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可是她自己纏到他身邊的,婚也是她求來的。


    就算是冥婚,那也是他的妻。


    生是他的,死亦是他的!


    如今,便由不得她離開。


    死,也要把她綁在身邊!


    無關感情,他隻是不想自己的東西被人惦記。


    林昭月將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原本蒼白的臉都被氣紅了。


    蕭懨漆黑的眸子落在被她摔斷的筷子上,眸色幽深。


    這若是旁人,此刻他的腦袋已經被砍了。


    蕭懨讓人又拿了一雙筷子,將挑好刺的魚推到她麵前:


    “吃完。”


    林昭月不為所動,蕭懨微眯了眯眸子,語氣帶著明顯的威脅:


    “嗯?”


    想起他說的她乖乖聽話,他就會放了青竹,林昭月接過他手裏的筷子,道:


    “希望太子殿下說到做到。”


    說著,拿過那盤魚吃了起來。


    她吃飯的儀態向來很好,看得人賞心悅目。


    “你身上的毒是怎麽中的?”


    聽到蕭懨的話,林昭月睫毛微顫,冷聲道:


    “不關你的事情。”


    說完,林昭月吃完最後一塊魚肉,不願意與他多說一句話,起身去洗漱。


    蕭懨看著林昭月的背影,漆黑的眸底墨色翻湧。


    雖然剛剛林昭月遲疑不過一瞬,不過還是被蕭懨捕捉到了。


    被人下這種歹毒的毒,人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憤怒憎恨,可是她通通都沒有。


    反而逃避他的追問,那便隻有一種可能,那人,她認識。


    而且,很明顯的,她在護著對方!


    那人會是誰?


    林昭月洗漱回來,便看到有侍衛搬著一張雕刻精美的檀木床進來,身後的兩人還拿著錦被。


    她意識到蕭懨想要做什麽,走進去。


    “你今晚住這裏?”


    蕭懨並沒覺得有什麽不妥,點頭:


    “你身子不好,自然是要有人伺候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


    他要貼身照顧她?


    林昭月滿臉抗拒:


    “我不需要,你讓宮女留下來就好。”


    蕭懨並不需要她同意,直接給了她兩個選擇:


    “要麽孤睡在這張床上,要麽孤跟你睡一張床上,你自己選。”


    林昭月咬牙切齒:


    “蕭懨,你在逼我!”


    “嗯,所以你選哪個?”


    林昭月杏眸瞪著他,轉身去了梳妝台那裏。


    看來是選擇了前者,蕭懨倒挺喜歡她選後者的,想抱她軟乎乎的身子。


    那些侍衛迅速的整理好後,趕忙退了出去一點都不敢亂看亂聽。


    整個東宮都被太子下了死命令,若是誰敢透露林二小姐半點消息,直接砍頭並且禍及三代。


    他們是一句話也不敢說呀!


    蕭懨看著林昭月在梳妝台前沉默的理著頭發,便知她是在發脾氣。


    沒說什麽,拿著中衣去了浴房。


    蕭懨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腿。


    李老說,他的腿萬萬不能碰水,沐浴時最好隻用帕子擦擦便好。


    蕭懨不自覺抬手聞了聞,沒什麽味道。


    但是上次她說他臭。


    蕭懨收回視線,去了旁邊的架子上,取下裝花的籃子,全都倒了進去。


    倒好,這才脫下身上的衣袍,抬腳走進浴桶。


    蕭懨走後,林昭月這才上床。


    聽著耳邊嘩啦啦的水聲,莫名的有些煩躁。


    大半夜的洗澡,煩死人了!


    老天爺,讓他摔成個王八吧!


    許願向來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林昭月才剛這樣想,便聽到從浴房裏傳來重物倒地的沉悶聲。


    還真摔倒了?


