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生了一雙極其好看的眼睛,瞳色又淺,委屈的看著人時,像一隻被丟棄的可憐小狗,讓人心生不忍:


    “小姐,我已經把國公府的禮儀全都學了,我還會養花、喂馬、修剪馬蹄,昨天還學了如何挑胭脂,隻要小姐有需要,奴都可以學,請小姐不要把奴趕走。”


    林昭月的心就像是玄鐵打造,不管他如何哀求絲毫不動容:


    “你不可以留在國公府,馬上收拾東西走。”


    “小姐……”


    他哀求著,神情越發可憐。


    “楚白,國公府不需要你,我也不需要你,你走吧!”


    少女清麗的臉上全是冰冷,沒有一絲回旋的餘地。


    楚白眸色黯然,白嫩的果肉被他捏出汁水,順著白皙的指尖流到手背,黏膩得讓人不適。


    少年低垂著頭,小聲道:


    “小白真的很想留在小姐身邊。”


    小白?


    聽到這兩個字,林昭月眼裏閃過一絲怔然,眼前的少年與前世的少年在某一刻重合,讓林昭月有些恍惚。


    “為何?”


    上一輩子他留在國公府是為了活下去,可是這一世他已經可以不需要依附任何人。


    但是他為何要執意留在國公府?


    若是有活路,誰願意為奴為婢?


    “為何?”


    楚白抬起頭來,眼尾染上猩紅,清淺的瞳眸全是委屈:


    “那為何小姐費盡心思把奴從黑市買回來,卻又幾次三番的趕奴走?”


    林昭月一時無言以對。


    她讓他走自是為了他好,可那些話她之前也對他說過了,如今他還這般執著,那些話並沒有什麽用。


    林昭月冷下臉來,冷聲道:


    “我不需要向你解釋什麽,總之你必須走,如果天黑前你還不走的話,那我便隻能讓十七將你的東西丟出去了。”


    她已經給了他足夠多的錢,夠他這輩子在京城裏衣食無憂。


    林昭月起身,沒再看他的表情,轉身往屋裏走。


    楚白看著林昭月利落的背影,抿了抿嘴,道:


    “小姐,可否讓奴在國公府再住一晚?”


    林昭月的腳步頓了一下,沒說話。


    算是默認了!


    門關上前,她道:


    “那盤荔枝你吃吧!”


    皇上賞賜之物,尋常人家奴仆都不能摸,林昭月卻賞了一盤給他,明明對他好又要趕他走,楚白摸不透林昭月的心思。


    林晚知道林昭月不開心,今天又沒吃飯,便想著去千味樓定些好吃的給她,順便將剛繡好的手帕給裴璟。


    馬車上,林晚拿出手帕問自己的丫鬟尋梅:


    “能看出繡的是什麽嗎?”


    丫鬟聽到林晚的話,內心瑟瑟發抖,啊啊啊!小姐不要讓她再猜了,小姐的繡工她真的猜不出來呀!


    尋梅不敢讓小姐知道自己的內心所想,急忙看向她手裏的那張白手絹。


    上麵繡著兩顆圓圓的紅紅的果實,果把兒上還繡了兩片綠色肥圓的葉子。


    尋梅眼睛一下就亮了,高興道:


    “小姐,這是在繡奴婢嗎?”


    林晚:“……”


    她就算繡工再差也不至於把人繡成果實吧!


    正當林晚懷疑尋梅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隻聽尋梅興奮地說道:


    “奴婢這一次絕對不會認錯的,這是樹梅!”


    林晚:“……”


    她繡的明明是荔枝!!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她將這手帕送給裴璟,希望他們兩個的情誼能長長久久。


    算了,她看不出來就算了,她相信裴璟一定能看出來的。


    將手帕疊好,剛要放進袖袋裏,馬車突然停住,林晚沒準備,整個身子差一點就要飛出去。


    好在尋梅及時扶住了她。


    見林晚差點要摔倒,尋梅嗬斥道:


    “山兒,你怎麽搞的?差點害得小姐要摔倒知不知道?”


    被喚作山兒的車夫連連道歉,道:


    “大小姐,奴不是故意的,隻是馬車前突然竄出來一個人。”


    林晚輕嗯了一聲,沒有責備的意思。


    尋梅見林晚不追究,便道:


    “下次小心點,要是大小姐摔倒了怎麽辦?走吧!”


    山兒看著倒在馬車前麵的人,渾身是血,便道:


    “小姐,那人倒在地上了,好像受了很嚴重的傷,全身都是血。”


    尋梅剛想讓山兒將他扶到路邊,林晚卻起了身。


    倒在馬車下的男人衣服破爛,渾身都是血,他手中握著一柄染血的劍,像是一個亡命之徒!


    盡管狼狽,但依稀可見此人氣度不凡,染血的臉異常俊朗。


    他剛要站起身,隻覺胸腔傳來一陣刺痛,猩紅的液體從喉嚨噴湧而出,吐出一口血來。


    粘稠的血液滴在青石磚上,他強撐著站起身來,步履踉蹌,走了不過兩步,終是撐不住,身子重重地倒下去。


    視線渙散,模糊間,他看到一身青衣的女子朝他走過來,麵容焦急。


    他剛要舉起手中的劍,卻在她喚出一個名字時,收起出鞘的利劍。


    “裴璟!你怎麽樣了?”


    裴璟?


    她認識璟兒?她是誰?是什麽人?


    跟他們是一夥的嗎?


    體溫正在快速流失,理智混沌,男人仰著頭,瞧著眼前窈窕清麗的身影,察覺到她並沒有惡意之後,用盡全身的力氣道:


    “帶我走。”


    說完,便失去了意識。


    林晚頭一次看到裴璟受這麽嚴重的傷,一時六神無主。


    還是尋梅最先反應過來:


    “小姐,讓山兒把裴公子送去醫館,否則恐有性命之憂。”


    “好好!”


    林晚恢複了一點神智,想起剛剛裴璟的樣子,好像是在被什麽人追殺。


    “山兒,把人背起來送去裴府。”


    如今在外麵醫館醫治太過危險。


    在她懷裏的人似是聽到了她的話,虛弱道:


    “不去裴府!”


    他不能將那些人引去裴府!


    那群瘋子,到了京城依舊膽大妄為!


    林晚沒來得及多想,聽到裴璟的話後便道:


    “將人帶回國公府。”


    “是,小姐!”


    青竹剛從甜品鋪出來,便看到國公府的馬車在道上匆匆行走,雖然有帷幔遮麵,她還是低下了頭。


    馬車匆匆而過,她剛要轉過街角,卻看到有幾個人跟上國公府的馬車。


    他們的步伐和氣質看上去不是國公府的人,而是殺手。


    大小姐不過深閨貴女,為何會遭人追殺?


    若是她放任不管,不過兩條街的功夫,大小姐便會被殺掉。


    若是大小姐死了,小姐必定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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