮高飛活著出去。


    沒人是傻子。


    馮高飛顯然也是想到了這點,害怕之下手中的匕首脫落。


    “看來你們很糾結。”男人在客廳中漫步,“我也沒那麽不近人情,不如這樣,我再給你們一個選項。”


    他緩步來到謝津麵前,正式揭開了今晚的真實目地。


    “誰要是能殺了謝津,我放你們全部安然無恙離開。”


    整個客廳陷入一片無聲的安靜。


    謝津帶著安撫之意的手落在頌尋冰涼的手背上,他站起了身:“繞這麽大個圈子也不嫌累,誰先來,還是一起上,都行。”


    被他盯著的幾人遲遲沒有動作。


    孫青忍不住衝馮高飛念叨:“你剛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現在有機會上呀。”


    馮高飛連個屁都不敢放。


    要說他們是顧忌情誼那就是扯淡,相比時常窩一起的五人,經常脫離團體行動的謝津更不要說有多交心。


    就單純……打不過。


    他們都撞見過謝津打架,被堵在巷子裏,七八個混社會的,那什麽鐵手壞電棍的下三濫陰招都使出來了,硬是被謝津一個人給揍的屁滾尿流哭爹喊娘。


    讓他們對付謝津,那不是玩嗎。


    馮高飛在謝津和男人之間猶豫,選擇了後者,弱弱問道:“還有第三種選擇嗎?”


    男人臉色一寸寸冷了下來:“廢物,還真是高估你們了,浪費時間。”


    他扔掉手裏的帽子,頭部誇張到不符合人體構造的左右擰動脖子。


    “謝津,上次讓你逃走是我的失誤,我要是你就知道該像耗子一樣藏起來,而不是自尋死路。”


    謝津脫下外套,漫不經心:“手下敗將罷了,大話說多了也不怕閃到牙。”


    “你如今困在一個人類身軀裏,真以為還能和上次一樣?”


    “別忘了,這裏同樣不是你們的地盤。”


    兩人間的對話聽的人一頭霧水。


    頌尋愣愣望著謝津,隻覺得他臉上的神情冰冷而陌生。


    但很快,這種感覺被打破,謝津僅穿著件單薄的黑色短袖,手臂精壯流暢的肌肉線條緊繃,蓄勢待發。


    那件原本穿在他身上的外套投入了頌尋手中。


    謝津挑眉一笑,話裏帶著頌尋有熟悉的不著調:“替我保管好外套,男朋友。”


    “狂妄。”男人帶著白色手套的手伸出,那把摔落地板的匕首徑直回到他手中。


    刀麵浮光閃爍。


    一把鮮紅的彎月刀重新亮相在眾人眼前。


    一刹那,頌尋感受了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動,心髒不受控製的慌亂跳動。


    男人手持彎刀和謝津對望,兩人同一時刻出手。


    那把刀仿佛帶著某種神秘的力量,連同帶動的氣流都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那顯然不是小打小鬧,處處都是取人性命的殺招。


    怕殃及池魚,孫青幾人退到了角落。


    孫青費解:“因愛生恨?關祈什麽打算?想要謝津死?”


    她心裏閃過無數種狗血大戲,不見人回應,轉頭一看,蕭彬遠幾人正聚在一起商量事。


    蕭彬遠觀察著中間交戰的兩人,馮高飛站在他身側:“說的多厲害似的,還不是一樣拿謝津沒辦法。”


    男人身手不錯,但在謝津麵前卻討不到便宜,他的優勢在於手上的把柄詭異的彎刀,謝津對於那東西似乎有所忌憚,行動上多有束縛。


    馮高飛盯著桌上的花瓶沉思:“你說現在搞個偷襲能成功嗎?”


    蕭彬遠沒有說話,但他用實際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立場。


    蕭彬遠冷靜的拿起那個花瓶。


    客廳的鬥櫃被一腳踹翻,重重砸在男人胸口,謝津逼近時,彎刀迎麵襲來,被他側身躲過。


    男人胸口凹陷下一塊,卻毫發無損,手持彎刀朝著謝津胸口揮出。


    謝津抬手抵擋,刀尖距離心口僅僅半指距離。


    僵持中,謝津的後背毫無防備袒露在外。


    蕭彬遠一步步靠近,眼底透著瘋狂和一絲興奮。


    花瓶高高揚起,直衝謝津後腦砸去。


    突然,蕭彬遠手臂僵持住,花瓶懸停在半空中。


    他眼中即將得逞的興奮被錯愕所取代,一雙紅眸闖入視線。


    午夜十二點的鍾聲敲響。


    蕭彬遠如同被無形的繩索控製,渾身僵硬,隻能眼睜睜看著頌尋奪過手中的花瓶,朝自己砸下。


    最後失去意識直挺挺倒下。


    頌尋回頭,目光落在馮高飛幾人身上。


    那是第一次,他眼中染上嗜血的殺意。


    幾人畏懼地後退,他們眼中的關祈在這一刻陌生而危險。


    另一邊,交纏的兩人迎來勝負。


    謝津狠狠勒住男人脖子,一手躲過彎刀,幹淨利落刺入男人心髒位置。


    男人眼中的生機漸漸淡去,變得黯淡,在最後時刻揚起嘴角:“我們很快會再見麵。”


    平息的安靜中,樓梯口再次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別墅裏身穿黑色西裝的仆從盡數出動,手中都是那把眼熟的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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