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許久沒有人敢這般拿著劍對他了。


    上次拿著劍對他的人,他叫人剝了皮喂狗。


    幽深的鳳眸掃了一眼臉色漲紅的人兒,有幾串淚珠從她眼角滑落,看上去可憐極了!


    玉白的手鬆開,漆黑的眸子深若寒潭,聲音帶著涼意:


    “林昭月,你可真是長能耐了!”


    林昭月聽到蕭懨的話,杏眸微閃。


    他是以為青竹是受了她的指使?


    她連青竹會武功這件事情都不知道。


    在上輩子,青竹並沒有在她麵前展現過身手。


    林昭月摔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著氣,泛紅的眼睛緊緊的盯著穩穩執劍的青竹。


    好似自她重生以來,許多事情都跟前世有了偏差。


    林昭月幹嘔著,嚐試將蕭懨的藥吐出來,但都是徒勞。


    青竹掃了一眼地上些許狼狽的林昭月,看向蕭懨的眼神殺意更重。


    握著劍柄的手指骨泛白。


    蕭懨垂眸看著抵在自己胸前的利劍,冷聲道:


    “來人,有刺……”


    話還沒喊完,砰的一聲,隻見林昭月撩開衣裙,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因為體能沒得到恢複,又被灌了藥,她跪得並不穩當,像是一陣風就能將她吹倒。


    臉頰浮起異樣的紅暈。


    “小姐……”


    青竹不可置信地看著她,握著劍柄的手微微顫抖。


    林國公的掌上明珠,從小到大,她從沒見過自家小姐跪過誰。


    “昭月知錯,我的婢女不過是因為擔心臣女的安危才會如此,若是太子殿下要責罰,便責罰臣女一人,還有下藥之事,是臣女鬼迷心竅,犯了錯,臣女一人承擔,無論太子殿下怎麽罰,臣女都認,還望太子寬宏大量,不要連累其他人。”


    “小姐,這不關你的事,是青竹自己……”


    “青竹,放下劍,跪下,跟殿下認錯。”


    見青竹不為所動,林昭月的聲音沉下來。


    “青竹,怎麽?現在連小姐的話你都不聽了?”


    “青竹不敢。”


    放下劍,青竹跪了下來。


    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今日小姐所受的折辱,來日她必定百倍奉還。


    蕭懨剛剛說得對,刺殺跟下藥的性質完全不一樣,下藥可以說是小孩子家的小打小鬧,但是刺殺,不止砍腦袋的,若是國公府真的出了一個刺殺儲君的人,必受牽連。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蕭懨漆黑的眸子徹底沉下來,那張俊美的臉像是裹了一層冰。


    他是安國的太子,從小到大有許多人跪過他,可是隻有林昭月這一跪像是有一顆巨石砸在他的胸口上,悶悶的疼,還有已經燃到極致等待噴發的怒火。


    手中的玉扳指被他捏碎,他看著林昭月,咬牙:


    “好,林昭月,你喜歡跪是嗎?那孤便讓你跪個夠。”


    說著,男人大步朝她走來,帶著盛大的怒氣,伸手拽住她的手,將人拖到一處院子前。


    那院子燈火通明,人影綽綽。


    濃重的中草藥味從裏麵傳來,來往的人個個麵色凝重,偶有婢女端著盆冰水進去,又端著涼水出來。


    林昭月知道,柳依依在裏麵,因為蕭懨沒有及時與她歡好而正在備受折磨。


    “林昭月,你就給孤跪在這裏,等依依平安無事為止,你最好祈禱她沒事,不然你十顆腦袋都不夠孤砍!”


    說完這話,男人甩袖而去,帶著極大的怒火。


    “小姐,都怪青竹不好,是青竹剛剛衝動了。”


    剛剛蕭懨是想要以刺殺之名將她拿下,小姐這才跪下求太子的。


    “小姐知道你也是因為著急小姐我才衝動的,小姐不怪你。”


    若是跪一跪就能救人,她可以跪到他厭煩為止。


    尊嚴是什麽?


    她的脊背早在上一輩子的時候就被打斷了。


    都是因為她。


    青竹眼睛一紅,又開始掉小珍珠,也跟著跪了下來。


    “他隻讓我跪,你何必跟著受這個苦,快起來。”


    “青竹不要,青竹就要跟著小姐跪。”


    見勸不動她,林昭月便沒再說,而是開口道:


    “你什麽時候學會的武功?我怎麽不知道?”


    “奴婢自小就會,不然國公爺怎麽可能挑中奴婢過來服侍小姐。”


    “可我怎麽沒有聽你提過?”


    “那小姐也沒問青竹啊!再說了小姐也沒有遇到過什麽危險,奴婢都沒有大展身手的機會。”


    “可你老是哭?”


    “小姐,請問哭跟青竹會武功有什麽衝突嗎?”


    林昭月:……


    看著被他罰跪在院子裏還有閑心聊天的主仆二人,胸口裏的那團火沒有消下去,反而越燒越旺。


    手裏的茶杯被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屋裏聽到動靜的人越發的大氣不敢出。


    他們都是太子的人,從未見過太子發過這麽大的火:


    “林昭月,你給孤滾進來跪在依依床前伺候!”


    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從屋子裏傳來,林昭月藏在袖子裏的手緊了緊。


    他可真是最會知道怎麽折辱人了!


    林昭月紅唇微抿,泛著一絲白。


    “簡直欺人太甚!”


    青竹說著,起身就要衝進去。


    林昭月拉住她的手,道:


    “青竹,你再衝動不知道等會他又發什麽瘋,不就是伺候人,小姐去就是,又不會少塊肉。”


    “小姐……”


    他都能為了柳依依誅她九族,不過跪著伺候而已。


    體內的藥開始發揮效用,像是被人扔進火爐裏,發燙,發熱,缺氧般的感覺湧上來,頭也跟著暈乎乎的。


    來到雕花精美的木床前,床幔輕垂,一截皓白的手臂伸出來,泛著水亮,全被汗濕了。


    薄紗裏,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


    “懨哥哥,月姐姐也是無心之失,你不必為難月姐姐。”


    善良、嬌美、柔弱,反觀她,囂張、庸俗、歹毒,多麽鮮明的對比,難怪能讓蕭懨一直念念不忘,將她放在心尖上。


    林昭月沒去看一旁渾身散發著寒氣的蕭懨,砰的一聲直接跪在床前,接過婢女手裏的帕子,開始伺候。


    柳依依的婢女知道是林昭月給她姑娘下的毒,心中記恨,臨走前,借著衣裙摩擦時,用膝蓋狠狠頂著她。


    林昭月體內情毒發作,本就沒多少力,被她一頂,整個人往前撲,摔在前麵的冰水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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