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聽到林夫人的話,纖白的手不自覺收緊,上等的蜀繡被她揪出褶皺。


    她是不敢了!


    上輩子給的教訓已經夠了。


    為了不讓阿娘擔憂,嬌軟的臉上扯出笑來:


    “阿娘又不是不知道我做事情隻有三分熱度,好啦,阿娘照顧了我一整夜,快去休息吧!”


    林昭月讓林夫人去休息後,想了想,還是下床給大哥寫封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讓大哥仔細盤查林家軍是否有二心之人也是好的。


    剛要提筆,便不自覺的打了個哈欠,杏眸水汽瀲灩。


    秀氣的鼻子動了動,空氣中熟悉的安神香鑽入鼻腔。


    前世滑胎後,她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都要靠著安神香才能入眠。


    大概是阿娘怕她睡不安穩才讓人點了這安神香。


    看著那寥寥升起的熏煙,林昭月起身找了個實蓋將其改住,確保安神香不再燃燒後,這才返回重新提筆。


    說了正事後,她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直到寫滿五張紙才停下筆。


    看著寫得滿滿當當的紙張,林昭月臉上的笑多了絲惆悵。


    自從大哥去了邊境後,她已經有整整兩年沒看到他了。


    微風撩動紗帳,素白的中衣被吹起一角,院子裏的樹上停著不知名的鳥在嘰嘰喳喳的叫著。


    少女托腮望著窗台上的玉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等那些墨跡都幹透了,她才將那些信折好裝進信袋子裏交給下人拿去驛站。


    林昭月養了三天的身子,精氣神總算恢複過來了。


    人一有精力,心思便也活絡起來。


    這天吃晚飯的時候,她磨著林國公給她找練武師傅,林國公疼女兒,哪會舍得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吃那練武的苦。


    他們有他護著就行,等哪天他不在了,她頭上還有三個哥哥呢。


    起初林國公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女兒的軟磨硬泡,最後便將自己的一個暗衛給了她。


    暗衛叫十七,是一個古板且嚴肅的人。


    從林昭月見到他的那一天起,就沒有見他臉上出現過一個多餘的表情。


    經過七天的基礎訓練,林昭月終於開始練劍。


    拿劍的第一天,林昭月嬌嫩的掌心便起了幾個大水泡。


    暖黃的燭光下,青竹正在給她挑水泡,火辣辣的疼。


    “嘶,青竹,輕點,疼。”


    林昭月嘴上可憐的哼唧著,然而手卻一點沒動。


    青竹一邊給她挑水泡一邊哭:


    “小姐,不練了好不好,國公爺已經將十七賜給你了,十七會護著你的,何必要遭這個罪,而且青竹也會保護好小姐的。”


    確實,上輩子,直到青竹臨死前,她都還在保護著她。


    林昭月伸手摸了摸青竹的頭,嘴角微彎:


    “可是小姐我也想保護青竹呀!”


    還有阿娘阿爹,哥哥姐姐,這輩子,她要好好保護他們。


    青竹聽到林昭月的話,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繼而哭得更凶了。


    這丫頭……怎麽這麽能哭呢?


    林昭月微歎了下,掏出手絹給她擦眼淚。


    上完藥,林昭月上床,看到青竹又要點安神香,開口阻止了她:


    “練功後睡眠都很好,以後便不用點安神香了。”


    “好的,小姐。”


    今晚是春荷當值,青竹剛走到自己的房間門口,一支精鐵箭弩裹挾著淩厲的風聲破空而來,直直釘在木樁子上。


    青竹環顧了一下四周,隻捕捉到一道黑影消失在夜幕中。


    收回視線,她麵無表情的走近那柱子,拔下箭弩,進屋、關門。


    點了燭火,她拿起綁在箭弩上的小紙條,上麵隻有工整的一個字:


    殺。


    看完,她將小紙條放在燭火上,神情淡漠,哪裏還有半分唯唯諾諾的丫鬟樣。


    她利落的掀開床板,拿出一套夜行衣換上。


    晚風徐徐,隻聽到輕微的咯吱聲,再看屋裏時,裏麵已經沒有了人影……


    ……


    東宮。


    書房的門被推開,沈言舟抱著劍走進來。


    蕭懨放下手裏的折子,黑冰似的眸子向他掃來:


    “魚兒上鉤了?”


    沈言舟點了點頭,又摸了摸鼻子,聲音低低的:


    “不過人死了,服毒自盡。”


    簫懨狹長的眼眸微眯了眯,冷白的指節微微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聲音稍冷:


    “自己下去領罰。”


    “是。”


    沈言舟拱了拱手,這也怪他粗心大意,網已經布好了,結果人死了!


    這些前朝餘孽每個都是死士。


    上前將一支精鐵弩遞給他:


    “這是那人用的弩,這種級別的弩除了軍用,市麵上並沒有,除非她是從黑市那裏弄到的。”


    黑市?


    蕭懨微蹙了蹙眉,想起什麽,開口道:


    “明天去一趟……”


    ……


    林昭月第二天醒來沒看到青竹,問了春荷,說是感染了風寒。


    去看青竹時,青竹正躺在榻上,發起高熱,臉色慘白,身上全是虛汗,像是讓人剛從泉水裏拎出來一般。


    林昭月趕緊差人去請了府裏的大夫:


    “這是風寒引起的高熱,在下給青竹姑娘開幾副藥休養幾天便好了。”


    聽到大夫的話,林昭月眼裏閃過一絲狐疑。


    青竹看上去明明很嚴重,真的吃幾服藥休養幾天就能好?


    不過錢太夫是林府老人,他的話向來可信。


    林昭月沒有糾結太久,既然青竹沒事,那她便放心了。


    今天還有更重要的事!


    看完青竹,林昭月回房取了銀票,換了一身裝扮,帶著十七前往黑市。


    馬車搖搖晃晃,林府馬車後麵,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在她身後。


    那輛普通的馬車裏,一身貴公子打扮的沈言舟看向對麵的人,笑著開口道:


    “這幾日怎的不見你身邊那個跟著你的小尾巴了?難不成上次真把她嚇傻了?”


    沈言舟說的小尾巴自然是林昭月,畢竟以前太子在哪,林昭月必定會出現在哪。


    蕭懨聞言,撩起眼皮,涼涼的看他一眼:


    “很閑?”


    沈言舟:……


    就這性子,要不是他有一副好看的皮囊和太子的身份,絕對淪為鰥夫。


    沈言舟知道蕭懨這會不是真的生氣,繼續道:


    “說真的,這幾天看不到沈二小姐,我還有些不習慣!你說,沈二小姐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縱?”


    欲擒故縱?


    “公子,前麵是林府的馬車。”


    風信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不待蕭懨說什麽,沈言舟調侃的聲音在馬車響起:


    “沈二小姐這是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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