    浴房裏,蕭懨剛要抬腳走出浴桶,然而受傷的腿被他剛剛泡在水裏,本就未愈合的傷口此刻發白裂開,完全使不上力,整個人便重重的倒在浴桶裏。


    傷口溢出血,整個浴桶裏的水都被染紅了。


    蕭懨額上冒出一層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裏間,那裏沒什麽動靜。


    估計她已經睡了。


    蕭懨伸手按住流血的傷口,緩了一會,這才重新站起身來。


    浴房潮濕,藥都在裏間。


    蕭懨胡亂的套著中衣,動作很輕的走出浴房。


    聽到腳步聲,林昭月眼睛眯開一條縫。


    現在她已經能控製自己的呼吸頻率了,如今她的呼吸在別人的耳朵裏便是睡著了狀態。


    他的頭發還在滴著水,林昭月看到蕭懨幾乎是拖著另一條腿進來的。


    那玄色的中衣幾乎全都濕透了,緊緊的貼在他的身上,隱約能看到他緊實的腰腹。


    那張精致的臉上掛著汗珠,皮膚白皙,像一隻從水裏爬出來的妖豔水鬼。


    他褲子也濕了,但仔細,那條被他拖著的腿是被血染透的濡濕。


    林昭月安靜的看著這一切,沒什麽表情。


    蕭懨確認林昭月睡著後,動作輕巧的取了幹淨的巾帕裹著烏黑的頭發,換了一身衣服。


    看到蕭懨換衣服,林昭月趕緊閉上眼睛。


    等她再睜開眼時,看到便是蕭懨換了一身純黑的褻衣,正坐在凳子上上藥。


    他腿上有兩處明顯的傷口,一個是那些人刺的,一個是被她的箭射中。


    此刻那兩個傷口全都裂開,外層發白,裏層血紅,不斷地冒出血來。


    看著十分恐怖。


    他手裏拿著一個藥瓶,將那些白色的藥沫就往傷口上倒,倒完,用紗布裹纏好。


    那血滲透紗布,他也沒在管。


    放下褲腿,直接往她這邊走來。


    林昭月閉上眼睛,呼吸頻率沒變。


    蕭懨給她掖好被角後,沒做什麽,滅了她床頭上的燭火後,便回去睡。


    這些日子,蕭懨一直在找林昭月,根本就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此刻躺在床上聽著她綿長的呼吸聲,神經鬆懈,很快便睡了過去。


    林昭月本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不知怎麽的,蕭懨剛睡過去,她也不知何時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蕭懨醒來後便去了地牢。


    沈言舟的身上像往常一樣,染了血跡:


    “昨天來殺魚的第三波人已經被處理掉了。”


    之前他們抓的那個小頭目,就派青竹這樣的高手來殺魚,怎麽到了青竹這裏,派來的清道夫都像初級的。


    蕭懨走進地牢裏,看著被沉沉鐵鏈捆住的青竹,開口道:


    “昭昭如今在東宮,我答應她放了你,她如今還不知道你的身份,是去是留,你自己決定。”


    聽了蕭懨的話,沈言舟瞪大了眼睛:


    “你要放了她?”


    他們好不容易才將她抓獲的,還因此將柳依依那麽重要的人質給弄丟了。


    “無礙。”


    蕭懨淡聲道。


    青竹可以死,但是不能死在他手上!


    如今青竹在那些人眼裏不過是一個棄子。


    她在裏麵就會被清道夫不斷來殺,她被放走,那些人會以為青竹背叛了他們,同樣會來殺。


    “不過出去之前,你需要吃了它……”


    ……


    蕭懨剛出地牢,風信便急匆匆的走過來。


    “太子,秦公公來了,說是皇上急召,讓殿下入宮。”


    急召?


    蕭懨本想回寢宮陪林昭月的,但聽到急召兩個字,還是決定先去宮裏。


    林昭月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青竹。


    蕭懨果然將人放了。


    “你怎麽樣?哪裏受傷了?我看看。”


    青竹見小姐擔憂的樣子,笑道:


    “小姐,青竹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他們說如果我不來一天,他就刮你一刀。”


    青竹微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眼睛閃了閃,掀開自己的袖子讓她看:


    “太子殿下並沒有對青竹用刑,許是那些人聽信了什麽謠言。”


    她除了偷圖那天被玄鐵箭射中,蕭懨並未對她施刑。


    林昭月想想覺得也是,開口道:


    “你沒受傷就好,蕭懨人呢?”


    “太子殿下已經去了皇宮了。”


    蕭懨不在東宮?


    那豈不是他們跑路的最佳時期?


    林昭月眼睛一亮,這個破東宮她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既然他們不在,那青竹,我們走吧!”


    聽到林昭月的話,青竹喊道:


    “小姐……”


    以她的身份,目前呆在東宮是最安全的。


    “怎麽了?難不成你想在東宮呆不成?”


    “小姐真的想出去嗎?”


    林昭月點頭,她覺得以青竹的身手,要是蕭懨不在,她們完全可以逃出去的。


    “好,那青竹便帶小姐出去。”


    青竹帶著林昭月翻越城牆,一路打出東宮。


    蕭懨的馬車剛在皇宮門口停下,東宮的一個侍衛便騎著馬兒匆忙追來:


    “太子殿下,林姑娘帶著她的婢女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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